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李澄晞回手捞了一把,易寻烟灵敏地跳起来,落下时踩到了李澄晞的手指,感觉脚下不对,又急忙跳到了一处,却踩到了另外一根手指。
“啊,对不起对不起,六皇子,我不是故意的。”
李澄晞的脸色惨白惨白,擦了擦额头汩汩涌出的冷汗,气若游丝地问:“易姑娘啊,所以你是来干什么了?”
“我哥让我还你饭钱啊,你放心,我们家可是很讲道理的。吃霸王餐?不存在的。”易寻烟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锭巨大的银子,看着李澄晞神色木讷,没有要接的意思,又见着他的手搁在地上,便把银子扔在了他的手上。
李澄晞泪流满面,表情狰狞。
易寻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是比较有素质而已,不值得你这么感动的。”
李澄晞将目光递向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一百两银子,你就砸在我负伤的手指上……你……”
易寻烟压根儿没理会李澄晞的话,她看着李澄晞身后,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间,李澄晞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脚冷不丁踏在他背上。
“姜少侠啊……你为什么要踩六皇子。”
姜子禄一脸疑惑,问道:“行侠仗义之后,难道不都是要摆一个这样的姿势吗?”
啊啊啊易寻烟!这混世魔王要不是你找来的,我打死也不信!
易寻烟默契地领会到李澄晞怨恨的眼神,叹了口气,一把把姜子禄从李澄晞背上捞了过来,咧嘴一笑:“哥们儿,咱们耍帅也要适度,你看看,这样也差不多了,咱们快跑保、平、安。”
紧跟着,不等姜子禄反应过来,易寻烟先一溜烟跑了。
她刚刚跑到门口,便有一把飞刀射了过来,险险划过她的发丝。易寻烟揉了揉脸皮,叹了声“好险”,见着外头的场景,竟然是空无一人。
她回头怒瞪李澄晞:“是不是你想暗杀老娘?”
李澄晞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这回姜子禄良心发现,仗义执言:“易姑娘,不是他,他刚刚没有动,我看见了的。而且他要是偷袭你,也是偷袭你的后脑勺,怎么能偷袭到你的面门?”
易寻烟思索一番,勉强点了点头,投来一个“暂时信了你的邪”的眼神。
李澄晞禁不住揉了揉额角:她是白痴吗?
他再将手放下的时候,手背上多了一把绿油油的飞刀。
“哈哈哈哈,六皇子,原来他们是要偷袭你啊?我差点就被你连累死了。”易寻烟抚掌大笑。
姜子禄一把拔下李澄晞手背上的飞刀,审视一番,潇洒道:“这飞刀上面绿油油的,好像有剧毒呢。”
废话哦。李澄晞正要说话,却见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手臂都开始慢慢发绿。他吓了一跳,飞快爬起身,胡乱去拉姜子禄的衣袖。
姜子禄飞快挥手去打落他的手,直到撞到了李澄晞哀怨的目光,才顿了顿,讷讷道:“没想到你这样的恶霸,还有人来暗杀你。我还以为你是只手遮天的万恶之源。”
滚哦,李儒风才是正儿八经的万恶之源,你怎么不去打他?你就是个捡软柿子捏的辣鸡好吗?
姜子禄大概也是有些愧疚的,想了想,一拍手掌:“我知道了,这毒叫做‘绿帽’,中毒之后,毒素蔓延,人浑身都会慢慢变绿。等到中毒之人的头发也变成绿色,就算是绿透了快死了。所以才有这样可怕的名字。”
李澄晞翻了翻眼睛,并不想说话,朝着门口爬去。他打定主意,不管李儒风再怎么变态,他也要求李儒风救他。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在世间孤苦伶仃,可谓是没有任何留恋。可死在绿帽下,是不是有点太苦了?
李儒风坐在案前,正在看书信。忽然,他蹙了蹙眉,抬手掩了一下心口。
痛如刀扎,不同寻常。他从袖中拿出三枚骨骰,随手洒在盘子里,骨骰在盘子里转了好些时候,终于落定。
他看了看,若有所思地打开另外一封书信,只见上头写了一行字:祸患当除。
第15章 弱鸡永不屈服
一股一股的蒸汽撩上人的脸庞,水汽氤氲,格外舒服。
李澄晞在水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一睁开眼,又赶紧闭上了。
李儒风单手支颐,坐在木桶旁边,淡淡道:“本座有这么可怕么?”
李澄晞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弱弱道:“国师大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全大胤朝青少年的楷模。是你的光芒太耀眼……”
他见着李儒风脸上的表情不变,唯恐李儒风一个不耐烦要他小命,急忙收住了话头。他看着坐在浴桶里泡澡的自己,若有所思地问:“国师大人,为什么我泡澡还穿着衣服?”
