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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 (沉佥)


  这种人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是天生的王者,总能降服信众,使人前仆后继誓死追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的哥哥也是这样的人。
  她完全能明白,何以甄大哥会对这个人如此刻骨痴念。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无论心意如何,愿或不愿,最终恐怕还是很难不伤害甄大哥。
  汉人有一句诗,是这么念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者身边,必有白骨累累,必有血雨腥风,必有人间惨剧。就好像至极的辉煌必投下深刻的阴影。
  而甄大哥是那样一个满心悲悯的人。他该要如何承受呢?
  倘若终于承受不住,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反倒是嘉绶那个四哥,那才是如鱼得水虎归山林的人物。
  比起甄大哥来,那位四皇子与靖王嘉斐才是同一类人。兄弟俩在一起,想一般事,使一样的手段,配合默契,亲密无间,彼此合拍得多了。
  苏哥八剌也曾见识过不服兄长的部族头领如何密谋反叛,其中一些也曾是巴图猛克真心信赖的安答。所谓兄弟阋墙。
  但苏州短短数日所见,仍然远超过她生平所见。中原大国的权力角逐远比草原上复杂、迂回、残酷。
  她觉得甄大哥其实并不适合待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如蓝天碧水,塞外牛羊,简单平淡才是真。
  但她觉得永远只能是她觉得。
  甄大哥是无法离开靖王嘉斐的。
  正因为无法离开,他才会回来。
  倘若再离开一次,他恐怕便要活不成了。
  而她当然希望甄大哥好好活下去。
  苏哥八剌郁郁寡欢地叹一口气。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扫见一张不断接近的脸。


第39章 二十一、宣战(2)
  苏哥八剌本能闪躲,避开了嘉绶几乎撞上来的大脸。
  但嘉绶那匹马就没那么好运。他原本骑术便不熟练,一个拽不稳马缰,险些和苏哥八剌的马绊在一处。
  两匹马嘶叫着各自闪避,眼看就要把嘉绶甩下地去。
  苏哥八剌眼疾手快,一把抄过嘉绶的缰绳拽紧,稳住马匹,又顺势推了他一把。
  嘉绶好容易稳住,不至于当众跌落马鞍那么狼狈,再抬头时,却见自己的缰绳已是在苏哥八剌手里了,顿时臊了个大红脸。
  “我……对不起……”
  明明骑术不精,还满地乱跑,又闯祸丢人了。
  嘉绶尴尬地偷眼去看苏哥八剌,深怕看见嘲弄或轻蔑的表情,又忍不住关切。
  “那个……你……没事吧?”
  这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模样,逗得苏哥八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事,你很快就能学会骑马的。”
  她安慰地看了嘉绶一眼,把马缰重新递给他。
  嘉绶惭愧地接回来,紧紧攥在手里,左想右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问题来得好突然。苏哥八剌不由一愣,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脸色不好……”嘉绶瘪瘪嘴,耷拉着眉眼。
  苏哥八剌看看他,想了想,“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好啊!”嘉绶连忙点头。
  苏哥八剌道:“甄大哥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报答不报答?”
  嘉绶道:“当然要报啊!”
  苏哥八剌又道:“那假如你四哥和甄大哥相处不好,你帮谁?”
  “……四哥和甄先生,为什么相处不好?”嘉绶楞了好一会儿,疑惑反问。
  苏哥八剌仍不答他,继续问:“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二哥和甄大哥处不好了呢,你又帮谁?”
  “二哥怎么会和甄先生不好呢?”嘉绶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嚷嚷出来。
  苏哥八剌放弃地闭上了眼睛,催马往前就走。
  这一声嚷得着实有点大,连走在临近的卫军都忍不住侧目望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及他俩说话的地方原本就离甄贤与嘉斐所乘坐的马车极近。
  马车内甄贤一脸尴尬地看向嘉斐,却见靖王殿下竟是一副憋笑到内伤的表情。
  “你怎么还笑……”甄贤不由皱起眉,轻声嗔怪。
  嘉斐侧身半倚在软垫上,眉目含笑地望着甄贤。
  “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嫌我了,不肯和我好了?”
