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朗顿觉窒息。
入夜,东宫。
太子元幼祺疲惫地回到了宫中。风柔依旧如往日一般亲迎了出来。
她接下元幼祺脱下的披风,又服侍着元幼祺除去了外袍。
风柔素善察言观色,元幼祺满面尘土色,整个人劳累不堪,她怎会看不出来?
“殿下这是外出了?”风柔小心地问着。
元幼祺轻轻摇了摇头,风柔便噤了声,知道她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
“已经备下了热浴汤,殿下沐浴一下,提提精神吧!”风柔建议道。
元幼祺盯着她围着自己忙碌的身姿,不由得出神。
白日里,她愤恼地离开了燕来宫,只带了唐喜一人出了宫,又疾驰出了城,在道祖碑林曾经抱着顾蘅待过的那棵大树上足足坐了一个下午。害得唐喜急得在树下转磨磨转了一个下午。
元幼祺根本就不在意唐喜在做什么、想什么,她的脑袋里萦绕的,都是燕来宫中顾蘅曾经说过的话。
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顾蘅话中隐含的意思。
若顾蘅说的是真的,那便意味着,自己活了十六年,都是活在一个被刻意营造的骗局之中。母妃是假的,她的生母另有其人!
这样的猜想,太过可怖了,使得元幼祺不敢再想下去。
“殿下?殿下!”风柔担心的呼唤声传入耳中,元幼祺猛地回神。
风柔就站在她的眼前,忧心忡忡地凝着她。
额头上一暖,风柔温热柔滑的手掌附了上来。
“殿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风柔不安道。
元幼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包括脸颊都冰凉得厉害。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无妨。想是累了,沐浴一下便好了。”
她说罢,自顾自往汤池的方向走去。
风柔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忆染青春》存稿中,轻松向,老情人的再续前缘,求收藏求关注~
☆、第六十五章
元幼祺沐浴罢, 便自顾自擦着头发折回卧房的时候, 发现风柔穿着居家的衣衫, 正在收拾她之前脱下来的外袍和披风。外袍上的草屑和披风上的尘土细看之下, 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元幼祺脸一红,她知道, 那些草屑和尘土来自长安郊外道祖碑林的那棵大树。
怎么就不记得拍打干净了尘土再回来呢?
元幼祺打算下回有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要让唐喜替自己好好检查检查再回来。
诶?下次?还是算了吧!一次就够折磨进去她半条命了。
风柔听到身后的响动, 便回过头来。
当看到元幼祺如刚被雨水濯过的青竹般的身姿的时候, 风柔毫无悬念地看得出了神。
元幼祺的脸上又烫了起来。不是害羞的, 而是愧疚的。
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极盛的,因着“男子”的身份, 不知长安城中多少贵介少女视她为梦中情.人。
她在沐浴的时候, 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她既然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又深知风柔对她情根深种,便想用一回“美人计”, 从风柔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一见风柔如此,又想到她素来对自己不错, 又为自己即将利用她而觉得心中有愧了。
“殿下今日去郊外了?”风柔轻声问道。
元幼祺擦拭头发的动作一滞, 整整一下午的躁乱心情又被她勾了起来。
她不置可否, 而是径自走到风柔的身边,坐下。
“你今日去凤鸣楼了?”元幼祺道。
风柔默叹,知道元幼祺这样的反应,便意味着当真去了郊外。
她着实很好奇,堂堂太子, 只带着一名贴身内宦,巴巴儿地跑到郊外,还似乎在土屑、草末子不少的地方坐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风柔自知问不出来,只得点头道:“是。”
她很体贴地起身,接过元幼祺手中的布巾,细心地替她擦拭起头发来。
“凤鸣楼中一切安好吧?”元幼祺闭上眼睛,问道。
不得不说,风柔温柔擦拭的动作,让人很觉享受。
“一切都好,”风柔手下的动作更轻柔了几分,浅笑道,“十一先生还说,殿下好胸怀,做了太子,还能让妾身时时外出经营产业。”
元幼祺闻言,笑道:“你是孤的妻,孤自然该对你好。”
风柔娇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元幼祺的发心,手上的动作都忘了继续,显是呆住了。
在她目力不及的地方,元幼祺垂下眼帘,暗自喟叹一声,便不再犹豫,伸手拉住了风柔的手臂,将她轻扯到自己的身前。
风柔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只会僵直着身子由着她拉到身前,又由着她双臂伸展,环住了自己的腰肢。
风柔的一双凤目倏然圆睁,她觉得今日的元幼祺简直中了邪一般。
柔媚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与顾蘅全然不同的感觉……
这当口儿,元幼祺还是想到了顾蘅。
她需要一个真相,一个关于顾蘅的真正身份的真相。
顾蘅不言明,母妃问不得,其他人更是不可信,她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元幼祺将心一横,干脆搂了风柔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最近……瘦了?”元幼祺修长的手指划过风柔的腰,比量道。
风柔因着她的这个小动作,猛地战栗。
“殿下……”她抖着手,攥住了元幼祺还在自己腰间作怪的手指。
“怎么了?”元幼祺挑了挑眉,没有再继续下去。
“没……”风柔晕红了脸,微垂下头,不敢去与元幼祺面对。
她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元幼祺暗自惊奇。
这哪里还是往日里的那个风柔?
