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来我家便是客人,我照顾你也是应该。”荣乾笑了一下,作为这府中未来的掌门人他早就训练有素,江玉簪不过是个小姑娘,哪知道他此时的圆滑都是父亲多年调-教的成果。
杨槿正巧看着这幕,贴在荣真的耳边小声道,“那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还挺漂亮的是不是?”
“哼。”荣真鼻孔里出气,“还不如木樨好看。”
“在你心里木樨比谁都好看,”杨槿朝荣真做了个鬼脸,看向在角落里张望的木樨,木樨年级还小,脸没长开,一双大眼嵌在巴掌大的小脸里,可爱极了,杨槿笑了下,“总不能让木樨嫁给你大哥吧?”
荣真瞪了一眼杨槿,“别胡说,木樨是个男孩,嫁什么嫁。”
李桓听了这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先拿木樨跟女孩比的。”
江玉簪可听不见他们仨的话,眼里早就只有荣乾一个人,小心翼翼问,“你是荣家的人?”
“哦呦,大公子啊。”江玉簪的爹早先一步喊出了荣乾的身份。
荣乾笑笑,还礼,“江大人。”
江玉簪再也不觉得这荣国府是烦人的地方了,她比她爹更加积极,找个机会便来荣国府串门,到了就熟门熟路地找到荣乾待的小院。
荣乾也不拒绝,好吃好喝地待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态度。
江玉簪也是在看到别家小姐像自己一样傻呵呵地往荣国府跑才明白,哭花了脸找荣乾去要个说法,荣乾四两拨千斤,一直不肯说实话。
“你就是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江玉簪说话可比别家的小姐直接多了。
“我可曾许过你什么?”
荣乾这话比针还尖锐,扎进江玉簪的心里就没再□□过。
那时候江玉簪就下定了决心,用尽手段也要嫁进荣家,她清楚,荣乾若是成婚,感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地位才是。
与其一个劲讨好荣乾,还不如多加时间督促一下那个没用的爹。
江玉簪是个聪明人,她待在荣乾边上可不是一个劲的发痴,为人处世的技巧也学了不少,偶尔荣乾也会感叹她的机智和识时务,于是在她爹接任礼部尚书之际,荣家的婚书也送到了府上。
江玉簪心动之际,一场大火彻底毁了她的苦心经营。
她记着那天大早上,天不是一般的冷,荣国府的台阶都是焦黑色的,她跪在上面,仍能闻到灰烬的味道。
“说是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有路过的百姓窃窃私语。
“不是不是,我有个朋友是昨天晚上打更的,说大公子给跑出来了。”
“怎么可能,据说还有兵围着。”
“荣家那多大势力啊,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后面的话江玉簪没怎么听清,但只要知道荣乾有那么一线生机,她就无法放过。
过了些日子,荣真回来了,所有人都说荣乾确实没了,但江玉簪还是不肯相信,她常拿出婚书,细细着看,总有一天,她是要嫁进荣国府的。
荣真的能力并不比他的哥哥差,荣国府在他的经营下越来越有几分曾经的样子了。
直到她偷听见自己爹爹愁闷地坐在堂中,“太后让我想办法监视荣真,我哪来的办法。”
她终于有了机会,款款走到她爹面前,拿出婚书,“爹,我有办法。”
她再三向太后确认了,若是荣乾还活着,太后一定会带着他见到自己,更何况,荣真也总会有接近荣乾的办法,总可能的,总可能再见到荣乾,成为他的妻子,让他爱上自己。
江玉簪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这上面。
她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跪坐在这饭厅中央,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执念,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
木樨走到她边上,手里有个手帕,帮江玉簪擦了两下脸,对着江玉簪比划,“夫人,别跪了,夜都深了。”
江玉簪摇摇头,“我知道,我一直跪着荣真也不肯让我见,但我不跪着,我心里也放不开。”
“那我陪你。”木樨也跪了下来,就跪在了江玉簪边上。
江玉簪咬了下嘴唇,她的眼里除了眼泪,还有令人难以差觉得笑意。
荣乾教过她,攻人要先攻心,找准弱点便可一击即中。
荣真的弱点是什么?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木樨揉揉眼,觉得脸上有些瘙痒,挠了两下,碰着些丝绸料子,他侧着脸蹭了蹭,还挺舒服。
他又眯上眼,想接着睡会,跪了一夜的腿却传来阵阵的酥麻感觉,让他不禁耸了耸肩膀。
