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渡着步子,纪遥之走到厨房。狗儿抱着药碗靠在墙上睡着了。
果真是……
纪遥之笑了两声,却未把人叫醒,只是蹲下身子拿着扇子对着火苗扇了扇。
一股烟气顿时呛到鼻子,纪遥之从未做过此活儿,捂着嘴跑出厨房才猛地大咳起来。
直到咳的眼眶微红才感觉好受一点,双手扶住石桌,纪遥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想要流出。
知道单冀臣接旨之后,他好些时日都未缓过来,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去向纪雍讨个王爷身份,带着单冀臣去他乡,过二人的日子。
可是都不曾如愿,他还是要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饱受煎熬,体会着离别之痛,又要处处提防,怕惹祸上身。
到头来他只不过是想和单冀臣在一起罢了。
可为何会这么难?纪遥之将眼泪忍了回去,想到不久前与单冀禾说的,才找回了些勇气。
不管单冀臣还记不记得他,都是他的单冀臣,这次能找回来,他便不会放单冀臣走。
“遥之。”
身后猛地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纪遥之赶忙缓和好表情转过身子。“你醒了?”
走到单冀臣身边,纪遥之将单冀臣腿上的绒毯盖了好,抬头说道:“今日我出宫有些晚了,来了见你再睡着,我便出来等了。”
单冀禾盯着纪遥之的明眸,笑了笑说道:“昨夜睡的有些晚,今日乏的厉害。”
“身子呢?”纪遥之手在单冀臣的腿上捏了捏,瞧着单冀臣未曾有什么反应,眼神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狗儿说是出来煎药,我睡醒了都未见到人,出来寻一寻。”单冀臣拉起纪遥之的手,避开纪遥之的话头,无意识的将纪遥之的手松开,自己推着四轮椅换了个方向。
纪遥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下那种强烈的预感越发地的大了。
“冀臣......”
“今日我身子有些难受,怕是会招待不周,遥之若是烦了便回去罢。”单冀臣背对着纪遥之,瞧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平淡如水,没了往日的温润。
听着这道‘逐客令’,纪遥之后退一步,一手捂住胸口,半晌才发觉自己嗓子有些干燥,沙哑着嗓音不确信的问道:“冀臣,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单冀臣扶在四轮椅上的手微微用力,直到直接泛青才压下心里的酸楚感,平静的说道:“遥之,若日后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来了。”
“......冀臣你......你在赶我走?”纪遥之皱起眉,一张俊脸面露苦涩,难过的说道:“你可是......不要我了?”
“殿下。”单冀臣倏地换了口吻,摇着四轮椅转过身,盯着纪遥之一字一句的说道:“冀臣从未拥有过殿下,何来的不要?”
“休要叫我殿下!”纪遥之身后一挥,只觉得眼泪早已夺眶而出,眼前的单冀臣瞧着像似不认识了:“叫我遥之!你休要赶我走!为何不要我!为何又忘了我?”
单冀臣皱眉,看着眼前有些无助的纪遥之心下一痛,却还是忍了住,继续低声说道:“殿下是当朝的七皇子,冀臣本就是个平常百姓,现下断了腿不过是个废人,不想连累殿下,叫人看了笑话。”
“我看谁敢!”纪遥之冷笑几声,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盯着单冀臣说道:“四年前我将你放了走,好容易将你寻了回来,怎可能在放过你?我不管你断了腿,还是没了记忆,你就是我的冀臣!谁都休想从我这里将你带走。”
单冀臣听后低下头,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一个顽童的豪言壮语一般,半晌才抬头说道:“殿下,恕冀臣直言,殿下现在不过是个皇子,每日参政却无实权,何人不敢?”
纪遥之像是一瞬间认不得单冀臣了,心像是猛地坠到了深渊里。
这话......
为何会出自那个温柔的单冀臣嘴里?
他的冀臣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冀臣心知他不爱参与朝政,便从未在他耳边说过权力这些话。
“你是谁......你不是冀臣,冀臣不会同我说这些话。”纪遥之伸手指着单冀臣,低声说道:“你将话收回去,我便不怪你。”
“殿下为何这般童言童语?”单冀臣将手放到腿上的绒毯里,笑着说道:“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怎的还能收回?”
“我让你收回去!”纪遥之厉声喊了一句,只是面带的痛苦早已显露出他的无助。
单冀臣不怕,抬头盯着纪遥之,缓慢而又清晰的说道:“殿下怎的还不明白?殿下无权无位怎能保护得了冀臣周全?不久前冀臣想起件事,冀臣早已成了家,论里论外,冀臣与殿下都不能过多的来往,还望殿下能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emmmm,虐是因为剧情发展,副cp还会虐几章......(求放过)
所以我赶紧让副cp先亲了个嘴......
