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朱承秉道,又挑眉看向荀裕,“你留下。”
荀裕看他一眼道:“大当家留下我不知有何事?”
朱承秉慢慢走过来,舔了舔嘴唇道:“二皇子可认得一个人?”
“谁?”荀裕茫然道。
“沈钧。”朱承秉轻声道。
荀裕神色自若迎上他的目光,“哪个沈钧?”
朱承秉道:“还能有哪个?自然是江南首富沈大公子沈钧。”
荀裕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江南沈家大名鼎鼎,沈家公子沈钧又是赫赫有名的高手。道听徐说得多了,也算认识个大概。大当家为何突然问起他?”
朱承秉双眼如电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穿透,好一会儿,又笑道:“因为他说他的爱人跑了。”
“哦?不知是谁家的女子?早听说沈家公子一表人才,他的爱人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荀裕不慌不忙与他对视,报以一笑,“大当家何以对沈家公子这般关心?”
“二皇子对沈钧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会不知道他是个断袖吧?既是个断袖,哪里会喜欢什么女人?”朱承秉突然凑近他耳边道,“二皇子不想问问他的爱人是谁么?”
荀裕疑道:“他的爱人是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来也巧,跟二皇子还真有大大的关系。”朱承秉一顿,见他神色无异,眼里的兴致不由越来越浓了,“他说他的爱人叫纪拂尘,我这正好有他的画像。问题是,画上之人不但跟二皇子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是个拿拐杖的瘸子。天下怎会有如何的巧事?你说,那位沈家公子的爱人会不会就是近在眼前的二皇子?”
荀裕但笑不语,沈钧的爱人?别人听了或许信以为然,但爱人这两个字的真实斤两有多重,他却再清楚不过。“大当家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出去了。”
朱承秉将他的态度当成了默认,走到他身边,食指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眯着眼道:“没事我就不能留下你?”
荀裕慢慢挥掉他的手,“若没事,我便不浪费大当家的时间。”
两人相对无言。朱承秉又笑了,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荀裕道:“大当家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朱承秉顿了顿,凑近他的耳边,“我助你坐上龙椅。”
荀裕眼角含笑,笑意渐深,“条件呢?”
朱承秉暧昧的放低声音道:“你、伺候我一晚上。”
“也就是说,我陪你睡一晚,你助我当皇帝?”荀裕不假思索点头,“大当家抛出这么诱人的饵,我没道理不上钩。”
朱朱承秉猛地抱住他的腰,用力捆在怀里,“如此,二皇子是同意了?”
“大当家何时变得这般性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若是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当家所说的买卖倒是一点儿也不亏本。只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赊账。”荀裕说着,脸上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身若灵蛇从他怀里游出,“我倒想问问大当家,何时才能帮我当得成皇帝?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下下下辈子?”
朱承秉见他一脸嘲笑,感觉十分刺眼,却也不气恼,合手拍了三掌,“好一张伶牙俐嘴!你说的也对,我暂时还不能帮你坐上皇位。不过嘛,我可以马上让你在青云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你可想要?”
荀裕闻言,笑容倏地扩散开来,“大当家许我这些,我可否理解为大当家看上我了?”
“你说呢?”朱承秉两指捏住他的下颌,眼瞳一团漆黑,“就凭二皇子这张脸,的确能让人忘记你还瘸着一条腿呢。我倒很想尝尝,平日里一脸清高的二皇子,在床上又会是怎样一个淫/荡样!既然沈家公子念念不忘的人正是二皇子,想必伺候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了。”
荀裕任由他捏着,一字一顿慢悠悠道:“大当家莫搞错了,沈家公子对我念念不忘,是因为他在我身下很舒服,而你,永远也不会尝到在我身下的滋味,即便你想用皇位换取一晚上的时间,我也不会答应。因为你不是沈钧,你只会让我恶心。”看着他瞬间拉下的脸,他只觉好生痛快,如同狠狠给了他几个耳光子。
朱承秉怒极反笑,却又捏得他更紧,五指指尖直发白,咬牙道:“荀裕,你搞清楚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你要是聪明的话,最好认清楚你的现状。”
“不用大当家提醒,我也认得很清楚。我是来合作的,并非你的阶下囚。”荀裕扬起一丝冷笑,提内力于四肢,猛地将他震开,轻轻一跃退至门口,稳如泰山站定。
朱承秉踉跄两步后退至墙角,反手拍在墙上,倚墙站直身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错,今非昔比。”
荀裕远远看着他道:“彼此彼此。”
今时今日的朱承秉虽然比不得心思深沉武功高强的沈钧,但他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再加上无所不用其及的手段,却也不比沈钧好对付哪里去。在沈钧面前,他勉强可以唯诺作小,但若在朱承秉面前也放低身段,必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眼看现在脸皮已经撕破,日后更要小心为上了。
正出神间,朱承秉已若无其事走过来,拍掉手上沾惹的灰尘,别有深意望着他道:“我叫你留下其实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荀裕收拾好情绪,面色无常道:“大当家还有什么事?”
