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算了算,回答他说:“至今已二十六年。”
小皇帝就又和他笑了一声。
“岑卿啊,”他说,“近三十年谋划,那便是先皇还在世时了,怪不得他要杀你。”
摄政王说:“这就是先皇的主意。”
他把头上的书册拿了下去,抬起头和小皇帝对视了一下,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除非他反悔了,却没有告诉我。”
小皇帝跟他学了满嘴伶牙俐齿,也一时没能接上话,
两人各怀心思地相对片刻,
摄政王说:“你祖父老来得子,先皇没有亲兄弟,倒有一堆险些做成太子的嗣兄,他跟我说他想生十个儿子,要倒着数,大的叫阿十,最小的叫一一,先皇去得早,只得了陛下一人。”
他欣慰道:“陛下是到了该开枝散叶的年纪。”
小皇帝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喜欢听这个,咬着牙不开心了一会儿,
自以为是反击地问道:“你呢?岑家除了你都死在了战乱中……”
摄政王打断他说:“为人父母,总是忍不住为子女打算,臣若是有了牵挂,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可是,”小皇帝急切道,“我不是岑卿的牵挂吗?”
摄政王直起上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轻声回答说:“小陛下已经大了,臣如今再挂记,既虚伪又无用不是?”
第24章
小皇帝想说不是,然而话到嘴边徘徊了下,
摄政王已经把手收回去站了起来,和他拱手一揖告退,
就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躬身退出书房。
摄政王出门转了一圈,宫门已锁,他哪都去不成,
想去参政台找老友对付一晚,
正相那娇生惯养的嫌他睡觉打呼噜,把他撵了出来,
半刻后又灰头土脸地溜进了小皇帝书房。
小皇帝刚看完今天待批的最后一本,
正考虑要不要再看两本晚上刚送来的,
就见他鬼鬼祟祟地从侧门钻了进来,
头上还沾了片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花瓣,
小皇帝抬头瞥了他一眼,嘲笑道:“瞧你那偷鸡摸狗的模样,干什么去了?”
摄政王走过来一抬腿将小皇帝堵在龙椅上,
小皇帝仰头靠在椅背上看他,摄政王眼里有用以迷惑人的笑意,
他的视线从小皇帝脸上一厘厘舔过,轻声说:“臣来偷香窃玉呀。”
小皇帝正好也不想看奏折了,
他两手一摊,也向摄政王露出一个笑意。
摄政王头一次偷这种会自己跟着走的软香温玉,
还没亢奋多久,就被软香温玉压在了床头,
小皇帝指尖从摄政王胸口上的鞭痕上面滑过,
摄政王活鱼似的弹了起来,和他嚷嚷说:“痒啊哈哈哈。”
摄政王胸口上还有几道他在水牢里抽出来的鞭痕没消,
估计是年纪大了,不如以前扛糟蹋,
小皇帝按着他肩头,置若罔闻地在上面挨道摸了一遍,
嘀嘀咕咕地想:当时怎么就能忍心下手呢?
摄政王被他摸得浑身颤抖得像筛糠,
忍无可忍地一缩肩膀挣脱了小皇帝,翻身扣住他手腕,
扯了腰带把他双手绑在身后,按在膝盖上照着屁股揍了两下。
小皇帝咬牙切齿:“姓岑的你个老王八……啊!”