谢谢一直喜欢的宝宝。
明天继续。
☆、小倌
狗儿躲在屋外, 顺着门缝朝里看, 单冀臣脸色平静的翻着书,也不知觉察到狗儿没有。
害怕叨扰到单冀臣,狗儿抿了抿嘴,将手里的饭菜放到了房门外。
冀臣主子这般废寝忘食的看书, 已连续了几日。
开始狗儿以为冀臣主子因为身子难受吃不下,今日才懵懂的瞧出来。
冀臣主子有心事。
“拿进来吧。”狗儿将要转身走,屋内便传来了一道温润声。
单冀辰抿嘴笑了笑,方才他就觉察到了狗儿‘鬼鬼祟祟’站在门边,只是想故意看看狗儿胆小的模样,刻意忍着没抬头。
狗儿急忙将饭菜端起,小心的推开屋门。
“你进来便罢, 为何还在外等着?”单冀臣将书放下, 手在腰间的碎玉上轻抚几下,柔声问道。
“狗儿瞧着......瞧着主子看书入了神,怕叨扰到主子。”狗儿嗡声说道。
单冀臣看着狗儿动作麻利的将饭菜摆好, 细声问道:“今日可有谁来?”
狗儿一愣,抬起头想了片刻才摇头回道:“未曾......主子可是在等谁?”
“昨日冀禾派人送来的药,煎好了吗?”单冀臣避开话头, 伸手拿起盛着白米饭的瓷碗, 悠悠的问道。
“狗儿这就去。”
“将军!”荆南快步走进待客亭, 抬头便瞧着半斤和祈盼正在绣帕子,身旁坐着正一脸惬意的单冀禾。
半斤瞧着荆南来了捂嘴笑了笑,无奈单冀禾在, 礼数还是要的。
“荆南,怎么样?”祈盼将手里绣了一半儿的帕子递给半斤,赶忙站起身子问道:“可曾寻到了大哥?”
单冀禾伸手揽过祈盼,沉声说道:“你那大哥寻不到便寻不到,盼儿为何如此上心?”
瞧着单冀禾脸色拉了下去,祈盼吐吐舌头,伸手抱住单冀禾的胳膊左右晃了晃:“盼儿不过是瞧着爹年纪大了,不想让爹跟着操心罢了。”
“你总有由头。”单冀禾无奈,一手撑住石桌,侧过头对着荆南问道:“找到了?”
荆南摇头,叹口气说道:“属下与绍北派人在京城内搜了许久,连赌坊都挨着去寻了,未曾见到人影。”
这下子,连单冀禾都觉着事有蹊跷。
不管人是不是出了意外,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寻,怎的现下如同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祈盼听后顿时皱起俊脸,心下也是一阵担忧:“莫不是,大哥出了城?”
“绍北已带着人去城外寻了,只是今日清晨,属下在城安街内的一家赌坊里打听到了消息,怕是......”
看着荆南一脸犹豫的模样,单冀禾皱起眉,厉声说道:“说便是了。”
“将军......”荆南踌躇一下,在祈盼和半斤二人身上看了看,低声说道:“那赌坊场地不大,只是属下进去时,总觉着有些奇怪,赌坊内除了京城百姓之外,还有些奇装异服的外乡人......若是瞧着普通还好,属下还未曾会去注意,怪就怪在,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瞧样子是在找人,并不是去寻乐子的。”
“哦?”单冀禾诧异了片刻,挑眉问道:“你可曾瞧清楚了?”
“回将军,属下不会弄错,那些人衣着怪异,脖间还挂着用细绳串好的鹰雕......将军可还记得......”
单冀禾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鹰雕?可是如同哈吉汗一般的......”
“正是,那鹰雕拇指大小却恰恰如生。”荆南微微低下头说道:“如哈吉汗的一般,不出意外,这些人怕是一同跟着哈熬出逃的随从......”
“你派些人去打听一番,还不得妄下结论。”单冀禾松开祈盼,站起身原地渡了渡步子,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绍北今日出了城,明日才能回来。”荆南说道:“去找祁望公子的同时,还发现那奇装异服的外乡人里,其中有一人不早前偷偷出了城,绍北去跟着了。”
“如此便好。”单冀禾点点头。
“将军。”福叔从假山那边快步走来,身后跟这个随从般模样的人。
“何事?”单冀禾对着福叔身后的那个随从瞧了一眼,觉着有些眼熟。
福叔正要说话,那人竟然直直的对着单冀禾跪下了身子,嘴里大声说道:“将军,奴才王德奉七皇子之令,来请将军去‘醉庄’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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