墨珑其实只是感冒而已,刚才欲求不满的牧流风明显心情不太好,不住揶揄她道:「亏妳还是祭师,明明能够呼风唤雨,生了些小病却还在撒娇。」
「谁叫殿下老是不来看望我吗?我不也是从你父亲那些失宠的妃嫔里学回来的,只要一装病,皇帝一定会来看望她。」墨珑还有力气反驳。
「本来不是还有个人愿意一直照顾妳吗?最後不也被妳气跑了吗?」牧流风呵呵笑道。
墨珑的脸容微微变色,说道:「殿下你就不怕我在韩大人面前抖出你那些陈年旧事吗?」
站在一旁的韩绮澜只是微笑摇头。
「本王男子汉大丈夫,怕什麽被妳这妇人女子戳背脊骨。」牧流风大笑道。
墨珑笑道:「殿下说得好嘛,是谁到了十岁还尿床?」
「那是因为你是在说鬼故事所以本王才不敢上茅厕!」牧流风几乎要整个瓷碗直接盖到墨珑的脸上。
韩绮澜见墨珑无恙也放了心,他拱手说道:「下官先行告退了。」
「韩绮澜你侍候着墨珑,本王还有些事要找冯太医。」牧流风把药碗递给韩绮澜,又向墨珑说道;「全部药都要喝完,要不然本王晚上在妳的祭坛里设个七星阵勀死妳。」
「奉命。」墨珑无奈地笑道。
牧流风离开之後,韩绮澜本来准备喂墨珑,墨珑却接过药碗,说道:「刚才我只是作弄殿下才要他喂我而已,我只是感冒,双手却还没有断掉。」
韩绮澜唯有放下双手,说道:「最近的天气反覆得很,墨珑大人妳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不过最近我也没之前那麽忙碌,毕竟有你帮忙。」墨珑笑盈盈地说道。
韩绮澜摇摇头道:「只是尽绵薄之力而已。」
墨珑喝了些药,她又问道:「你跟殿下吵架了?」
「何出此言?」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墨珑耸耸肩道:「我病了也看得出来。」
「没什麽事。」韩绮澜其实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何偶尔会脾气如此不安,好像已经抓着什麽东西,却又像是什麽都没有抓着。
墨珑看着剩下半碗那浓稠的药汁,终於还是把心一横揑着鼻子把全部药汁都灌到肚子里,然後说道:「殿下这人偶尔是很刻薄的,而且老是欺负其他人,其实他只是把你当作是朋友而已,要不然他才懒得理你。」
「下官看得出殿下是个重视感情的人。」
墨珑抬了抬眼帘,她说道:「你是指陛下和太子殿下?」
韩绮澜一怔,他没想到墨珑那麽快就猜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虽然对殿下不太好,但他的政绩斐然,聪明果断,几乎不曾在行事上出过差错,所以就算陛下从来没有给过殿下好脸色,殿下一向是很崇拜他的,还有太子殿下,小时候他们兄弟俩感情要好,偏偏太子殿下却遗传了陛下的体弱多病,所以我们的殿下从小起就常常翻阅医书希望可以找到根治太子疾病之法……至少太子殿下现在还是生蹦活跳的,可见殿下的医术其实很不错。」墨珑咬着汤勺说道:「帝王之家无真情,偏偏殿下就是那麽傻傻的。」
韩绮澜默然半晌,他有意说些无关的话题,便说道:「墨珑大人乃是祭师,想必也精通岐黄之道。」
「还好吧,你不去找冯太医?」墨珑问道。
韩绮澜摇头道:「最近下官老是有头风之疾,虽然有去太医院问个清楚,但太医把脉之後也说不出个究竟,只开了一些宁心静气的药。」
「头风之疾?」墨珑脸色微微一变,她望了望韩绮澜重新挽起来的发髻,语气有点古怪地说道:「恐怕我也不能帮助韩大人,不过湘王殿下比我更精通於岐黄之道,你为何不去问他?」
「殿下脾气古怪,若是下官贸然向他指教,恐怕他又会生气。」韩绮澜摇头叹息。
墨珑的勺子搅拌着剩下的药渣,耸耸肩道:「你不妨去问问他,他的医术其实比起大部份太医都要高明得多。」
第17章 八(下)
当陛下在起龙殿上宣布太子殿下和宫家小姐的婚事时,韩绮澜亲眼看见站在前方的牧流风那错愕的表情,彷佛现在被莫名其妙娶妻的是他。
韩绮澜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有跟牧流风提起这件事,当天自己本来想跟他说,但又被他吻得天旋地转,结果什麽东西都抛到脑後,後来觉得此事不太重要也没有再提起来。
可是,太子殿下要娶妻,作为弟弟的牧流风至少应该有听说才对的。
韩绮澜望着陛下,只见他的脸容依然冷淡,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幼子被打击得几乎走不动了。
牧似云冷静地接旨,明显是早有准备,至於闻萧悦还是那副棺材似的脸孔,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麽想法。
早朝结束时,官员纷纷离开起龙殿,韩绮澜本想追上牧流风,但牧流风的步伐很快。
在那瞬间,韩绮澜突然有种诡异的预感,也许他将来还会一直都想努力地追上牧流风,可是牧流风永远都不会等待他。
