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没等缘央和雾桐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便挥了挥手,指使手下道:“将那个白衫马尾的青年带回去。”手下们听令后,作势便要穿过小厮和丫鬟们,前去捉拿缘央。
“慢着!”雾桐快步一退,将手臂拦在缘央身前,尽管他的个头比缘央矮小许多,右腿又有伤,若棋仙楼的这群人要来硬的,他恐怕也无可奈何,“你们抓人之前,就不先排查清楚?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群人压根没将雾桐当回事,他们走上前,一把将雾桐甩开,抓起了缘央的胳膊。
雾桐气结之余,狠狠跺了一脚。他指着缘央身旁那群人,留下一句“等着!”,然后便冲进不远处的书房内,哗啦地翻找起什么。
不过几秒,他便又从书房内冲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一大沓纸。
棋仙楼的人不知他这是打算做什么,于是候于原地,想看个究竟,反正雾桐也打不过他们。
“哼哼!”雾桐跑到领头人身边,抬起下巴,一脸傲气地看着后者。突然间,他双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将手上的一大沓纸,尽数洒到领头人及其身边的手下头上,“学费怎么收的,全写在这上面!给我瞧仔细了,看看缘央有没有贪污!”
领头人一脸阴沉地抓开头上盖着的纸张,“这些记账纸是你们私底下的东西,无法作为缘央清白的证据,”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那抓着缘央胳膊的手下:“把人带走。”
雾桐顾不得右脚上传来的剧痛,急转过身,一把抓住押着缘央那人的手,见对方无动于衷,又扯起对方衣领,说什么也要斗个你死我活。
一见这情形,领头者先是脸上一抽搐,后又摆摆手,招呼另一个手下。
那手下疾步上前,扇了雾桐一巴掌,后者的右脚吃痛地瘸了一下,霎时间,整个人便猛地往后倒去。
咚——!!
雾桐倒下时,额头不慎撞到一旁的门壁上,昏了过去。
一旁传出几句零星的“雾桐公子!”,是小厮丫鬟们在慌乱中喊出的话。
“……!”
缘央回头望了望已昏倒过去的雾桐,终究是棋仙楼的人给带走了。
雾桐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他“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土色天花板、赤色床单……这不是自己的卧室吗?!
床边站着一名小厮,见雾桐醒过来了,忙欣慰地说:“雾桐公子,你终于醒了!”
迷糊了好一会儿,雾桐终于清醒过来。他连忙坐起身,朝这小厮一问:“缘央呢?!”
“被……被带走了。”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
雾桐愤恨地握起拳头,砸了一下床单,然后又抬起头瞪着小厮:“愣着干什么?我得找那群人算账去,还得把缘央带回来。”眼看这小厮还是半知不解,他又恨铁不成钢地扯开嗓子,“行了,暂时关了这筝行,学徒们的学费先按剩余的课时,给他们退回去!”
“明白。”小厮领命后便退下了。
雾桐十万火急地窜到院内的马棚里,找到卿如仕前些日子送给他的那匹马。
(缘央嫌骑马太粗野了,还不愿意学。还好我学了,这不派上用场了?)
雾桐只在心里得意一下,便又正经起来。
他左脚一蹬,利落地跨上了马。
“驾——!”
一袭火衫,雷驰而去。
☆、第十六章
“黑子,白子,黑子……白子……”萧定呆望着窗户,百般无聊地数着围棋子,“嗯哼……嗯?”
突然间,他隐约看到远处有一匹马正朝这边赶来,马上似乎还飘着一片红雾?
他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那不是红雾。)
他闭眼又睁,瞧仔细了,才发现那是个穿着红衫的人,于是,他快步冲出卧房,朝书房的方向疾驰而去。
“喂,”萧定还没敲门就直接闯进了书房,“雾桐来了,还带骑马的!”
书房内的卿如仕和尚琐离对视一眼,都觉得雾桐会急得直接骑马,肯定是有要事。
“走,看看去。”卿如仕随手收拾好书卷,与萧定、尚琐离一同赶往宅门,想看个究竟。
三人途中还遇到了刚回到四合院不久的齐岸和黎音,“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雾桐来了,大概有急事。”尚琐离回答。
齐岸和黎音诧异对视一眼——他们才刚从骰柏院回来,怎么就出急事了?不解之余,也便跟着尚琐离一众,到宅门等雾桐。
雾桐一拉缰绳,离鞍下马。见卿如仕、萧定和尚琐离一伙人都在,顿觉欣慰。
卿如仕上前一步,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缘央被人拉走了!”雾桐赶忙回答道,他额头上满是汗水,还隐约透着几道血丝,许是头撞到门壁上时被磕破的。
“缘央?!”齐岸和黎音都是一惊,“被谁抓走的?我们才刚离开不久。”
雾桐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见齐岸和黎音都皱了皱眉头,他虽不服气,但还是沉住气,道,“看缘央的反应,他们以前是见过的,莫非是结了仇家?”
