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那二十丈之高的洞口上,缓缓垂下了一根粗大的麻绳。
这里左右也有三十多丈宽,四面洞道□□,却只有邱灵赋旁边这个洞道有出口,只是已经被坚硬粗实的铁栅栏封死。
这里就像是一个将无数溪流引在一起的死潭,邱灵赋一人在时,只敢靠近这道铁门。至少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这个道口死气最少。
现在这帮人利欲熏心,居然想要从那一人宽的洞口下到这死境来!
邱灵赋下意识又把那落地的软剑攥在手中。
麻绳是一股一股缠绑起来的,上边的人也知道这洞高而危险。
但他们不怕危险,等麻绳贴近地面,便开始迫不及待手脚并用下来。前人才下了几尺,另一人的脚便接着脑袋跟着下来,几乎是鱼贯而入。
邱灵赋拿着软剑,站了起来,背靠着那石壁,一步步一动。
上边有个攀爬的刀疤脸有的急切,有的小心,其中一人眼瞥见邱灵赋像是要走,脚下不由得焦急了几分,鞋子不留神就往下边一人的手踩去。
下边一个人疼得哇哇大叫,怒道:“急个屁!你踩到我了!”
刀疤脸早心急如焚,粗声粗气道:“磨磨蹭蹭!你没看见那小子要跑走了?”
说着还撅着屁股继续往下踩。
下边的看他变本加厉,一手把那在自己头上晃动的腿脚打开:“能跑到哪里?这么多人!”
刀疤脸被彻底激怒了:“我去你娘的!我们找了多久?哪由得你这腌臜耽误大爷我的财路!”
这时两人上边的人也开始骂咧:“吵什么!还不快点!”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一眼,都是怒目圆瞪,但也只得暂且闭嘴,又继续动作起来。
可这一起了争执,都是心怀芥蒂。下边那人故意慢悠悠的,上面那人也非要把脚往下边那人头上踢。
邱灵赋在下边看着这一串从天而降的人,知道他们全都要来对付自己,只觉得胆战心惊。他正想着要往哪走,却突然一声“砰”地巨响。
一人从那十多丈的位置上坠下,摔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肝脑碎了一地。
邱灵赋看了这恶心的画面,只觉得胃里又开始翻腾,赶紧别开眼睛,逃也似的往不远的一个洞道里便跑去了。
他听见上边传来一个声音:“不是我,是、是他自己怕得太慢······”
那刀疤脸还未说完,又有人叫道:“他跑了!他跑了!”
谁还听那刀疤脸解释,被那坠死的人伤了胆量的人,即使心惊未定,也全都开始加快了速度。
邱灵赋数过这里的洞道,除开被封住的出口,还有九条,每条还会有几道不深的岔口,但最终都是死路。
他往哪里躲都是没用的,但此时也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躲着。他这状态根本无心与人正面交锋,躲着总比暴露在人面前的好。
这才站住了身子,他眼前又浮现出刚才那滩血红,只觉得浑身无力,冷汗惊出。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软剑,自己上次握着这把剑,所运的剑势何其流畅灵变,现在自己却连握都握不牢。
就算要他杀人,哪里杀得动?
阿魄,阿魄。
他心里又念起这个名字,他真心实意地在恨他,可现在又无端地想起了他。
自己应该怎么做?
若要投机取巧,这些被自己一席话激起兽性、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浪子们,就算自己能保持清醒去欺骗他们,他们现在还会信吗?
若要杀人,自己现在能否杀得动。
没有一条路是完美可靠的。
可如果阿魄真来了,他会怎么做?他会为了自己杀了这些人?
他不会。他极少会选择用杀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除非迫不得已。
容不得邱灵赋多想,外边的嚷闹声已经逼近,他将剑握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些人料想邱灵赋敌不过,也不去隐藏自己的踪迹,只大喇喇道:“邱灵赋,你还是赶紧束手就擒的好,也少受点苦!”
肮脏的气息一下涌入这个并不复杂的小洞道,邱灵赋听着那脚步,知道自己与那些人已经只差了不过十步。
他将那软剑抵在身旁,闭上眼睛,仔细听那些人的气息,知道这已经进来的就至少有五六人。
那五六人嘴上劝降,手上的刀剑却一一立了起来,谁都知道,那邱灵赋可是身传邱心素,为人又狡猾。人多了可以壮胆,但可不能壮心。
这伙人不知道这洞道的结构,正小心向前探查,突然一道灰影从暗中袭来,像是一片浮来的尘,看不清也挡不住。
迎面一人惊叫一声,身前立刻被那软剑削了一道。
第一剑先发制人,那人身前的衣立刻被血染得红透,已经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但身后立刻有人喊道:“捉住他!”
