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人前不被劫,后不被劫,却偏在这时候,且确有人证物证证明,流产之事是这谷清所为,就算不是,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
殿中,众臣皆慷慨陈词,一个不落,说的全是“谷清是害了柳妃后畏罪潜逃,陛下应将人寻回,按法查办,杀头以慰天下人”之意。
谁都没有注意,玄帝手下触碰的案桌已出现的密麻裂痕。
“孤皇记得,当初不是各位逼着喊着孤皇将人娶回来?各位爱卿既如此清楚谷清本性为邪,也知道他手握凤天阁,来去皇宫如出入家门,那为何当初那样坚持?”
众人只觉心头寒意顿生。
“各位怕是不知吧?当初孤皇为留他在皇宫,可是好好锁了各项防线的,那防线至今未撤,他当初就走不了为何如今能走了?”
“你们一口一个仁义,一口一个为国,你们当真以为孤皇看不懂你们那点心思?”白玄语气尖锐,“是不是只有孤皇将人娶了却放在宫中当作从不存在,不理不管,他却要受制于孤皇,为宁国奉献一切你们才满足?”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浑身爬满了虱子,皆不自在起来。
白玄却不管,冷哼一声:“柳妃之事孤皇定会查清,谁是主谋,孤皇也很好奇。另,各位若有时间就管好自己,夫人之事孤皇自有定夺,若再有人敢对此事乱嚼舌根,杀无赦!”
众人还想说什么,白玄身形一闪,人已至门口,身后一桌硬木轰然便成了粉。
清云殿中,方临已率一队暗卫等候。
白玄一进殿,方临便先身迎上。
白玄面色寒峻,只有一句话。
“查,把行踪找出来,在那之前,一定要跟紧人,管他是神是魔,都得把人给孤皇完完整整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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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宵的一句说来话长,那是真的长。
长到他用了一个下午只给谷清说了一个事实:一切没得商量,你必须和我们走。
谷清身为一个被绑架者,果断炸了。不过表面还是很平静的。
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池宵手上嗖一下冒了一团火,明亮逼人。
谷清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气。
这场景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他还没开口,池宵就说话了,“你没看错,这就是法术。不只是我,其他几个人也会。”
说完态度一变,恭敬道:“还望阁主不要挣扎,与我等回去复命。”
……
身为一名凡人,谷清自然没得选,只能任人带着迅速离开了宁都。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但除了强行带走一事,几人对谷清竟恭敬得异常。一如他们那声若叫旁人听了足够掉脑袋的“殿下”一样恭敬。
就像池宵说的,几个人都会法力,似乎还都不低。但几人好歹顾及了谷清,每隔一段路会稍休息下。
转眼,几人即将进入大云之国。
只要谷清能惊动大云之国内凤天阁分部人,他就有办法离开,哪怕这五人底细不清。
“吃东西吧。”一串鱼放到眼前。
谷清半句话没有,接过鱼吃起来。
池宵才走,鱼彦又来了。鱼彦是五人中最小的一个,十五岁,是个话痨。尤其喜欢痨谷清。
见得多了,谷清也习惯了,该干嘛干嘛,只当耳边多了只苍蝇。
直到手中啃了两口的鱼被抢走。
谷清的反应只是撩了撩的眼皮,反正绑架嘛,刀没架上脖子就是最好的待遇。
可才不过几秒,一条被挑完刺的鱼又递了过来。
鱼彦眨眼,“我可会挑鱼刺了,现在可以吃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谷清想想还是接过了鱼。
又想想,道:“谢了。”
鱼彦有些惊讶,继而羞涩一笑:“是池长老让我来的。”
谷清也有些惊讶,却没细问,只说:“那也谢你。”
吃过东西,谷清就着一地软草,躺倒就睡。
才躺下,池宵就又来了。其他人都背对这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明天就进大云之国了。”池宵说。
谷清闭着眼,动都没动。
“阁主不能这样子进去。”池宵直接表明意思了,估计猜到了再说什么谷清也不会理的。
“请阁主……”