卿如仕一抬眉,恍然大悟,“是棋仙楼的人!”他咂了一下嘴,“该死,过几天就是皇帝的寿宴,我得去卿府夺取公文,根本腾不出空闲去救缘央!”
其实,便是腾得出时间,他也无法闯进皇宫救人——世宦子弟的样貌,大臣们怎能不认得?虽然皇宫内的大臣几乎都还未得知卿府入狱这个消息,但他们中也许有棋仙楼的卧底,故此,卿如仕是万万不可往皇宫跑的。
“我去救!”雾桐坚定地说道,“等寿宴那天,我混到皇宫里去救人!”
“……!”
众人听到这话,除尚琐离外,都是一副膛目结舌的模样。
片刻,齐岸和黎音倒悄悄地在心里头,对雾桐刮目相看了。早先还想问他,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缘央被抓走,却不拦着。现在看来,不管拦着没拦着,起码有救人的心,也算是够义气。
然而,有这义气还不够,想混进皇宫救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岸稍转身,对雾桐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闯进皇宫救人?万一到时候没能救回缘央,反而还落在了他们手里,没准就得被审讯一番,这机密一泄露,我们一众人都得被你害死。”
“是,我看起来就这么大嘴巴,”雾桐气结道,他心知自己与齐岸观念不合,却也不愿让对方占了上风,于是反问道,“我不去救,总不能指望你们吧?”
忽然,雾桐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便回头一看。
原来是萧定站了出来,“我也跟他一起去,有碧天堂的东西在,救人就容易多了。”他握了握拳头,“小爷我早就看那皇子不顺眼了,这次正好混进皇宫教训教训他。”
(当然,主要是可以趁机甩掉这群人。)
见众人都是一副狐疑的样子,萧定自觉再这么拖下去,自己的真实想法恐怕就要暴露了,连忙扯开话题:“慢着,”他看向雾桐,“你这么爱钱,该不会这次跟你一起混进皇宫教训那混账皇子,也得给你一笔‘快活费’吧?”
雾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这种事以后再说,你能跟我一起去救人,我好多个照应,高兴还来不及。”
萧定一愣,“你这是被鬼上身了吧,居然没趁机向我要钱?”
这话一出,雾桐就来气了:“钱自然是少不得的,等把缘央那家伙挖回院里,我再给你结账也不迟!”说罢,他随手掏出一本记账本,“哗啦”一声翻开其中一页,往上面写起什么来,“这账我给你记着了,别想赖账。”
“我和玉笙回卿府取公文,萧定你和雾桐一起混进皇宫救人,齐岸和黎音留在这里,同其他线人一起把守两个院子,就这么定了?”卿如仕将分工叙述了一遍,看向众人。
大伙儿都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对了,”卿如仕转身面对萧定和雾桐,“你们混进皇宫的时候,要是有这空闲,就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卿府的公文吧。”
“我和萧定都是没识过太多字的半吊子,你这事儿恐怕有点难,”雾桐略为难地说,“不过,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现,我们会一并带出来的。”卿如仕帮了他许多,现在出一份力,就当是报答,总不嫌吃亏。
“你们谁有兴趣去会会我师父吗?”萧定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主意,“没准可以让师父支援咱们。”
“只怕一进碧天堂,咱们就会被你的师兄弟姐妹们撒一脸毒粉吧。”雾桐笑着打趣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萧定说,“碧天堂里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会整天关在炼丹房里炼药,我和师兄弟姐妹们在炼药方面都是半吊子,从小就习武去了。”
众人心想,你的武功不也是半吊子吗?
“既然他是你师父,你怎么不亲自去求他,反而拜托咱们?”卿如仕抬了抬眉毛,问道。
“这个……”萧定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看起来有点为难,“我和师父都决裂了啊,亲自去找他老人家,那不是摆明了要碰壁的吗?”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师父对祥凤圣上有恩,如果他老人家能出马,皇帝没准会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帮我们一起调查棋仙楼的事。到时候,我们就能顺风吹水,站一边等着皇子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