“觉着难受了?”荣真的声音从上面传出来,他冷冷地看着木樨,腿却任木樨抱着,站得笔直。
木樨抿着嘴抬头看荣真,赌气似的把手一松,但他整个人立刻就支撑不住,向地上倒下去。
荣真连忙矮下身子,想扶一把木樨。
木樨一个劲躲,眼睛还不看荣真,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得,你赢了,”荣真叹了口气,看眼一直沉默着的江玉簪,心里纳闷到底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招数,让木樨甘愿陪她受这苦。
荣真说罢整个人蹲下,两手把木樨的身子撑起来,放在身后,背了起来,“以后不许这样。”
木樨趴在荣真的后背,两只手紧张地扣着荣真的衣服,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但他看着江玉簪这样一个弱女子苦苦地等在那心里实在过不去。
荣真每天上朝并不知道,江玉簪白日里待在府里没有什么旁的事,就拉着他到处问,“荣乾来过这吗,他吃过红豆馅的饼吗,爱听樱雪楼里的那首曲啊……”
他以前也不是跟着荣乾的,只能敷衍,但看着这么个如花年纪的姑娘对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蹉跎时光,铁石的心都得融了。
可惜荣真就长了这么颗铁石心,木樨想到这就叹了口气、
荣真抬眼瞟了一下他,他自然知道木樨怎么想的,这傻小子一定是在心里埋怨自己呢。
他背着木樨走到屋里,把木樨放到床上,蹲下身帮他脱鞋,“跪一晚上舒服了?”
木樨摇摇头,噘着嘴看荣真,手抬起来,“你会带夫人去找大公子吗?”
“会。”
“大公子真的活着?”
“嗯。”
木樨等荣真给自己脱下袜子,五个小脚趾头轮着转了一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什么都告诉你?”荣真摸了一把木樨的小腿,“你自己心有多软自己不清楚吗?”
木樨嘟起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出神。
荣真又叹气,“木樨大少爷,还要我伺候你更衣不成?”
木樨抬起眼皮,看着荣真,点点头。
荣真失笑,伸出手开始解木樨外衣的扣子。
木樨向床后挪了挪,让荣真脱起来更方便,他心里还委屈呢,装着大爷样子,用手肘撑着身子。
荣真愣了一下,他知道木樨没别的意思,但现在他俩的姿势实在不能让他不多想。
他嘶了口气,动作不自觉地放了缓,眼也不再看木樨。
兴许是有所察觉,木樨抬起头看荣真,他这个角度只能看着荣真扎在头发上的髻,插在髻上的玉簪有些歪,果然不是自己弄得就不放心。
他伸出手,轻轻摆弄着荣真的玉簪,他一只手撑着,这姿势弄得他有些不稳,这一拨弄,不仅让已经松动了的玉簪滑了下来,还让木樨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木樨自己想笑,手抱在小腹上,咯咯地乐。
荣真一头乌发落了下来,蹭到木樨的指尖,痒痒的,他捻起一撮,凑到鼻尖上闻了闻。
“木樨,”荣真忽然起身,他有些受不了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他转身走出去。
走到门口又忽然折了回来,从木樨的手里抽走了自己的玉簪。
木樨呆呆地看着荣真的背影,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但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这样的感觉。
他平躺在床上,脚上仍有发麻的感觉。
荣真握着一把头发,老远看见了个小丫头正晃荡在院子里,他伸手一招,“你来。”
小丫头连忙赶了过来,帮着荣真重新梳了遍头,“公爷,”这丫头是伺候江玉簪的那个彤儿,“夫人刚回屋了,让我来……”
“我知道,你跟她说,这个月十五,我带她去。”
“诶。”彤儿很高兴,低下身子给荣真行了个礼,“那我先退下了。”
“等一会,”荣真看了一眼彤儿,“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彤儿。”
“你和木樨关系不错?”
彤儿紧张,但还是点了下头,“是。”
“他有没有和你提过我?”荣真认真道。
“嗯……”彤儿可没想到荣真会问这个,犹豫了下,“提过,说您喜欢吃清淡的。”
荣真无语,挥挥手,“你下去吧。”
他眨了眨眼,自己怎么做起这样无聊的事了,他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里,把自己重新埋进文书堆里。
“公爷,您今天还去户部吗?”陈展走过来,手里还有两封信。
“不了,熊群他现在在户部弄得风生水起的,我就不去抢他风头了。”
“熊大人还派了礼来,说欢迎您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