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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完结+番外 (漱己)


  闻言,萧月白不觉失笑,入眼的颜珣已是十四岁了,全然是少年的模样,在天家这年纪算不得小了,颜珣的曾祖因先帝早崩,早在十三岁那一年便做了皇帝,随即娶了一后一妃,如今颜珣这副模样却似足了讨要不到糖吃而打滚撒泼的孩童,虽然摆明了不讲道理,于萧月白而言,却着实是可怜可爱。
  萧月白不得不屈服:“只今日一次,劳烦殿下抱我去床榻罢。”
  怕萧月白反悔,颜珣立刻揽住萧月白的腰身,将他打横抱起。
  幸而软榻与床榻算不得远,颜珣未费多少劲,便将萧月白安稳地放下了。
  萧月白伸手解着自己的外衫,抬首见颜珣要将烛火吹熄,急声道:“殿下不是怕黑么?”
  颜珣回过首去,与萧月白四目相接,笑道:“既有先生在我身侧,我如何还会怕黑。”
  话音尚未落地,摇曳的烛火已灭了去,只烛芯灼还热着,除却窗台下被月光照着的那处,整个房间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颜珣便踏着这一片黑暗,走到床榻旁,解去外衫与中衫,仅着这一件亵衣,钻入了暖和的被褥里头,末了,摸索着抱住了萧月白的腰身。
  萧月白将颜珣揽在怀中,颜珣顺势往萧月白心口钻了钻,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先生。”
  萧月白顿觉心脏柔软得厉害,较适才的核桃软糕都要柔软上许多,遂将怀中的颜珣紧了紧,声若蚊呐地唤道:“阿珣……阿珣……”
  如今颜珣尚且年幼,虽与自己这般亲近,但到底不过是纯粹的依赖罢了,断无旁的情感,是以,萧月白便安心地做着教书先生,只唤颜珣为“殿下”。不知待颜珣再长大一些,到了情窦初开之时,是否会对他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那厢,东方堪堪有一丝白光,周惬尚在熟睡,突地有一物自窗缝中直直地飞扑至他枕边。
  周惬猛然惊醒,环顾四周,见毫无异样,便趿了鞋匆匆开门而出,门外亦无不寻常之处。
  他又回到房中,捏起枕边那物,细细地端详了片刻,才展了开来。


第23章 一更·起·其十九
  周惬又回到房中,捏起枕边那物,细细地端详了片刻,才展了开来。
  这纸条尚未完全展开,周惬却听得一把迷迷糊糊的声音道:“相公,你今日怎地起得这样早?”
  出声之人乃是周惬的妻子唐氏,周惬与唐氏感情甚笃,唐氏嫁予周惬八年,俩人从未吵过嘴,唐氏相貌虽不出众,但性情温和,且颇为能干,将周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是她陪着周惬从一介芝麻小官,坐上大理寺卿之位,美中不足的是这唐氏年八来不曾有孕。
  周惬将纸条拢在手中,俯下身去吻了下唐氏的发间,柔声道:“阿芜,我今日有公务要处理,须得早起,你勿要起来,再睡会儿罢。”
  唐氏低低地应了一声,因着实睡意未消,即刻又睡了过去。
  周惬直起身来,走到窗边,借着薄弱的晨光将纸条看了仔细,后又将纸条放入一暗格之中,才穿衣洗漱,急匆匆地坐了马车赶去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的守卫见周惬来得这样早,足足吃了一惊,才恭声道:“大人。”
  周惬摆摆手,便径直到了封存证物的密室前。
  颜珣卧房中藏有毒/药的霁蓝釉白竹纹梅瓶以及据王姝证言盛有毒/药由颜珣交予刘垣毒杀太子颜玙的白色瓷瓶俱在此处。
  周惬开了足有三把明锁并一把暗锁,这密室的门才得以推开。
  他走到那霁蓝釉白竹纹梅瓶面前,一手摊开掌心,铺覆上雪白的帕子,一手随即将霁蓝釉白竹纹梅瓶中的毒/药倒出了些在帕子上头。
  他将这帕子放在一桌案上,又取出另一张帕子倒上了白色瓷瓶中的毒/药。
  而后,他将两张帕子并排放着,细细端详,这两张帕子上的毒/药凭肉眼观来无论是颜色亦或是颗粒大小都并无不同,紧接着,他低下首去,轻嗅了下,未免不慎吸入鼻腔,他极为小心,半晌后,他直起身来,面色肃然,有了定论:这两处毒/药的气味亦无不同。
  ——那纸条上头写的是毒/药恐已被掉包。
  周惬沉思须臾,将两张帕子分别打上结,揣着怀中,不紧不缓地出了密室。
  他吩咐心腹看紧密室,便上了马车,赶去上朝。
  散朝后,他去了御医院,特意避过刘御医,寻了宁御医。
  这两样毒/药原是刘御医验的,结论是这两样毒/药一致,但亦有可能刘御医早已被收买了去,谎称这两样毒/药一致,为求万全,他便打算先央宁御医查验,待得出结论后,再央刘御医验上一验。
  宁御医见周惬前来,行过礼后,便自去摆弄自己的草药了。
  周惬将两张帕子在宁御医面前展了开来,压低声音道:“劳烦宁大人验一验这两样粉末可是相同的。”
  宁御医为人谨慎,仅抬眼瞧了周惬一眼,便复又低下头去,道:“验了作甚么?”
