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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江山 (沧海惊鸿)


  突的,手臂上传来麻痛之感。
  墨池又一皱眉,眼前光亮大盛,竟是从梦中醒了过来。
  我还活着?
  这便是墨池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活着,当真是好。
  她难得地贪恋起人间烟火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就将半梦半醒状态下的她,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一抹华发,就在她的眼前。
  而那抹华发的主人,就攥着她的手,趴伏在她的手臂上,沉沉地睡着,同时发出眷恋无限的低喃声声。
  “阿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被憋得狠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墨池静静地看着面前趴伏的元幼祺。
  那抹银白色, 那么刺眼, 那么锥心, 顿涩的痛意, 似穿过了悠远的时空,降落在自己的左胸口, 却化作了一柄锋利的钢锯,锯抹着自己的心脏。
  一下, 两下, 三下……
  噬魂刻骨的痛意, 令墨池的身心俱痛,痛彻心扉。
  偏偏, 那钢锯拼力地折磨自己, 却锯不出一星半点的伤口来。
  墨池大口地,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她怕惊扰了元幼祺,惊扰了元幼祺的梦乡。
  从何时起, 她竟然这样在意元幼祺了?
  哪怕被酣睡的她压痛压麻了手臂,都不忍心扰醒她。
  曾几何时, 她那么厌烦她的登徒子做派, 那么憎恨她当年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就是因为这个人, 自己自幼流落江湖,被人当做工具来培养,受尽了白眼,吃尽了苦头,从没体味过亲情与家的温暖。
  也是这个人, 时时不停歇地向自己示好,费劲死心地讨自己喜欢,哪怕以她的身份,对自己做小伏低,还被自己打过,都不曾更改。
  亦是这个人,把自己从丽音阁的囚禁中救了出来,将自己好生安顿在这里。
  墨池并不迟钝,相反,她的五感很敏锐。她昏睡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有某个人将暖热的薄粥喂到自己的口中。
  唇齿间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同时,也不是薄粥的味道……
  墨池看向元幼祺的目光,更加的复杂起来。
  此刻,墨池倒是宁可那柄钢锯狠狠地锯碎自己的心脏,锯裂自己的身体,最好,让自己形神俱灭,便不用再受这凌迟般的折磨了。
  憎恨与心疼,极度的憎恨与极度的心疼,这样的矛盾,在她的心中强烈地冲突着,怎么可能不是强烈的折磨?
  墨池憎恨的,何止元幼祺年轻时候“造的孽”?
  她亦恨丽音阁,尤其是丽音阁阁主给予自己的屈辱折磨。
  【你忘了你爹、你伯父他们,都是是怎么死的了?为人子女,竟对自己的杀父仇人起了那种心思,不觉得恶心吗?将来,九泉之下,还有脸面对先人吗?】
  阁主的话,言犹在耳。
  墨池的身躯陡震。
  身体上的痛意,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往日的苦痛,被人血淋淋地揭开来,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体会。
  这种话,很不像阁主的风格。
  墨池虽然鲜少见到阁主,但他的暴虐和恣意,墨池有所耳闻,亦是深受其害者。
  在打了自己,并囚禁了自己之后,阁主便连着两日不曾出现。直到两日之后,他出现了,并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这种话,远比肉.体上的痛意更折磨人心。
  墨池于是猜想,这种话,不是出自阁主自己。极有可能是来自旁的人,或者说,阁主只是个鹦鹉学舌的。
  至于学自何人,墨池的脑中蓦地跳出一个人影来——
  须发皆白的老者,个头不矮,衣着、气度皆不俗,而他的眼神,是深不可测的,甚至是哪怕看上一眼,都觉骇人的。
  这便是墨池幼年时候,对于那个仅见得三两面的老者残存的印象。
  她犹记得,当时,她和十余个小姑娘被束缚在一个宽敞的院落中,学习各种可能用得上的技艺,包括琴棋书画,包括诗书礼仪。
  教他们的师傅,每日向她们灌输“仇恨”两个字,每日洗脑一般逼迫她们记得是“那个人”害死了她们的亲人,是“主上”给予了她们生路和报仇的机会。
  每日的功课都很繁重,都很枯燥,很多小姑娘都熬不住。她们会偷偷地抱怨,会悄悄地偷懒。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这些“偷偷”与“悄悄”皆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很快,墨池就发现,她周围的曾与她一同习学的小姑娘越来越少了。她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如今想来,这些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八成是被当成无用之人而被杀死了。
  最后,存留下来的,只有墨池与另一个生得很美很媚的小姑娘。
  她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皆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墨池本就是个寡言善忍耐的,尤其是意识到那些消失的小姑娘,可能没有什么好结果之后,她很明智地更加少言寡语了。
  后来,那个长得媚气的小姑娘也不见了,墨池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于是,十几个人,只余下了她一人。
  于是,墨池得以有机会见到了那名老者。
  她清楚地记得,他们称他为“主上”。
  墨池那时候太年少,以她的人生阅历,怎么可能单凭几面便摸清那老者的来历?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老者必是个不凡的;而且,这名老者,应该是对她满意的。
  对身为棋子与工具的她的满意,这算不算一种她为人的悲哀?