韩绮澜甩了甩头,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离开脑袋,他加快脚步,却只看见牧流风跟在牧似云的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牧似云摇摇头,牧流风突然靠得很近,估计是拿出些东西,然後牧似云就点点头,随着牧流风离开。
估计牧流风是有心甩掉所有人的,所以他拉着牧似云就运起轻功往皇宫的另一边掠去,不会武功的韩绮澜跑了一阵子就追不上了。
站在空荡的宫廷深处,晚春的风彷佛要吹进内心的空虚,韩绮澜沉默着,也许他的确不应该再追下去。
「韩大人。」突然听见身後传来一人的声音,正是闻萧悦。
「闻萧大人。」韩绮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在找太子殿下和湘王殿下?」闻萧悦来到韩绮澜,今天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朝服,显得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身上丝毫没有武夫的粗鲁,但韩绮澜也实在没这心情看美人了。
「是的,你……也在找太子殿下?」韩绮澜迟疑着问道。
「嗯。」闻萧悦抿唇道:「湘王跟他在一起。」
韩绮澜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
闻萧悦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紫霞宫。」
闻萧悦的轻功不比牧流风差,当他提着韩绮澜往前掠去时,韩绮澜只感到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往後倒去,脑子里晕晕的又有点恶心,迷糊之中他想的都是万一来不及,牧似云和牧流风又发生争执……
韩绮澜想起上次牧流风哭泣着的模样——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是韩绮澜知道自己不想再看见这样无助的牧流风。
自己到底能够为他做些什麽?
当韩绮澜想到这里时,闻萧悦已经停下来,韩绮澜下意识地往前倒去,闻萧悦一手揽着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本来应该想直接横抱他冲过去,但又低声道:「还是不要给牧流风火上加油了。」
韩绮澜没有听清楚,却看见宫门前的牌匾写着「紫霞宫」三字,他顾不得双脚还是软软的,立即就冲进去,也没有想过为什麽偌大的皇宫偏偏只有紫霞宫里空无一人。
果然,宫门後的花园里两兄弟正对峙着。
当闻萧悦和韩绮澜赶到时,他们只看见牧似云气得全身发抖,手持长剑就往牧流风刺去,明明牧流风理应避过那一剑,他却只是合上眼睛束手待毙。
「殿下!」韩绮澜大叫一声,牧流风睁开眼睛,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合上眼睛。
闻萧悦立即采取行动,他一口气纵身跃出一丈,几乎就抓得着牧似云的衣袖,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他手掌的劲风来得及推开牧似云的手,使目标稍稍偏离,使长剑由刺进牧流风的左胸变为刺进他的小腹里。
长剑斜斜地从牧流风的身後刺出来。
闻萧悦立即抓着牧似云的手,说道:「殿下不可。」
「这跟你有关系吗?」牧似云杀红了眼,狠狠地说道。
闻萧悦退後几步,但依然没有松开手,他低声道:「我……」
「你跟牧流风都是一路的货色而已!」牧似云怒道,他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然後就转身往宫门走去。
闻萧悦其实也不太明白发生什麽事,但他还是得跟上牧似云,他本想叫韩绮澜先看好牧流风,却一转头就看见韩绮澜已经扶着牧流风,他向闻萧悦道:「闻萧大人,下官现在不能离开殿下,请你把太医叫过来吧。」
「是的。」闻萧悦略一点头,然後便快步随牧似云离开。
牧流风一手按着小腹半跪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他嘴角不住冒出鲜血,珍珠似的眼泪一串串地流下来,哭着叫道:「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然而牧似云始终没有回头。
牧流风一直紧紧地盯着牧似云离开的方向,然後合上眼睛哭泣着,他勉强站起来想要推开韩绮澜,韩绮澜这次却没有像往日般顺从,他用尽全力抓着牧流风,平日牧流风本该可以推开他的,可是现在失血过多全身乏力,竟然几乎被韩绮澜抱在怀中。
「韩绮澜你松手。」牧流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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