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斐牵着甄贤在卧榻上坐下,放下床帐,将外间微明光线仔细遮掩。
视线昏暗朦胧下来,唯余二人相对,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嘉斐轻柔将甄贤整齐束起的发髻放下,乌黑长发顿时散落在肩头,愈发衬得那些由耳后蔓延过颈项的霞红清晰可见。
甄贤一直垂着眼,静静由着嘉斐将他衣衫一层层褪下,如同剥笋。而后嘉斐扯开了他下裳系带。甄贤终于慌张抓住将要滑落的腰缘,轻呼一声:“殿下……”立刻又咬住了嘴唇。
但事已至此,哪还容得羞赧。
嘉斐倾身凑近前去,在甄贤唇上浅浅舔吻一下,抓起他双手,引着他将自己衣裳也尽数除去,而后,伸手隔着里绔轻拢慢捻。
几乎同时,甄贤便闭眼别开了脸,愈发死死咬住嘴唇。
丝绸微凉柔滑的触感和着掌心愈来愈明晰的滚烫,令嘉斐忍不住低喘一声。
眼前的小贤在他的摆弄之下浑身上下只余一条蚕丝小绔,却比不着寸缕更诱人百倍。这是他渴求已久,妄想已久,却从不曾亲眼见到,从不曾得到的。如今终于就在眼前,在他掌中,如斯横陈,任君采撷,如何不叫他血脉喷张。
可是小贤却依旧闭着眼,仿佛仍固执地不肯看他。
嘉斐太了解甄贤。劝解是没有用的。若非小贤自己放下、敞开,这倔强的人或许这辈子也不会肯睁开眼。
但嘉斐再不会放手了。他自信总有办法让小贤睁开眼,看清楚这一刻,承认这一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甄贤,不放过紧蹙眉眼间一丝一毫的变化,还有那具身体无可抑制的颤抖,手上忙个不停,沿着美好曲线来回搓揉抚摸,时轻时重,不紧不慢。
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些不断扩散的潮红,激烈起伏的胸膛,明明隐忍却仍克制不住款摆的腰肢……一切都那么符合期待,执念成真,熨帖又真实,叫他一阵阵按捺不住地激动。
尤其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每一点由细微到巨大的改变,都是他的杰作。他就像个俯瞰江山的王者,仔仔细细观赏着自己的丰功伟绩般,还偏要变着法儿逗引撩拨,尽在掌握。
直到甄贤忽然“啊”得一声弓起背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殿下!”
那双紧紧闭起的眼果然在这一刻霍得睁开来,水光粼粼地望向他,满是无法倾诉的哀求,还有濒临决堤无从抵抗的慌乱与羞耻。
如斯眼神令嘉斐兴奋地连气息都粗重起来,像只终于逮到猎物的野兽,怎还可能让这到嘴的美餐飞走?他当即一把捏住甄贤下巴,迫使那人再也无法扭脸逃开,手上非但不停反而愈发热烈。
没两下,就听甄贤又哑着嗓子急促唤了一声:“殿下……!”便在他眼前脱力而出。
柔软绸料被浸透了,留下无法忽视的触感与痕迹。
甄贤羞得浑身发抖,拼命用手捂着那才得放纵的去处,难堪得别开眼躲避嘉斐的视线。
太羞耻了。他刚刚竟然在殿下面前失控露出如此羞于人见的姿态。就像是那些深埋心底压抑多年的情愫终于彻底藏不住了,全在那一刻喷涌出来,叫他惊惶不已。
心里乱成一片,情难自禁,情何以堪。
甄贤有些无所适从。
他知道殿下对他是怎样的心思,亦知道他自己对殿下是怎样的心思,既已决定留在殿下身边,这事便是迟早的。
他并不是在抗拒殿下。
事到如今,甄贤觉得他自己也很难说清自己究竟是在抗拒什么。如有无形的墙,将他困在其中,惊惧随着寒冷弥涨,钻心刺骨。
大抵下定决心与真正去做还是不同的。
除却巴图猛克曾经带给他的那些不堪回首之外,甄贤从没有过这种体验。那些所谓销魂蚀骨被翻红浪的纠缠,他只在少时偷翻的闲书里瞧见过,却又是自幼庭训所不容的外道。是为淫邪。
直到此刻以前,甄贤不知那些书中所述都能如此真切,不知这种泉水般汩汩上涌的欢愉真能叫人如此喜悦,又如此折磨。
然而殿下是不一样的。殿下不会让他感到痛苦,更不会令他觉得屈辱。甚至,每一次亲吻,拥抱,哪怕仅仅是一只温柔的手,也能叫让他喜不自禁丢盔卸甲。
甄贤不敢细想这意味着什么。他更怕他会就此沉沦,怕这种沉沦会将两人拖下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太怕因为他做错的决定再一次害了殿下。
他毫无意识地紧紧咬着唇,直咬得流出血来都未觉察唇齿间腥烈。
但嘉斐将他整个拥进怀里。
“小贤?你要我停下么?”