“你烦不烦?”谷清忽一下坐了起来,语气幽冷,“你要是真关心我的意见,那就什么也不许做。你要只是表面请示一下,那要干嘛干嘛!反正我打不过你们。”
池宵脸色惨白惨白的,过了一会儿还是只说只帮谷清换身衣服。原本是该易容的,虽然几人有信心将人带走,可谷清势力太大。进了大云之,十家地盘保准有三家是他的地头,他们此行不宜过于显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谷清任他手脚娴熟替自己换了衣服,之后照样没话,倒头就是睡。
第67章 第67章
第二天,一行人便进了大云之。
进了大云之,又是连着五六日天的赶路。不过这还好些,没是又给谷清弄晕了没日没夜地赶,好歹找了辆马车没日没夜地赶。
在累死两匹悍马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大云之的皇都。
马车在一处街上停了下来。
“快到凤岭了,大长老说了会派人来接应,今日我们便在此休息。”池宵说,又看谷清:“阁主舟车劳顿多日,可好好休息两日。”
谷清被扣在车内五六日,一两天还好,五天下来,脸都是黑的。
池宵说完,他动身就往车外走。
才走到门口又被拉住,回过头,鱼彦正将一顶白色纱帽扣他头上。扣完就闪了。
池宵温和道:“戴着这个方便些。”
“啧”谷清咬牙,猛一捶车壁,终是没摘下来。
才一下车,谷清就被踩了一脚。再一抬眼,只看见满满的人头。
“众皇会晤日子不远了,今年的举办地点就在大云之国,人难免多些,殿下小心些。”鱼彦才一下车,对着满街的人就双目冒喜。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吃人。
不过很快他又一把牵住谷清的手挤进人流,与几人隔得不远是一家客栈。
谷清浑身都是冒着阴气的。
几人迅速打发了伙计,还是由鱼彦带谷清上了楼。
“放手!”一进门,谷清就甩开了鱼彦,掀了纱帽,径自走到窗边。
“阁主,怎么又生气了?”鱼彦慢吞吞蹭过去,声音有些委屈。
谷清几乎叫他气笑了。
两人正对峙着,门开了。这下不只鱼彦,其余几人也到齐了。
谷清这次没客气,手边桌上的杯子全砸了出去。
“滚出去!”
这一吼,嗓子都哑了一瞬,面色涨红,双眼发赤。
除了池宵以外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也滚!”谷清说。
其实只留了一个有能力将自己隐成不存在的人,待不待这儿谷清没多大介意。可他就是要找茬啊!
以往这种命令池宵一般会照做,今天却没有。
谷清冷哼一声,将头转向窗外。
街上全是人,但凡看得见的客栈、酒家、酒楼也是生意爆棚。这全是因为,十年一次的九澜众皇会晤要开始了。
每十年,九澜之上都会有一次众皇会晤,地点一般在宁国,雷州及大云之/之间轮序转换。众皇会晤,是老百姓难得一见众皇的机会,也因为比赛内容之丰富,每次的会晤总有各国人朝比赛地点聚集,热闹是必然的。
这会晤,今年偏偏是在大云之国。
“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何时,池宵走了过来。
“九澜之上,本不该是这样的。”他语气有些疯狂。
谷清皱眉,一转头,才发现他不只语气疯狂,就连盯着街上的目光也疯狂。
谷清转回头,依旧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九澜不需要那么多王。”
“为什么这么说?”
眉头不知怎的抽跳了下,谷清再次转头,目光也有些灼人了。
池宵却不再说了,一张嘴闭紧了就像没张过似的。
最后谷清还是没再问下去。绕过池宵就往床上一躺,闭了眼,一事无知。
不久,房内就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
谷清再度睁开眼,脑中仅剩四个字,众皇会晤。
第68章 第68章
后宫的事被强压下,眼看着众皇会晤时期越来越近。
宁国皇宫中却整日覆盖着强烈冷气压。
玄帝作为大云之帝尊是不能缺席众皇会晤的,所有人都知道,却无人敢向玄帝进言。
高大宽敞的阁楼中,气氛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本就有些阴暗的屋子显得更加阴沉。
陈旧的地板经岁月的沉淀已变得痕迹斑驳,此刻上面几乎以“堆积”方式摆放的书籍几乎将地皮铺了一层。
旁边没有书的空地上,足有九人跪在地板上。
十天了
白玄眼睛将人挨个扫了一遍,最后在那一排人前面最年老的老人身上停下。
老人头发苍白,脸上皱纹满布。
“孤皇要的东西,查到了吗?”白玄问。
十天,这已是原定时间的两倍。自天玄成立以来,这是效率最差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