桶外看他泡澡的国师大人闲闲道:“你想让本座为你宽衣解带?”
“不敢不敢。”
李澄晞在李儒风的审视下,急忙收了收自己的领口,想起自己之前中毒的事情,摸了摸头发,忍痛揪下来一根,见着是黑色的,才默默出了口气。
“我帮你解毒,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李澄晞偷偷看了他两眼,万万没想到,李儒风竟然还会特地过来救他。他长这么大,特地来欺负他的人不少,可特地来救他的,李儒风算是独一份了。
这么美妙浪漫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他和一个大魔头之间?换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好吗?就是易寻烟也比……算了。
他见着李儒风神色如常,心里又开始打起小算盘:李儒风又不是什么好人,赶来得这么及时,天知道是不是李儒风派人来暗杀的自己,然后顺理成章帮他解毒,提出条件……他李儒风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还有一个天机不可说,要人有人,啥也不缺。而他什么都缺啊,能给他啥?
李澄晞抖了抖,往水底下缩了缩:“难不成你想让我以身相许?”
李儒风闻言,微微偏了头看他:“你觉得呢?”
啊啊啊是真的?这个死变态,他是不会屈服的!
李澄晞深吸一口气,叹息道:“国师大人,我李澄晞文不成武不就,能得到您的青睐,真是太惊——喜了。万万没想到您的口味是这么的特殊啊……”
“我对废柴不感兴趣,我要玲珑塔。”李儒风一如既往的冷淡。
李澄晞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什么国师什么李儒风,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坚决不伺候了!他登时鼓起勇气,嗫嚅道:“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探讨过?我真的没有玲珑塔啊。”
李儒风缓步,想绕到他背后,李澄晞唯恐他从后面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吃掉,自然不肯让他得逞,李儒风动一步,他就挪一挪,李儒风再动一步,他就再挪一挪。
两人一直保持着大眼瞪小眼的节奏。
李儒风打了个响指,李澄晞被定住,再也挪不动了。
李儒风见状,嘴角翘了翘,漫步绕到他身后去,站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动作,仿佛他人压根不在他背后一样。越是如此,李澄晞就越是不安,在极度的恐惧中,害怕战胜了理智。
李澄晞决定求一个痛快,大喊道:“李儒风!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男的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
忽然,李儒风微凉的手指碰到了李澄晞后心的位置,李澄晞汗毛立起。
什么,真的要掏他的心?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做好被掏心的觉悟啊。
“玲珑塔在这里。”李儒风说着,手指还在他背后画了两下。
李澄晞终于明白李儒风在说什么了,原来是刺青?
李儒风解除了对他的禁锢,李澄晞豪迈地一挥手臂:“什么啊,不就是一块刺青么?”
湿漉漉的袍袖扬起到半空中,溅了李儒风一袍子水渍。
他瞬间怂了,佝偻着偷偷瞥了李儒风一眼,见着李儒风脸上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神色,壮着胆子问:“国师大人不是喜欢收集人皮吗?我、我把这块带着刺青的皮割下来给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一命吧!我决不把您的变态癖好往外说。”
李儒风闻言,竟然一反常态,轻笑了一声。在李澄晞筛糠一般的抖动中,他轻轻问:“你不怕疼么?”
李澄晞做出一副壮士扼腕的姿态,坚定道:“为了国师大人,我不怕!一块皮而已,没有了还能再长出来。”和李儒风在一起,他的小命岌岌可危,头掉了可就再也长不出来了……朋友,讲点江湖道义,拿了皮别再来找他了。
“我很感动,”李儒风继续笑,脸上却没有半点感动的痕迹,“可惜了,你这不是普通的刺青,是玲珑塔化成的符箓,玲珑塔已经和你的小命连接在一起。你死了,玲珑塔符箓也会消失,我拿不走的。”
他……是在逗他的吧?
李澄晞往后一仰,险些晕倒在浴桶里,李儒风抬手一扣,托住了他的领口,单手把他从浴桶里拎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李澄晞觉得自己像个破抹布,很没有面子。
“你怎么了,莫不是晕澡?”
李澄晞摇了摇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形容,缓缓站起身,看着李儒风,怔怔问:“国师大人,那个方渊是你朋友还是你仇人啊?你为什么费劲千辛万苦一定要找他?”
嗯,李儒风这种人,能有什么朋友,八成是仇人了!
李儒风目光微敛,里面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是很重要的人。”
李澄晞呆了呆,李儒风他……仿佛也是有点人情味的?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凄惨的呼声,叫得李澄晞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