  他问得低柔婉转,嗓音里自有摄人沙哑,挠得人心痒难耐。问时,竟还抬腿在甄贤腰侧轻踹了一下。
  甄贤顿时腰肢一软,整个人都撑不住地倒下去。
  打从出了那间霁园雅舍,他就被靖王殿下“囚禁”在这辆车里。由靖王殿下亲自“看押”着。既不让别人瞧见他,也不让他见别人。
  这是殿下的体恤,张公也认这个人情网开一面,他才能这样舒舒服服地“上路”。否则少不了枷锁囚车日晒雨淋。
  但他知道,卢世全只怕不能放他这么便宜地返回京城。
  在霁园时,卢世全放下那些话,已再露骨不过。在浙江境内,必会有人佯装倭寇路匪前来袭击,目的便是杀人灭口。
  这样的节骨眼上,正是危机当前,偏偏靖王殿下就还有闲心戏弄人。
  甄贤慌忙扶住车厢墙壁,佯装都是车马颠簸的缘故,一边心虚斥了声:“别闹……被人看见听见了,成何体统……”
  但嘉斐哪在乎这个,索性长手一捞,就把人整个拽进怀里。
  “一别数日,好不容易偷得点空闲,你就操心这些无关紧要的。”
  他就这么紧紧抱着甄贤,在摇晃震动间耳语,一双手何其自然地搂在腰上,唇齿湿热全在颈侧。
  甄贤无力抵抗,略挣扎了一会儿便妥协下来,乖乖任由他抱了,躺在马车起伏里。
  一旦到了京城,他就必须跟张思远去诏狱,如此一来,就又要与殿下分别了。而此一去,再见当真不知何时。
  一旦起了贪念,心便迅速柔软下来。
  甄贤情不自禁环起手,回抱住嘉斐,甚至还往他怀里缩了一缩,找寻舒适的位置,只恨这一路不能走得慢些,再慢一些,哪怕前路坎坷凶险,至少还能与殿下这般相对。
  这微小的变化叫嘉斐心尖一甜,便低头凑过去,试探着在他颈侧浅浅咬了一口。
  甄贤立刻发出一声甜腻轻呼,浑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了。他羞得慌乱抬手捂住了嘴,唯恐自己再发出什么恼人的声音,却没再像往常一样推拒,反而默许地垂下眼。
  他的身体甚至不可自抑地颤抖着,连带着垂顺睫毛也在浸染红晕的脸上轻颤不止。
  那模样落在嘉斐眼中太过可爱,叫人实难自禁。
  嘉斐又俯身凑上去,放任自己顺着心意在他唇齿颈项流连,听见自己心口怦然的巨响。
  唯独夹杂着倏然惊起的异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飞快袭来,“嗖嗖”如疾风呼啸,几乎难以辨认。
  但嘉斐还是听见了。
  那是羽箭驰来的声音。
  嘉斐扑身护在甄贤前胸,反手便直接去截,竟正正抓住了,果然是一支飞来箭,翎羽纤长,锋利箭头漆黑,显然是淬了巨毒,再往前一寸便能见血封喉。
  “殿下!”甄贤见状大惊,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抓过嘉斐那只抓住毒箭的手。
  “没事,我没有受伤。”嘉斐忙安抚他一句,便即叮嘱:“你待在车里,远离窗口,不要出来。”言罢,纵身跳出车外。
  外间早已应声乱起来。
  苏哥八剌的反应是最快的。
  她自幼游牧狩猎,对弓箭之声比常人都要敏锐,只听见细微声响便觉得不好,当即弯弓,寻着箭矢飞来方向,一箭反射回去,当场从夹道树梢射下个人来。
  卫军们察觉有刺客,立刻提枪结阵,全全亮出兵刃。
  来袭之人大约本以为可以偷袭得手占尽先机,万没料想反而是自己的弓箭手先被射了下来,便也不再躲藏,全“哇哇”大叫着从道旁冲出来,各个双手举着倭刀,剃着半秃脑袋,嘴里喊的也全是听不懂的鬼话。
  这些人,竟是真的倭寇。
  嘉斐皱眉立在车头,观望战事。
  他原本以为,卢世全至多也就找些敢死之人来行刺,然后再推给倭寇路匪以洗脱自己,怎么也没有猜到,来的竟是真倭寇!
  卢世全竟然通倭。
  难怪浙江倭患久治难愈,海面通商几乎全被阻断,唯独织造局与南洋、西洋的丝绸生意依旧畅通无阻。
  陈世钦年年在父皇面前盛赞卢世全办事得力。这“得力”二字从何而来,今日终有分晓了。
  可卢世全通倭,与江南织造局通倭又有什么分别?
  而江南织造局上头,是宫中司礼监,都是父皇每日放在身边的人。
  若只是贪渎,只是从国库里分钱财,都还可以想象。
  可织造局怎么能通倭呢?
  浙江抗倭何其艰难,军士缺饷少粮旷日苦战,百姓饱受战火流离之苦,国库每年为了挤出些粮草军需钱已然彻底掏空了,然而宫中的人却在通倭?
  这是踩在浙江军民的血肉上谋财误国!
  那些压榨百姓媾和外贼赚来的银钱,究竟有多少进了国库,多少进了陈党的私囊,又有多少是便宜了横行国门的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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