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小小地放任一下自己,小小地贪恋一番她的温暖,亦不为过。
墨池在心里对自己说,又何尝不是在劝着自己?
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这般想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软和下来,真真切切地偎在了元幼祺的肩头。
元幼祺一怔,僵住。
她不知道墨池的内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身体竟不复之前的僵硬和紧绷,真的靠在了自己的身前。
元幼祺的脑子一时间木了,接着便迸射出欢跳的火花来——
她靠着我了!
她主动靠着我了!
像是荒漠中跋涉的旅人,在绝望的边缘,突然看到了一片绿荫,以及一泓泉水,哪怕只是海市蜃楼,也足以令人欣喜若狂,发足飞奔。
元幼祺真的欣喜若狂了,她的心跳声足以证明。
“咚,咚,咚——”
一下,一下,激荡而有力,鼓点一般震响在墨池的耳边。因为她的脸颊就贴服在元幼祺的胸口之上,元幼祺胸腔的振动,害得墨池的耳鼓都跟着一起震了起来,更害得她的脸庞红得能渗出血来。
只是靠在她的胸口,她便如此情状,若是……她会如何?
墨池默默地想着,更觉得心中不好受了。
而她的脑中,亦跳出来一个念头:君子可欺之以方。
墨池的神色黯淡下去。
元幼祺是不是君子,不好说。但自己,哪怕是要欺骗她,也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缘故。
娘亲临终前说,冉家明面上是因为先帝糊涂废弃先太子而获罪,幕后的黑手却是当时还是吴王的皇九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自幼时起,所有身边的人,都在向自己不停地灌输着四个字:你要报仇。
报仇!报仇……
仇是要报的,可是,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自己的仇人吗?
先太子和冉家出事的时候,眼前这人,也才十五六岁吧?
纵是她生在天家,诡谲狡诈,但十五六的半大孩子,能有多大的心机手段?以她一人之力,当真能够扳倒当年据说已经做了二十八年的太子?
墨池恍然意识到,她居然在为元幼祺开脱!
这个苗头太可怕了!
然而,还有更让她措手不及的——
墨池听到元幼祺在她的耳边轻声问着:“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住,我失态了……”
她在为自己方才赌气地用力揉.捏墨池的手臂而道歉。
这话头儿,太让人难为情,墨池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她说“是,你确实弄疼我了”?
这也太引人遐思了吧?
正当她无措的时候,却惊觉方才被元幼祺揉搓过的手臂红热处,被附上了一个湿软的物事……
元幼祺竟是一个吻,印在了她的手臂上。
“如此,便不疼了……”她听到元幼祺喃喃地说着。
墨池身心俱颤。
这个吻,比那日招来自己一记耳光的那个印在鬓间的吻更可怕。因为,她竟然因为这个吻而颤抖不已,她竟然没有力气、更有勇气再次挥出一记耳光。
对于顾蘅,元幼祺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她食髓知味,嘴唇并没有离开墨池的手臂,而是贪婪地逡巡而上,直吻在墨池的心口处。
饶是隔着衣料,墨池也是扛不住的。她的身体,已经没出息地抖若筛糠。
元幼祺感觉到了她的抖,心疼不已,第一反应便是去摩挲她的左手。
果然,那只手已经不知何时捏成了拳头。
元幼祺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掰开那只拳头,又耐着性子一根一根地分开五根手指,然后插.入自己的手指,与墨池十指相扣。
这样温柔又体贴的小动作,害得墨池失了魂魄,一股酸热在她的鼻腔中蔓延开来,几乎要潸然泪下。
元幼祺紧紧地贴着墨池的身体,对她的所有反应皆感同身受。
她听到了墨池轻轻的、压抑的啜泣声,心疼得无以复加,拉着她娇柔的身躯,环在自己的怀中,无声地喟叹着。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元幼祺蹑手蹑脚地在外掩紧了房门, 方舒了一口气。
如此小心, 应该不会吵醒阿蘅了。元幼祺心道。
墨池之前饿得狠了, 又精神极度紧绷, 她刚饱用了一餐,喝了连襄配制的药。那药方子中有安神助眠的成分, 墨池很快便现出了倦意来。
她现在最需要的,仍是休息和睡眠。
元幼祺陪着她用了餐, 自己也混了个囫囵饱。
她原本是打算着亲自喂墨池吃东西的, 但墨池不答应, 并且竭力表明自己可以。
元幼祺知道她为之前两个人情不自禁的亲昵而觉得害羞了,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便不再强求墨池什么。
看着墨池再次睡了过去, 那张姣好的脸上再也没有露出痛苦蹙眉的表情,元幼祺才渐渐放了心,更有一种比放心更令人鼓舞的情愫涌了上来。
能够在这里安心睡眠, 而且睡得踏实,说明墨池对此处、对自己是信任的, 或许, 那叫做“心防”的东西也淡了一些了吧?