这伙人眼睛被血烧得红亮,他们都是无所畏惧的江湖好汉,迎着那千变万化的软剑,袭向那脸色憔悴的少年。
洞道外的人听洞中铿锵声不绝于耳,陆续不断要进来相助。
邱灵赋纵使有那个心,却因为身心疲惫,只得吃力地使着那软剑。他将那些袭来的刀剑暗器一一抵挡,但那朝他身上压来的武器只多不减。在这逃不出的死路中迎战如此密集的剑锋,他手中的软剑很快就被击落在地,人在立刻就被擒住了。
这伙人哪里想到那么容易,都觉得一切顺心顺意,大笑着把他双臂捉住,往后粗暴一扯,结识捆绑在一起,任他狼狈扭打也挣脱不开。
他们看着他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发出得意的怪叫,也奇怪这花雨叶上风光的少年,原来是这么不禁打的三脚猫。
众人牵着一根绳往外有洞光的地方拖去,让地上粗糙的沙石刮得邱灵赋背部鲜血直流,听着他愤怒又痛苦的□□,反而更加得意。
忽然有人担心道:“这可是邱心素的儿子,要不咱们好好对着点?”
另有人粗声粗气道:“怕什么!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把他杀了,谁会知道?”
其他人心里也道是,这动作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邱灵赋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被这伙人用兴奋的目光盯着。
他们把邱灵赋拖出来后,重重摔在了那洞顶洞口之下,这样便可好好看清他的脸。
那洞口只上也探出了几张脸,看到那在花雨叶上风光得意的少年,如今遍体鳞伤动弹不得,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上边传来声音:“你们快点,要是再来人了,这一杯羹可不够分。”
有人道:“都有份都有份,白家可是靠着那宝物辉煌了好一阵,我们一人一点,回去没准都能弄个小门派······还能像现在一样没名没气受欺负?”
邱灵赋听他们讨论着那莫须有的宝物,他喉咙里逸出一声笑,但接着又因为不稳的气息大咳起来。
有人看他笑,气道:“你小子还笑!问完给我们青山盟回去宰了,拿你的血祭我们盟主!”
说着便抽出剑在在他遍布伤痕的身子上又划了一道,邱灵赋身子一抖,像虫子一样立刻蜷曲起来,痛苦得眉头直皱。
这在场的人看了他这反应都不免心中鄙夷,这不过多道浅浅的剑伤,在场的谁都能面不改色承受了,哪用得了露出这幅死去活来的模样?
但除了鄙夷,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还是那手到擒来的江湖快意。邱心素的儿子被他们降服了,这是何等的荣耀?他们这些在江湖留不下名字的人,哪里想过能与那叱咤风云的邱心素沾上一点边。
第79章 殊途(九)
邱灵赋清楚对这些人脾气太硬会更受苦,声音便软道:“他又不是我杀的。”
岂料那人看他示弱,说起话来更趾高气昂:“不是你杀的也和你脱不了干系!用一把破刀也想骗我们!”
好在他嚣张归嚣张,却也没有再伤邱灵赋。
邱灵赋只想着自己好歹是走对了一步,他喘了好几口气,才虚弱问道:“一把破刀,怎么骗得了你们?”
本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可听到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脸色大变。
那人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竟然像是被问住了,他盯着邱灵赋,嘴里支吾道:“骗不了······当然骗不了!还不是你在作祟!”
说着语气又渐渐硬了起来,人也恼羞成怒,又用那剑在邱灵赋伤痕累累的背部乱划,每在他身上划一道,邱灵赋就像垂死的猎物那样抽一下,痛苦得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邱灵赋受不了这折磨,立刻不敢再多说话,哀求连连:“是我在作祟!是我的错!饶了我······”
他们怎么会饶了他?邱灵赋这幅轻易俯首的模样,才叫他们真正心满意足,他们巴不得再多看些这可怜悲惨的样子。
“啊!”
这伙人还在想着要如何折磨邱灵赋,可突然间一声瘆人的惨叫从洞顶传来。洞里的人全都不由得噤了声抬头看去,这洞中瞬间便安静下来,只有邱灵赋沉重的喘息声还在这洞中断续回响。
身边安静了,才把这头顶的厮杀与惨叫声听得清晰。
这才有人慌喊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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