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肖生 (毛呆呆)

　　”你回家一趟，向木棋儿取些换洗衣物，叫他跟肖彧说今天轮到我值夜，晚上不回去了。”冯逸道，“记得去前面把值夜官的名字改掉。”
　　待他办完回来，冯逸已在床上睡着了，依旧背脊朝外，身子却蜷成了虾球。秦飞羽伸手一摸，手脚都是凉的，立刻弄了个火盆，又拧了热毛巾将股间凝结的水痕精斑擦去，才除去衣裤，爬上床从身后紧贴上去，将他四肢拉开，渡过去不少暖意。
　　冯逸仿佛有些转醒，半梦半醒间朝他怀里缩了缩。这无意识的小动作顿时让秦飞羽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了天底下最柔软的鸟雀羽毛在他心口轻轻一挠。他一下下亲吻冯逸光裸的肩胛，心底渐渐涌起一个念头：即便他日后还有无数师兄师弟，我也是……愿意的。
　　第二天，冯逸醒得比往常早一些，却不是他自愿的——身下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在磨来磨去，不醒才怪。
　　冯逸叹了口气：”昨天不是说过么，我不断袖的。”
　　“好好好，”秦飞羽见他已醒，动作便不再顾及，又往他腿间挤了挤，一下下地磨着臀缝，”不进去，我就蹭蹭。”
　　被那东西乱戳乱拱，冯逸发火了：“这跟断了有什么区别！”
　　秦飞羽说：”只在外面又没进去，我没睡你，你也没被我睡，不是区别？”
　　“你赢了。”冯逸面朝墙，闭着眼假寐，努力忽略身下的骚动，孰料秦飞羽蹭了一会儿，又在他耳垂舔了舔，哼哧哼哧地笑：”来看看你含住了没……”
　　冯逸转身就是一拳，把人一下子打懵了，揪着他耳朵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
　　秦飞羽回过神，搂着他翻身一压，小床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响，便笑道：”你小心些，别把床弄塌了。”
　　冯逸：“……你从哪学得这些话，跟以前不一样了。”
　　秦飞羽说：”我以前就是太老实，才由着你捉弄。”
　　冯逸啐道：“你老实个屁！”他说时无心，说完后又因脱口而出的那个粗俗字眼而皱了皱眉。秦飞羽在他唇上点了点，脸上露出得意神情：”你不知道，河北那种戏本子可多了，学嘛。”
　　冯逸无言以对。
　　秦飞羽：“腿张开，让我看看。”
　　冯逸冷眼看他，秦飞羽便自己动手，将他两腿一分，往穴口伸进一指搅了搅，笑嘻嘻地说：”我昨天射了这么多？”不用人搭话，又将手指抽出，在冯逸脸上碰了碰，点上些浊精，引得他嫌恶地撇开头去。
　　“你转过来，看一看我嘛。”秦飞羽说着，并起两指缓缓探进穴中，直奔冯逸最受不了的那一点，才按一下，冯逸的气息就立刻变了，再揉再按，冯逸终于忍不住哼出一声。
　　”你有完没完？！”冯逸吼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你别当我是软的！”
　　”你当然不是软的，”秦飞羽捏住他小兄弟，“你硬了。”
　　冯逸怒火中烧，嘴刚动，就被秦飞羽用舌头堵住，那两指再在后穴抽插片刻，便换了个真家伙，缓缓插进去，温柔地填满了股道。
　　冯逸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两腿都在抖，秦飞羽要去扶他，反被骂了句”滚开”。大清早衙门里还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粗使下人在扫地，远远见了他，都停下来行礼。冯逸冲他们笑了笑，扶着墙慢慢往前挪，好不容易挨到桌前坐下，秦飞羽又跟过来。
　　冯逸扶额问他：“你几时回河北？”
　　”看你。”秦飞羽答。
　　冯逸瞥他一眼，瞧瞧，答案都不一样了，前天还说甚么“少则两三日，多则九十日”，今天一下子就变了。冯逸正无语间，一个人冲进库部司，还未进门就在大院里喊：”冯大人！”
　　是魏少游。
　　冯逸想起他昨天就在找自己，看来是真有事，在他进门后就说：“御史台？”
　　魏少游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三件事。甲械还是不够，昨天我们统了个数出来。”他伸出两指，“眼下管得紧，生铁这项要从你这儿过。”说着将一道拟好的折子递过来。冯逸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在最末签上自己的大名，印上库部司的红戳，又递还过去。
　　魏少游又递来一份：”北边刚刚上报今年修缮所需资用，正等批复。”
　　冯逸翻开一看，上报的正是和诸戎接壤的三座受降城，拢共一千多座烽堠，年年这时候都要重新加固，今年却又多了一项西受降城的城防重修费用，光这条预测的花费就得有十余万两。
　　“没钱！”冯逸皱着眉，”朝廷今年命犯太岁不成？姚尚书都快当裤子了。”
　　魏少游道：“年初凌汛涝了一回，今年的雪又这么大，西城的墙还是开元时建的，怕开春受不住，就要提前整修。”
　　这还真没办法，冯逸只得签名盖章。
　　”最后一件跟御史台有些关系。”魏少游又说，“地方盐政出了几个贪腐的案子，你要不要管？”
　　这事冯逸之前已经知道了，答道：”我心里有数。”而后心念一动，问他：“年前转运使要到各地巡查？”
　　魏少游点头：”今年正好公主出塞，禁军会一直送到北边，我跟他们一起走，先向你告个假。”
　　“我与你同去。”冯逸道，”巡按地方，揪几个出头鸟。”
　　魏少游走后，秦飞羽见左右无人，就又黏上来，说些黏糊糊瘆得慌的情话。
　　冯逸没心思理他，只觉得一只巨大的苍蝇在耳旁嗡嗡嗡，甚为厌烦地背过身去。
　　秦飞羽见状，索性又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说：“你看看我。”
　　冯逸不耐烦道：”别一天到晚想些老不死的事，我忙着呢。”
　　秦飞羽摸着他脸颊说：“咱们一年没见着，现在我来了，过两天又要走，你就不肯多看看我？”
　　冯逸叹了口气，转过来端详他，两人的目光绞在一起，冯逸在他温温柔柔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秦飞羽说：”选我吧。”
　　冯逸望着他不说话。
　　秦飞羽抵着他额头，轻声道：“选旁人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有我。”
　　冯逸移开了目光：”你不肯的……”
　　“多个人照顾你，也没什么不好。”秦飞羽搂着他，”肖彧之后，不要再有别人了，答应我。”
　　冯逸刚发过誓再不当断袖，知道此时应该狠声拒绝，顿了半天，却仍扭不过自己的心，轻轻“嗯”了一声。
　　”哎呀。”一个声音揶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户部尚书站在院中，为表风度，还特地背过身去。
　　冯逸两颊微微发热，在秦飞羽侧脸不轻不重地掴了一掌，将他赶到一旁，自己迎出门，作揖道了声”姚大人”。
　　姚尚书回礼道：“户部正在拟定新田法，还有些细节待议，想请冯大人移步。”