还是舍不得让她心里存了那么多的事啊!
想想前世的顾蘅, 活得何等沉重……元幼祺的心也就随着沉了几分。
有那么两次,她凝着墨池光洁、细腻的一弯脖颈,怔怔地出了神,有股子冲动在她的心头跳跃不安:她想告诉墨池真相,告诉墨池她的来历, 告诉墨池前世今生的种种。
然而,每每当元幼祺生出这种冲动的时候,元凌真人的警告便在她的脑中回响。
前世今生啊,这话头儿太过诡异了!
一旦出口,阿蘅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既非她自己忆起,她会相信吗?元幼祺怀疑。
那样,不是在减轻,而是在加重墨池心里的负担,无疑是将她向万劫不复推近了一大步。
元幼祺于是几番忍下了。
执掌了十余年天下的经历告诉她,冲动从来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良策。
细水长流,功到自然成,这才是开解难题的良法。
便如自己现在与墨池的相处,静水流深,润物无声,如此,不也是极好的吗?
元幼祺于是释然。
她并没有忘记她身为帝王的责任,也没有忘记一个时辰前七哥元承宣曾经心事重重地来过。
元承宣看着元幼祺轻手轻脚掩门的样子,暗自挑了挑眉。
陛下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在意一个女子了?
后宫的女子是不少,却没见陛下当真在意哪一个到心坎上……唔,那个谭婕妤大概算一个?
元承宣接着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肚子里没有皇帝那么多的弯弯绕,以他与皇帝从小玩儿到大的了解,皇帝宠谭婕妤怕是另有隐情。
同时,他也看得出,皇帝对于墨池,是真真的、打心眼儿里的在意。
如此也好,人活一世,总要有个贴心着意之人相伴才不孤寂。尤其那身处高位的帝王,还曾经受过那样的情伤……元承宣发自内心地盼望皇帝与墨池能有个好结果。
只是,墨池是一个音姬,是贱籍出身。
这也无妨,脱了贱籍这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魏如今开化,不似前朝那般等级森严,不可逾越。若墨池是个来历清白的,陛下为之脱了贱籍,哪怕是收入宫中宠着,只要不是晋为皇后,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然而,墨池的来历这件事……
元承宣想得远了——
墨池是他们从丽音阁中救出来的,是被丽音阁中殴打虐待了之后,被他们救出来的。
当时为了遮掩陛下的身份,不招惹是非,才借着虎贲营的名头,这事儿好歹也能遮掩过去。
可是,墨池为什么被虐待,尤其是,她还是丽音阁中的音姬,这可就让人没法全然放心了。
“今日之事,劳烦皇兄了。”元幼祺已经走了过来,低声谢道。
“陛下客气。”元承宣忙道。
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气?
元幼祺听出他话中之意,笑笑,便不再客套,又道:“皇兄方才入内,是要提醒朕回宫的事吧?”
陛下您真聪明!
元承宣想着,口中道:“正是这个!”
接着他又忧愁道:“这个时辰,只怕宫门已经下钥了……”
“这个无妨,”元幼祺不以为意,“朕有法子。”
元承宣闻言,一颗心落回了肚中。
陛下这么说,就是今晚会回宫的意思。今晚回宫,明日的早朝就不会被耽搁了。陛下不因宠爱一个女人,而耽误国事,这是大魏之幸。
元承宣暗自庆幸的同时,又道:“那臣现在就送陛下回宫?”
“不急,”元幼祺摇了摇头,“朕还有话要对皇兄说。”
“陛下请讲。”元承宣应道。
“朕不放心她……”元幼祺说着,幽幽地向门侧滑了一眼。
那扇房门之内,墨池此刻正睡得香甜。
“陛下放心,墨姑娘在臣这里,绝对安全,臣更不会让旁人知晓。”元承宣了然,应承下来。
元幼祺听到那句“不会让旁人知晓”,脸上不禁一红,顿时有种自己借着皇兄的别院金屋藏娇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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