他把他滑落阴霾的思绪拽回来,静静望进他眼底,望进他心里。
想要,却又不想要。
甄贤堪堪回望住他的殿下,无法作答。
他良久无言,似有天人交战。
嘉斐却又低头亲吻他。
“别想了……”他细细密密地吻他,由额前发梢,到眉眼唇角,舔去他唇上血渍,轻柔在他耳边呢喃,“你只要想着我,记住我,就可以了。我想让你记住我。”
甄贤睫羽微颤,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能感觉到殿下的手,那只曾与他一同握笔执剑的手正火热地贴着他,解除他唯一的封禁,摩挲而下,撩拨般缓慢掠过那些柔软,却不容抗拒地探去那曾让他痛苦不堪的地方。
被侵入的触感依旧令他不由自主浑身紧绷,僵硬得止不住战抖。
“殿下!”他忽然又叫了一声,下意识抓住嘉斐手臂,似想阻拦什么,却也只是那样紧紧抓住了。
嘉斐眸色一暗,愈发收紧手臂,按住他的脑袋不容分说再次吻了他,百般厮磨,抵死缠绵。他便也只能顺从了这坚决。他原本也不知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可顽抗。
破城之剑昂然将两人相连,紧密到再无间隙的那个瞬间,甄贤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同释放。
他在喘息间扭头浅浅咬住了乱揉在一旁的衣角,却遮不住嗓间溢出的低吟。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16章 十六、止杀(1)
两相情浓,一边是思慕已久,一边是云雨初尝,彼此都贪恋得忘乎所以,直到门外有人声闹起来还撒不开手。
甄贤被嘉斐抱着,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人叫叫嚷嚷,似是语声焦急,茫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
早已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如此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何况还是在这大战方歇的边城。
甄贤顿时一阵窘迫,下意识就起身去拽那些凌乱散落的衣物。
嘉斐却一把将他抱回来,又按在身下反复亲昵许久,直到被他推得急了,才不情不愿地直起半身。
“你歇着,不用你管。”嘉斐俯身又在甄贤眉上浅吻一下,才下地穿起衣衫。
甄贤侧卧在榻上,看着眼前的嘉斐手脚麻利得自己穿戴齐整,想起当年二殿下离开侍人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穿衣梳头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来。
他笑得突然。嘉斐不明就里,扭头回来看他,正对上他视线,忍不住心痒地又凑近前抓住他好一番厮磨纠缠,直到气息将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替他仔细掩好了围帐,理一理衣袖出门去。
才拉开门,就被门外那正扯着嗓子又蹦又跳的主撞了个满怀。
靖王殿下皱眉单手一挡,直接从后头拎起那根尚且白嫩细幼的脖子,抓猫崽儿一样将人提住,低沉唤了一声:“七郎。”
嘉绶原本还闹腾,冷不防被兄长这么揪住了,顿时吓得耳朵都贴在脑袋上,连忙缩着脖子应声:“二哥……”没安分半会儿,又忍不住四下张望,追问:“甄先生呢?”
嘉斐哪里有耐心与幼弟解释状况,根本不理他这一茬,就冷着脸反问:“你有何事?为何喧哗?”他与甄贤好容易重逢,终于得了这一息温存,正是没个够的时候,偏偏被这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搅闹起来,心下不痛快得很,口气难免不善。
嘉绶虽然心浅,但也看得出二哥这是生他气呢。二哥平常就不爱与什么皇亲国戚走动,对他们这些兄弟姊妹虽不凶狠却也并不亲厚,哪像三哥、六哥他们,常带着他一起玩耍。除了四哥以外,嘉绶还从未听说有谁能与二哥亲近的,倒是关于二哥的“坏话”打记事起已听了一箩筐。嘉绶原本就有些怕这个比他年长许多的二皇兄,如今受了训斥,愈发畏缩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挤出句完整话来。
“他们把苏哥八剌关起来了……”
嘉斐闻言眸色微微一动。
那个跟着小贤和七郎一起从北边过来的鞑靼小公主如今可真是个麻烦的存在。
按理说,这姑娘也算是于小贤和七郎有恩,他不应该薄待。可两国交恶多年,积怨冲天,这么个鞑靼人的别吉突然跑来了圣朝的边镇,将士们哪可能心平气和以待?又何况苏哥八剌毕竟身份特殊。巴图猛克今番被揍了回去,多半会派遣使者前来议和,到那时,少不了又要拿他这个胞妹做文章。怎么说,都是尴尬。
除非,能将她留作己用。
嘉斐不由看了看自己那个尚且一脸天真的幼弟,又侧目瞥了一眼守在门前的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