第105章巡按（一）

　　这日晨起，风门难开。
　　冯逸躺在值班房的小床上睡觉，面部线条是南方的柔和，干净白皙的额头，眉毛是似姑娘般细长的柳叶，睫毛纤细均匀，鼻梁挺翘，唇角微翘状若菱角。
　　昏暗的晨光照出眉目间残留的昨夜春色，伴着周身挥不去的书卷气，漂亮得似一块绝佳的白玉。
　　秦飞羽看了许久，伸出手，在他眼上拨弄片刻，揪下一根睫毛来。冯逸被他弄得有些转醒，动了动手脚，倦怠道：“喉咙好痛……”
　　秦飞羽道：”睡吧。”
　　冯逸“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回笼去。
　　屋外人声沸腾，锣鼓的响声砸入梦乡，冯逸一下子醒过来，身旁布衾冷硬，搭在椅背上的秦飞羽的衣物也都不见了，茶几上用水杯压着一张纸：
　　——我走了，照顾自己。想你。
　　外面的欢呼此起彼伏，喧天的鸣锣声中无数人在喊”天佑大祁”，冯逸将那纸条一揉，开了窗向外吼：“人呢？”
　　魏少游站得远远地吼过来：”大军回城！”
　　大军得胜回城，一番论功行赏后，转眼就是立冬，公主出塞之事迫在眉睫。
　　与回纥人的和谈是裴榄去的，送真女和亲这般落魄事，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礼部的诸位大人逃过一劫，便尽心在服御仪仗上多加努力，然而朝廷偏居一隅，哪里去寻从前宫廷御用的织造和器物？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
　　秦飞羽走后，一切复归原样。冯逸此前在兵部连当了四天值官，此后见着肖彧心里不免有些愧意，但肖彧似乎并未打算与他追究此事，政务上有往来便往来，回到家该吃饭还吃饭，除却身体上暂无亲密接触，二人抵足同眠，倒是日日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冯逸一方面心中惴惴，一方面又不禁松了口气。
　　腊月初三，礼部翻黄历挑出的一个宜远行嫁娶的吉日，天色蔚蓝无云，灵州城关大开，皇帝牵着公主的手缓缓步出，城外的积雪被扫到两旁，露出雪被下错落的衰草，这条冰冻暗黄的道路漫延至天边，左右皆是千万重近乎叠卷的深雪。
　　上下文武静静地站在城楼下，望着那对天家父女在远离众人的地方轻声交谈，而后不知皇帝说了什么，公主倏然跪了下来，握紧李亨的手，脊背颤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