“今天探子回报说,官府之所以敢走旱路,是因为请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押送。”朱承秉故意顿住,看好戏的模样道,“二皇子可以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荀裕闻言,眼皮微微一跳,“你是说、沈钧?”
“不错,正是他。”朱承秉道,走至他跟前,“我听说那人武功极高,江湖上也鲜有对手,是个极难缠的人物,这些可都是真的?”
一声惊雷击在他的胸口,荀裕心不在焉点头。他会帮张巡押运银两回京?看来他的假死终究没能瞒过他。他既然对外宣称自己跑了,想必就已经知道烧死之人并非纪拂尘。沈钧那人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思极细腻,荀裕毫不意外他会猜出自己没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帮张巡押运银两?想来,沈钧已经查到他在青云寨了,并且极有可能发现他正打这批银子的主意。
荀裕露出一个苦笑,那人是决意与他为敌了。心思极转道:“大当家打算怎么应付?”
“既然他难缠,我们就想办法把他缠住,只有这样,银子才有可能得手。” 朱承秉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得二皇子配合才有效。”
荀裕当即正色,略带戒备道:“大当家想要我做什么?”
朱承秉凝视着他,脸上颇有得意之色,“既然他说你是他爱人,那我们便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动手那日,我会利用你把他引开,你必须尽可能久地拖住他,给我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荀裕皱眉道:“我如何引得开?”
朱承秉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荀裕一时呆愣,半晌回神,却是草草点头,“便按你说的办吧。”
说罢,荀裕径自转身离开,竟是连朱承秉又跟他说了什么话也没听见。
没想到分别不足两月,再见面竟是兵戎相见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日至中天,长坂坡寂静无声。一条崎岖的山路横亘而出, 将青山劈成两半。两岸的怪石覆盖着一层青苔, 青苔攀爬而上,又隐入密密麻麻的树丛之中。
树丛里几个人头动了动, 又换个姿势继续匍匐,目不转睛地盯着低处的幽长峡谷。
这时, 一只手蓦地分开灌木丛, 一个灰色的身影躬着背疾行,灵活地钻到朱承秉旁边, 小声道:“大当家,他们已经来了, 还有一里路到。”短暂的喧嚣后,树丛恢复沉寂, 鸟兽鸣虫也像躲起来似的, 一个个噤声消音。
片刻后,一长队人马押着十几个上锁的黑木箱走来,乍看过去, 至少有二百人头。为首的男子一袭蓝衣, 手持一把折扇, 轻轻扇着消暑,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须臾, 蓝衣人脚步微略,左右瞥一眼静悄悄的山林,眼皮动了动, 信步前行。
一群乌鸦突然从灌木丛中惊起,急促的尖叫响彻长空。
随即,树丛中一个接一个的人头冒出,匪徒蜂拥而至,扬起漫天尘土。东西南三面的杀声如同闷雷,轰隆一声炸开,将瞬间聚拢的二百多号人马团团包围。
蓝衣人站在包围圈中,望着被人簇拥而来的锦衣青年,轻扑折扇道:“在下沈钧,还请各位好汉们借借道。”
锦衣青年面如刀刻,目绽寒星。正是朱承秉。
“沈家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朱承秉赤/裸裸地盯着沈钧,指了指黑木箱道,“我陇头帮亦不想徒增干戈,只想请沈公子把箱子留下。至于人,我保证可以毫发无伤。”
“你们是陇龙帮的?”沈钧缓步过来,单身一人接近朱承秉,挑眉道:“我的东西,你确定要抢?”
“沈公子怎能说抢?这些黄白物都是贪官污吏们巧取豪夺的民脂民膏,我既然碰到了,便不得不插上两手了。沈公子若能主动让给我们,也算弃暗投明,使它们取之于民用于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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