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放低声,“公子放心睡吧,才未时。”
沈聿起身,不能再睡了,文社里轮到夏子善做东,就定在今日下午。夏子善缠了多时,他也不好再推辞,只是该拿什么礼去呢。
走到书房,搜寻一番,实找不出什么来,咬住鲜红的唇珠,狠心跺跺脚,打开古画的箱子开始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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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气氛凝重。看完宋之问来的信,三人眉头越发解不开了。
勇王去了玉门关只是站在城楼上喊了一番,匈奴便跑了,朝廷也传来消息,勇王势头大涨。
宋之问给他寄信不愿走官道,想寄私信却连个店面也找不到,询问周边的居民,是匈奴常来骚扰,烧杀抢掠,久而久之便无人敢做长久生意了。
宋之问不解,城门紧闭,岂是他们匈奴说进就进得来的?居民摇头,大骂守关的将军懦弱无能,却也无别的话了。
七皇子重重拍向桌子,眼里通红,这是他们的城关啊,竟是那些人想进便进的!今日进了玉门关,明日呢?是不是就破了天佑城的城门呢!
顾念向来透亮:“既是他们常来骚扰,生性又凶悍,为何勇王一到还未开打,他们便溃散逃走呢?”
秦雍猛抬起头,眼中不可置信。
“再有,为何之前匈奴人扰民,玉门关只作没有,毫不上心,怎的偏偏这次就上报了呢?!”
七皇子垂下头,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了……
“殿下,只要圣上在一天,他们便不敢!”秦雍脱口而出,要先摸清他们的势力,找到证据,只要圣上在就可一旨洗清守关的势力。
顾念点头,看向七皇子,怎么给宋之问回信。
一信燃尽,白纸黑字又一信落成。
顾念接过信,不急着走,还有个大事,端午汛前,七皇子要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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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抱好古画端坐在马车里,这画他倒不是多喜欢,只不过是展元子的真迹,想起夏子善那口大白牙,他有些肉疼。
看着傍山依水的药园,沈聿心里微讶,夏子善是书香世家,却不想他志在于此。
今日来了许多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沈聿来的不早不晚,夏子善正被韩琛缠的无奈,见着他眼里顿时亮了,招呼他过去。
韩琛看着飘然而来的沈聿,记着这就是上次与夏子善一起来的公子,站在一旁也不走就细细打量起来。
沈聿把画递上,夏子善嘴角翘起,古画,上清用心了,徐徐展开,笑容渐渐僵住,大禹治水图?
沈聿淡然,夏子善噎了一会儿,“上清这是以为我该去治水?”
“治水可去不得,去不得。”一个略胖的身体挤进来,“明一,我跟你说啊,我昨日望了天象,这几月里水势都不好,不如我给你寻个好去处?”
沈聿紧张起来,略略瞧向韩琛,“在下也略读过周易,观看天象,近日都是风调雨顺。”
小胖子轻蔑一笑:“你的功力才多深,小爷我算的可从未出过错。”
沈聿看着夏子善使来的眼神,对着韩琛礼貌一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韩琛忍不住了,这两人如此敷衍他,明明是拿他当个胡言乱语的神棍,明一旁那个唇红齿白的上清真是碍眼的很,心里不快脸上不显,轻飘飘丢下一句:“两位都小心着吧,我观天象似是见着了刘元达的神迹,有大水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沈聿大骇,手脚冰凉,满脑子全是刘元达……
“上清?上清?”
沈聿脸上冷汗连连,夏子善吓了一跳,青枝连忙端来茶,沈聿漱漱口,恢复过来。
夏子善笑沈聿傻了,怎么被种胡话惊着了,青枝把茶接过,“公子这几日感了风寒还未好透,怕是刚才又凉了汗。”
夏子善见他脸色苍白,脸上冷汗还在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亲自抓了药送到青枝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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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见他们事情都完了,说起赈银的事来。顾念不语,除了干着急,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瞥见显眼的大泡,七皇子低下头,顺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波澜,“上书禀明实情。”
顾念回转过来,他们在明,他们没点动作那些人自是不露踪迹,只得出招逼出点动静。
“把这事往大了闹去。”声音冷冽,上位者威严毕显。
秦雍明白他的意思,“臣去写信。”
前几日累的要命倒下就睡,今日清闲了些倒是睡不着了,脑中全是午时的梦魇,摇摇头,回想小聿来的信,溪竹会,想来他也不至于无聊了,
翻了个身,又想到小时候这时节小聿都要来缠着自己睡觉,小孩软软糯糯的,抱着甚是满足。后来大了,小孩长得越发出众,只可惜不能随时捏捏抱抱了……
现在好了,整个人都是自己的,脑中闪出那红润的唇珠,颓红的脸颊,迷离水光的桃花眼,顾念感觉一股热气窜了上来,咬住牙,心里憋闷,自问他不是个禁欲的人,只是这清修的日子要到何时啊……
沈聿回到家抱着古琴就往钟明家里赶,钟明一惊,安置好琴,听沈聿跟他叨叨。
“放心吧,这些事我晓得了。”
“那就拜托钟伯父了。”
回到府里,沈聿把几本古籍与孤本都仔细装起来,青枝帮着收拾:“公子,收拾这些作什么?”