摄政王扒了他的裤子对着两瓣白花花的臀肉上手一揉,
嘴里胡言乱语道:“美物美物。”
小皇帝气得几乎从床上掉下去,
摄政王从床头的暗格里摸出小皇帝藏着的膏脂,
轻车熟路地往里一探,按着老地方把小皇帝弄成了一滩春水,
才不紧不慢地提枪上阵。
小皇帝屁股通红,早上起来的时候嗓子还有点哑,
气急败坏地给了摄政王一脚,抓着他去上朝。
摄政王消失了一个多月,
再上朝的时候居然是和小皇帝一起出来,
把半朝不明所以的文武吓了一跳,
摄政王面无表情地站回左列首位,
副相在右列偷偷扭头瞪了他一会儿,
小皇帝身边的太监长声喝令道:“跪——”
摄政王犹豫了下,跟着群臣按部就班地行了礼,站起身小步趋回位置。
小皇帝上朝时不爱说话,哪怕下面打成了一团浆糊也很少开口制止,
摄政王这个引发了乱子的身手灵活地从人群中乱飞的笏板中钻出来,
靠在一个柱子上抬头看他。
小皇帝低头和他对视了片刻,和身边的太监说:“让他们安静下来。”
殿廷卫士奉命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把群臣拉了开,
碰到情绪激愤的还吃了两拳,
小皇帝又道:“武定王岑江听谕。”
摄政王不知道小皇帝要做什么,愣了一下,
还是从柱子上起身走到陛前朝他拱手躬身,
口中应道:“臣谨奉命。”
小皇帝收回了视线,冷静道:“岑江图谋不道,已供认不讳,念其于国有功,朕不予计较。然功过不可相抵,令殿廷卫士除其官袍,脊杖三十,以儆效尤。”
第25章
摄政王一脸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小皇帝,
话音刚开头时他还以为小皇帝终于下了决心发难,
正准备四处找他的布置,
却不曾想听了这么罚与罪不相当的一个结果。
小皇帝说摄政王不道,保皇党扬眉吐气,而他的党羽自然也不肯认,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的朝臣就又吵成了一团。
几个刚才打得最狠的还在被殿廷卫士拉着,只好对着彼此打打嘴仗。
摄政王被吵得头晕脑胀,
只听出小皇帝如此作为事先并未告知任何人,猜不到他为何行此事,
他不明所以,视线与小皇帝相对了片刻,什么也没看出来。
小皇帝左手轻轻扣着膝盖,低头问他:“岑卿领不领罚?”
摄政王仍旧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同寻常的神色来,
隔了会儿颓然放弃了,心想:把他教得太好,要饿死师傅了。
一撩袍跪下,沉声道:“臣不敢领。”
年长的权臣和被他一手养大的皇帝交换了一个互不相让的视线,率先低下了头,
平静道:“请问陛下,臣图谋不道,图的是哪个不道?”
小皇帝回答说:“臣道。”
摄政王沉默片刻,忍不住放声长笑。
笑到身后群臣吵闹声止歇,而后他双手一摊,
问道:“既然如此,陛下应杀臣以正道,鸩酒一杯即可,何需脊杖?”
小皇帝又镇静答他:“盛世不杀功臣。”
摄政王便向他一叩首:“臣先为天下臣,而后为君王臣,内能安民,外能拒难,今陛下因社稷重于天子定罪臣,恐非君道,故臣不能领罪以妨圣明。”
小皇帝从未见过如此大言不惭之人,
他往椅背上一靠,
似含笑又似冷笑道:“岑卿有功于社稷,朕已悉知,不必三五日重复上一次。”
摄政王并未起身,他额头触地,十指摊开按着贴金的地面,
腰侧佩刀的刀鞘抵在一处纹络上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啪地一声滑下去,声音颇响,惊得身后之人一个哆嗦。
摄政王至今还未弄明白小皇帝温存过后翻脸无情,
迫他认罪,却不想杀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想和他试一试爪牙锋利与否?
还是从哪学了个半吊子的为君之道,想示威而后施恩?
可是他多年经营,
虽说摆在明面上的势力被小皇帝削得七零八落,
然而要动一个兵权不在手里的少年皇帝还是易如反掌,
此时殿上他当场想反,胜负也未可知。
摄政王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一哆嗦,
冷汗淋漓地想:岑家世代忠良,我怎能动如此心思?
当场向小皇帝退了一步,口中照旧平静道:“陛下若只命臣受杖,臣领受便是。”
小皇帝垂眸注视着他,在心里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参政台正相越众而出,代群臣问道:“陛下言其供认不讳,敢问证据何在?”
小皇帝让人把摄政王昨日送来的折子与槐先生下的辩论拿给他看,
正相看完吹胡子瞪眼地怒道:“无君无父之辈,是该揍,该揍。”
却绝口不提是否有违臣道。
小皇帝原本想借机把摄政王下狱,话到嘴边一时心软改了口,
除非再把摄政王月前软禁自己拿到朝堂上说,竟拿他无可奈何,
然而此事一说,他与摄政王再无圜转余地,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示意殿廷卫士将人架出去施杖,
又立刻散了朝。
摄政王脱了上衣俯跪在殿外台阶前,背上已经数道血痕,
小皇帝走过去的时候正好一杖落下,听到他极轻地哼了一声,
他脚步一顿,手指攥住了龙袍的衣袖。
第26章
岑江这个人爱装腔作势,
指尖划破了一层油皮尚且能嚎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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