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段日子浑身飘然飘然脚步生风的感觉……
莫不是真验证了那句“此消彼长”之理?
这样下去岂不是一人独断,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想想日积月累下去,日后天下必受其害,而这正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所以……
这天气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抑或和那鬼有关?
想到孤鬼,再想到刚刚老皇帝想看皇甫青的迫切心情,心里便莫名涌上一阵怒意。若不是因为他,现在皇甫青或许早就在宫里陪着皇上了,也不至于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受着如此煎熬。
那日,皇帝和皇甫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患上怪病,重症不起,如今生命危在旦夕时日不多了却始终不让查看病情?
到底是什么让他宁愿以死相逼呢?
走着走着,远远便听见一个声音:“哥~~~~~”
抬头一看,对上从书房赶往这里的太子火明槡,火急火燎地往这跑,神色慌张,跟在他后面的,是紫苏紫肃。
紫苏紫肃向来都是守在宫门口,很少直接进宫的,眼下他们匆匆赶来,必是有急事了。
不待人上前,却听紫苏道:“公子,二皇子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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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影……”
……
“水影……”
……
“好影儿……?”
……
叫了半天,不见应声,却见冥衣幻现,恭敬上前问道:“水影出去了,主上有何吩咐?”
“又出去了?”斜倚在床的红衣偏过头,随着这一动作,肩头的如墨长发散落了下来,说话的时候,眼角不自觉笑着上挑。
纵是陪伴了多年,冥衣还是为眼前那袭红衣散漫随性的美所震撼住,愣了愣,才点头回应。
这段时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难碰上水影的面,叫了也装作没听见,反正就是有意要避开自己。这还打定主意不理人了不成?!撇了撇嘴,孤鬼转头看向窗外的明媚骄阳,绿意浓浓,叹道:“天气真好。”
“自上次主上击退黑煞的挑衅,气温正逐步回归正常。”
“呵呵~~~我可没那本事,击退黑煞的是明明那个人,”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冥衣一眼,“你知道的。”
“是。但这样一来,白忧大人……” 一提到白忧,便看到那双栗色眸子里蓦然生出的疼痛,冥衣立时住了嘴。
“他什么?”似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孤鬼接话道。
“他……他对你,就只剩下恨了。”
“恨、么……呵呵~~~~~~”忽地嘴角一弯,说着说着自顾笑了起来。
“主上,你……”
“我开心。呵呵~~~~”笑着笑着,突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冥衣,恳求道,“冥衣……带我去外面走走,可好?”
被这么天真真诚的无辜眼神看着,是很难去开口拒绝的,更何况还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呢。
谁料,话音刚落,便听扑通一声,冥衣两膝着地跪了下来:“恕冥衣冒犯,不能答应主上此要求。”
“又不让……”不满地嘀咕了声,不甘心地环顾了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又小声恳求了番,“反正他们俩都不在,我们出去早些回来便是,好不好?”
“不可。”
“被你们囚禁了这么久,快要被闷死了。”不满瘪嘴。
“不可。”
“那……”抬手对着床周围的空气指了指,,“干脆替我解了这些水心符,我自己去?”
“水心符只有水影才能解,属下无能。”
“不解,你便带我出去。”
“还是不可。”
“冥衣~~~~”不死心地捏着嗓子甜甜叫了声。
“主上唤我名字也是无用的。”
“好。很好。你给我记住了!”
“属下谨记在心。”冥衣一本正经认真点了点头。
“你……你……你你!!”
“主上莫要为难我了。”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水影回来要是看不见你,要发大脾气的。”
“……!!!!……很好!……很好!……很好!!!”气到极处,孤鬼愤愤连着大喊完三声“很好”,一掀被子赌气埋头钻了进去。
如此大幅度的动作,看得冥衣是心惊胆战,却是已来不及阻止:“主上,切莫乱动……”
话音刚落,便听到被子里狠狠地倒抽了口气,停了足足好几秒,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杀猪般的嚎叫声:“……痛!!!”