  再后来,她便被带离了那个大院落,被带到了丽音阁。又有了新的师傅教她,尤其是教她习字、学琴。
  字是颜祖体字,琴是古琴。
  墨池知道,这两者,也与自己一样,是工具。
  所不同者,它们是自己报仇的工具。
  但是,墨池更偏爱古琴,而对颜祖体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那种抵触,怎么形容呢?
  好比“近乡情怯”,好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之,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就算心有抵触,墨池还是一丝不苟地学了,并且通了。只不过,相比琴道,她的字决称不上“精”。
  寒来暑往,多少个春秋,今日,终于能够如愿以偿,让这个真正的仇人如此相待自己。
  墨池知道,自己是应该暗自高兴的,是应该感谢父母族人在天之灵的保佑的。
  现在,她能深切地感受到元幼祺对她的在意,对她的倾心。她甚至相信,就在这一刻,只要她狠下心肠来,用利器戳中元幼祺的要害之处,比如她的太阳穴、她的喉管,都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因为,元幼祺已经对自己毫无防备。
  为什么!
  墨池心中泛苦。
  你是怎样的身份啊!你怎么可以对我,对我这个堪称陌生的人,毫无防备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难道没读过吗?
  因为墨池就在身边,而抱着墨池的手臂安然酣睡的元幼祺并不知道,她只是这样地睡着,便已经让墨池心中不好受。
  若是知道了这一点,不知元幼祺会不会舍得从此不在墨池的面前酣睡。
  墨池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元幼祺的鬓边的华发出神。
  她在肖想着,该是怎样的变故,能够让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双鬓染白。
  那会是极大的伤痛吗?痛得无以复加。
  世间至痛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所以,这华发是因着某段生离死别的过往?
  是为了,那个人吗?
  墨池痴痴地想。
  猛然间,她心口的涩痛化作了酸酸苦苦的滋味。
  人死不能复生。逝去的人,只能追念,不能陪伴,于是,便寻到了自己,于是,便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好。
  只为了,那颗放不下另一个人的心。
  墨池忽的笑了,笑得无比凄楚——
  难道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自幼被强迫学习的所有,都是为了作为替身与情感寄托的存在啊!
  墨池遂撇过脸去,她不想看到那抹银白色了。
  天色将晚。
  陛下在里面待了几个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宫门都要下钥了吧?
  元承宣忐忑地守在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他这个主人家,才是擅闯进来的外人。
  身为臣子,身为兄长,元承宣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不仅要派出妥当、信任的人去追上元令懿,保障她的安全,更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生恐陛下出了什么意外。
  这可比攻城略地、调兵遣将复杂累心得多了!
  元承宣默默犯愁。
  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在外过夜?
  若是被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知道了,少不得费口舌吧?
  而且,这种事,无论于皇帝,还是于自己,都是授人以柄的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初时,元承宣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猜测皇帝在里面做什么。
  咳!那位姑娘还受着伤了,就是真醒过来了,陛下能做什么?陛下又不是……
  元承宣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竭力压下了脑袋里冒出来的“陛下又不是禽.兽”的话头儿,这是大不敬,想都不可以想。何况,陛下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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