沈聿手上不停,“你可知刘元达是什么?”
青枝挠头,刘元达,倒是很熟悉,突然想起,惊叫一声:“是瘟神!”
沈聿点头,“去收拾衣物,备好马车。”
青枝眼睛瞪大,沈聿点点头,
“去滨州。”
今宵剩把银釭照
“惟帝神农,华夏之宗。肇启文明,以祛愚蒙。创制耒耜,五谷乃丰……尚飨!”
庄重的宫乐和着礼官雄浑的祝词声奏起,七皇子着金黄朝服拾级而上,秦雍与何其坦各执祭品随侍左右。
焚香完毕,该是拜神。
“一叩!”一愿神降福祉,佑我河山。
“二叩!”二愿风调雨顺,子民安乐。
“三叩!”三愿海晏河清,终成霸业!
大典礼毕,顾念望着迎风飒飒的黄旗心中激荡,此后,定要在天坛随驾祭天。
“张兴国快到京城了。”顾念点点头,赈银的事已上报,龙颜震怒,不走刑部直接派了锦衣卫彻查,背后人周旋不得,索性做个大义灭亲,将滨州知府推了出去,单单就张兴国私宅里便抄出近千两黄金,他确实也抵不得,前几日便被羁押进京。
可惜皇上没有交给都察院,不然他也能探听些许消息,幽幽的盯向秦雍:“这般身份不进锦衣卫,要你何用?”
秦雍嘴角抽抽,“那可是国戚近臣的地儿,若论起这般身份,我可连诚安伯世子也比不得,再说了,你不是拐了个正儿八经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的国戚吗?”
顾念挑眉,颇为认同的点点头,那也是凭本事拐来了的,瞥见秦雍一脸的不耻与心痛,立刻笑眯眯起来,
“秦大人如此羡慕啊,你可是能拐个更真,更正经儿的来啊~”
秦雍只恨自己话怎么那么多,牙咬的咯嘣向,生生挤出一个笑:“多谢顾兄,秦某没那本事。”
顾念上下睃着秦雍,还不住的点头,“啧啧啧,秦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菲薄你妹啊!
顾念乐滋滋得回去了,把秦雍憋到无语是他在这儿的第二大乐趣,而这第一大乐趣嘛,看着门口白白软软的一团,顾念流出温柔的笑意。
“苏苏,苏苏抱~”
顾念大笑起来,长腿一迈,一下掏起来如愿,将小团子向上一扔,复又稳稳接住,如此反复,小孩子不觉害怕,只觉得好玩,挥着小手咯咯的笑。
前段时间如愿吃不下东西,找来大夫仔细瞧了,是路上奔波只吃着粗食树皮,嗓子都刮坏了,庆幸发现的早,抓了几副药吃下,很快就恢复了;顾念又找来乳娘细细养着,养的白白嫩嫩,又是两岁的年纪,特招人疼。
玩了一会儿该吃午饭了,顾念刚要走,如愿软软的小胳膊就抱过来,圆滚滚的大眼睛巴巴的瞅着:“苏,苏,次次……”
如意连忙将如愿拉开,他们已经够累赘了,不能不懂事。
顾念失笑,单臂将软软的小孩抱起,一手领着如意向这边饭厅走去。
“顾大人的侄儿真是讨喜。”路上的人都笑着夸上一句,顾念一一应下,为了不让人起疑,顾念对外称如意如愿是自己远亲的侄儿侄女,孤苦无依,从江南投奔他来了。
吃罢饭,顾念要午歇,奶娘将如愿抱走,如意磨蹭一下,又转回怯怯问着,“大人可找到如意那些叔伯了吗?”
顾念抿嘴,这是最大的谜题,“还没有,不过只要有消息,叔叔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如意懂事不再多问,笑出个小梨涡,乖乖的点头。
“公子,这里人还真是有点少。”沈聿点点头,比起京城与江南的繁华,这里倒是多了些质朴,也少人气。
“先去酒楼吃饭,顺便打听打听他们住的地方在哪。”青枝高兴的点点头,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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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沉醉,清香袅袅袭来,顾念慢慢阖住眼,清竹看着睡下的顾念安下心来,这几日公子总是魇着,点着这安神香希望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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