第42章 第 42 章
这个夏天,有些漫长。
至少对于火明槡来说,是这样,似乎注定要发生些什么,才能捱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以前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日子再也不复返,一切从离开白府踏入宫门的这一刻起,就变了。整个皇宫像个笼子,将他死死罩住,无法挣脱,肩负国家的重任使他彷徨无助,却无从为外人道。
每天学习处理各种朝政大事就够自己受的,这边还要每天小心提防火明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废太子——火明裂。皇帝溺爱他,一时心软下令解了他的禁足令,自此宫里日子就不太平,总是处处挑事生非。
一边吃力应付着他,本想着等白忧回来商议对付火明裂的良策,却不料皇帝突然病重卧床不起,太医只道大期将至,尽快准备后事!
待白忧回来,诸事还未理顺,他却突然决定一个月之后,也就是鬼节那天,与瞑幽国和亲,迎娶南方公主!
其中原由到底为何,自己无从知晓,只知道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以前在白府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因为以前哥哥虽是冷漠,却还是关心自己的,可眼下随着迎亲之日将近,白忧除了来宫里见父皇,就是待在自己的白清苑,未曾多问候一句。
心中苦闷之色未曾排解,却听那日匆忙进宫的紫苏紫肃道,二哥失踪了!这才知晓这次回来二哥受了重伤,昏迷期间离奇失踪。
一桩桩事件交叠在一起,令人措手不及,这下火明槡真的彷徨无措了,像个迷途少年,独自在宫中,徒劳挣扎。夜里,他常常会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白府,每日被逼抄写《国策论》,还被那红衣鬼逼着练功……
红衣鬼……
想到孤鬼,火明槡的眼神变得迷惘又愤怒。关于孤鬼动手打伤哥哥,火烧国师府的传闻,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始终相信,他是好鬼,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直到……直到后来……
孤鬼差点要了紫苏的命……孤鬼重伤二皇子……孤鬼杀了妍紫……
这些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从紫苏紫肃那里传来得到证实后,自己开始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孤大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变得那么陌生,那么残忍,我们就像原先那样一起生活,难道不好么?
种种繁重琐事快要将这少年小小的稚嫩的肩膀压垮,无奈无助的无法自我排解化作夜色下书房里的阵阵叹息。
那个无忧少年不再无忧无虑了。
窗外暗处,一黑色身影则好整以暇地静静看着一切。
有趣!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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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那日紫苏紫肃紧急求见,三骑白驹离开宫后就再也不见白忧现身……
皇甫青昏迷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失踪一事,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当今火羽形势严峻,事关重大,绝不容许外传,否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然而,茫茫人海中,找出皇甫青又谈何容易?
将药房乃至整个白清苑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是半点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所有结界被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人看见了皇甫青的去向。
要知道在白清苑这种结界横生,充满机关陷阱的地方,不惊动任何人、不留一丝痕迹悄无声息地带走昏迷重病的皇甫青,根本就是妄想。
寻了整整三天三夜毫无结果,从一开始就好奇其中缘由的四郎不禁困惑道:“公子,容我冒昧一问,之前南行究竟发生何事?为何现在二皇子成了众矢之的?!!!”
一旁的紫肃看到白忧虽是正襟危坐,脸色却是冷得可怕,本是要劝阻四郎说话,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那四郎话一出口,听得白忧是蓦然一震。
此次南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南下瞑幽,初衷明明是找出那鬼,杀了他。可结果呢?
不但没有杀掉他,反害妍紫丢了性命,二皇子因此重伤,没能伴君侧,致使皇帝突然怪疾、病重不起,而如今昏迷着的二皇子无端失踪……
而这一切……
归根到底,都是当初自己一时大意轻信了那鬼,才给了他可乘之机,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回想到那日亲眼看着那鬼决绝地将皇甫青推向那股暗黑漩涡的一幕,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要说不留蛛丝马迹将皇甫青从白清苑劫走,鬼族也不是丝毫没有可能,比如那鬼……
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鬼中之王……
却将功力深藏起来,故作无能之态,以致在第一次见面那夜,会连区区最低等的鬼尸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