  “这两样粉末与我手头一要案有干系。”周惬坚持道,“劳烦宁大人了。”
  “周大人手头上的要案莫不是……”莫不是太子颜玙之案罢?宁御医噤声,不敢再往下说,见周惬会意颔首,他应承道:“好罢,请予老夫半个时辰。”
  “可。”周惬说罢,立在宁御医身旁,寸步不离。
  半个时辰之后,宁御医下了结论:“这两样粉末并无不同,乃是杀人的毒/药,剧毒无比。”
  周惬问道:“若是中了这毒/药可会呕血?”
  宁御医答道:“怕是会呕尽心头血而死。”
  周惬又问道:“为太子殿下看诊的是哪位御医?”
  宁御医低声道:“是刘御医。”
  周惬谢过宁御医,又去寻了刘御医。
  刘御医验过后道:“这两样粉末成分一致,与太子殿下所中之毒亦是一致。”
  周惬暗暗地打量着刘御医,含笑道:“劳烦了。”
  周惬别过刘御医,出了宫去,坐上马车,赶往大理寺。
  马车还离大理寺尚有一段距离,他便闻得一阵哭天喊地,他掀开车帘子一望,却有一老妇跪倒在大理寺门口,不住哭喊着,老妇背脊弯曲,额头几乎点地,而老妇身旁有一老翁一面轻拍着老妇的背脊,一面沉默地跪着。
  周惬心道:哭得这样惨烈,莫不是有天大的冤屈罢。
  思及此,他朝车夫催促道:“快一些。”
  顷刻后,马车便到了大理寺门口,周惬下得马车来,扶起老妇,关切道:“老夫人,你有何冤屈?”
  老妇面上涕泪纵横,涕泪弥漫在皱纹上,衬得其可怜万分,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身体更是细细地抽搐着,张了张嘴,话语破碎,良久都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
  旁的那老翁朝着周惬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待他抬首时,他额头上已多了个口子,口子上沾了些沙土,又有鲜血自其中流淌下来,覆在他本就丑陋的面上,煞是可怖。
  老翁顾不得理会自己满面的鲜血,哀声求道:“还请青天大老爷还老头子与老婆子一个公道。”
  周惬先是命一大理寺门口守卫请大夫来为老翁诊治,才问道:“老人家有何冤屈?”
  这时,老妇终是缓过了气来,厉声道:“颜珣,当今二皇子颜珣害死了我儿!”
  听得老妇直呼颜珣的名讳,又道儿子为颜珣所害,周惬心下吃惊不已,凝了凝神,朝堪堪赶来的众衙役道:“尔等且先将两位老人家扶进去。”
  兹事体大,此处道路虽颇为冷僻,但老妇的哭喊声已远远地引来了数位观客,不宜再作问询。
  衙役将老妇与老翁俩人扶到了客堂,便退到了一边。
  周惬心中已有了猜测,问道:“敢问令郎姓甚名谁?”
  “刘垣,我儿唤作刘垣,便是在当今太子殿下身旁当差的刘垣。”老妇人哭嚷道,“他昨日被那天杀的颜珣害死了。”
  竟果真是刘垣!
  周惬暗忖:昨日刘垣服毒自尽,至死都未承认曾与颜珣密会,假若刘垣是被颜珣害死的,难不成向太子颜玙投毒之人当真是颜珣?
  周惬故作疑惑地道:“你儿刘垣既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怎地会惹上了二殿下?”
  老妇哭道:“我儿是为了老身与我家老伴才……”
  她哽咽了下,哑声道:“颜珣那恶人为了谋害太子殿下,意图收买我儿,我儿效忠于太子殿下,自是不从,颜珣……颜珣便拿老身与老伴的性命相要挟,我儿无法,便只得从了,昨日老身见着了我儿的尸身,却无人告知老身我儿死因,更不许老身将尸身带回去,老身原以为我儿是尽忠职守,为保护太子殿下而死,回家收拾我儿遗物之时,未料想,竟找到了一封遗书!”
  说罢,她颤着手将遗书从怀中胡乱抓了出来,双手奉予周惬,哭求道:“望周大人能还我儿公道,砍了那颜珣的脑袋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砍了颜珣?以命偿命么?这老妇未免太过无知了,纵然确实是颜珣害死了刘垣,又意图谋害太子颜玙,只要颜玙性命尚存,颜珣十之八/九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据闻近来韩贵妃正得宠,韩贵妃的亲侄女初承雨露,封了贵人,亦受了不少赏赐,颜珣即使不为文帝所喜,依仗韩贵妃与韩婕妤俩人已然足以保全性命,至多是杀了负责教授他功课的萧月白以作训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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