只听风柔轻声道:“妾身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挂心……”
元幼祺眨眨眼:“你是孤的妻,孤牵挂你是理所当然的事。”
风柔喉间滚了滚,觉得一颗心仿佛突然间被丢进了蜜.水里,除了甜便是甜。
她的侧颜对着元幼祺,手指轻轻颤抖着,一颗心则“咚咚咚”地跳成了凌乱的鼓点。
元幼祺见状,暗自摇头。
她深知“做戏要做全”,却也是在脑中强自告诉自己“假装她是阿蘅”。若非如此,她真怕自己继续不下去了。
她是个与人相处分寸感极强的人,只有母妃和顾蘅,能让她放松全副心思地相信与靠近。因为清楚风柔对自己好,不会坑害自己,对于风柔,她才有一半以上的信任,已是难得。
“你入府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吧?”元幼祺极力软着声音问道。
风柔的脑中正“噼噼啪啪”的电闪雷鸣呢,闻听,只知如实而答:“已经三个月零两日。”
都已经三个月了啊!元幼祺心中感慨。
能够三个月如一日般对自己这般好,还是在被自己冷落的前提之下,哎!也是不易啊!
她这般想着,看向风柔的目光便禁不住添了几分怜慈。
“苦了你了……”元幼祺由衷道。
继而,她忙话锋一转,又道:“孤其实是想对你好的……”
风柔一惊,着实觉得今日情状不同寻常。
她僵着脖颈,扭过脸去,定定地看着元幼祺,喃着:“殿下想对妾身好?”
元幼祺被她痴然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拔了拔脊背,才绷住了气场,抿唇道:“不错,孤想对你好。”
孤想对你好,但你也得有让孤对你好的理由。
风柔的脑中极快地划过这样一句话。
她自幼失亲,从小被着力培养成元幼祺的左膀右臂,将近二十年的岁月几乎都活在谋算之中,见多了、也用多了心机,听到元幼祺的话,脑中生出的自然是这样的反应。
风柔笑了,笑得释然而凄凉。
她笑自己呆傻:早该想到,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平白让天之骄子的元幼祺青眼相待?
纵是爱元幼祺至深,没有傍身的东西,又凭什么指望根本不爱自己的女子对自己好?
霎时间,风柔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她以最快的速度,与曾经天真的自己挥手作别——
如今的东宫,将来的后宫,她要生存,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得为自己竭力争取。悲秋伤春,或是一味地体贴付出,等来的,只会是红颜老去,凄惨一生。
她瞬间想到了韦贤妃,那个被她奉为偶像的女子,其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她该走的路吗?
元幼祺只觉得怀中一空,风柔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怀抱。
在她的注视之下,风柔向着她盈盈拜了下去——
“敢问殿下,想要妾身做什么?妾身想要殿下的好生相待,请殿下为妾身指一条明路。”
元幼祺呼吸微滞。
眼下情形,不在她的谋算之内。
她原是打叠起心思用“美人计”诱风柔入毂的,却不料,风柔竟然坦坦荡荡地与她做起“交易”来。
如此一来,元幼祺倒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站起身,拉了风柔起来,执了风柔的手,叹道:“柔儿是巾帼豪杰,襟怀坦荡,是孤……呵呵!”
元幼祺干笑两声,她自知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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