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长公主后来也重复她阿爷当年的做法,灭了清平县主满门。
这样的血海深仇,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一笑而过的。
但大长公主可以确定,这事应该和清平一家没什么关系,应该是还有其他前朝的血脉,侥幸活了下来,蛰伏多年,蓄意谋害。
可是,那前朝的血脉,到底为何要蛰伏这么多年呢?
甚至到了这辈子的今天,也不见对方冒出来,上辈子也只是对外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谢介动了手,实在是行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得不说,真不愧是继承了前朝偏执血脉的神经病啊。
大长公主计划中对儿子的保护办法很简单,要么她替儿子知道那个会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要么让大启强到不需要那个秘密来扭转局势。反正大长公主是不想让四生子离开谢介,再去接触什么的。
可是偏偏,四生子还是去了在大长公主的脑海里最忌讳的地方,茶树城。
大长公主之前就已经命人把茶树城里里外外调查了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反倒是知道了她驸马当年的好友房奇人的死讯。这话是房奇人的妹妹说的,应该没有问题。而房奇人的妹妹如今竟然已经是茶树城的头领夫人。她的哥哥在去世前曾托人送来了一封信,为没能完成与友人的约定而遗憾,希望妹妹能代为转达,他不是忘记,只是没有办法完成了。
房妹妹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大长公主,又以为对方贵人多忘事,也许根本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件往事。
没想到大长公主却一直替驸马记着。
兜兜转转,这对谁也没有忘记彼此的友人,最终还是通过他们身边的人,消除了这一桩误会,也算是一件让人觉得温暖的美事了。
谢介急吼吼的表示要去给他爹放灯,好好唠唠这件事。
房朝辞却拦住了谢介,对大长公主道:“您问过这房奇人是何时死的,又是何时把信送回来的吗?”
大长公主一愣,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房奇人是死在了他们大婚之前,可好像那位妹妹却从未这样说过。
第88章 第八十八份产业
大长公主再一次决定派人即刻动身前往茶树城,这一次一定要和房奇人的妹妹把话问清楚,最好能够把房奇人的信一并带回。顺便的,也催一下去接房母的谢二郎与谢小四要尽快回来。
谢介想要瞒着房朝辞把他娘接过来的事情,大长公主并没有戳破。
但房朝辞早已经心知肚明。从谢介要借走六郎的时候,房朝辞就已经猜到了谢介的脑回路,虽然谢介的“礼物”依旧很迷,根本没有送到点子上,但房朝辞还是很开心。哪怕谢介送他一片花瓣,只要是谢介用心去想过并亲手送的,他就会很开心。
谢介也在那晚房朝辞离开后,与他娘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讨论的主题是……
“娘你真的重生了?”
大长公主看着红烛下的傻儿子,无奈长叹:“恭喜啊,在我已经明确告诉你这件事的三年后,你终于反应过来我说的是真的了。”
谢介哂笑,脸颊微红。但还要强词夺理:“这种事情,第一次乍然听到,谁会信啊?肯定会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啊。”
“那你告诉我天石在你脑子里说话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信呢?”
“呃……”谢介语塞,也是哦,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他娘一定会信他呢?谢介仔细想了想,也还是没有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找出答案,应该算直觉吧,觉得他娘不管如何都肯定会理解他。事实上也证明,他娘确实会理解他。
大长公主一双眼睛秋瞳剪水,几次抬手,最终也只是捏了捏儿子懵逼茫然的脸了事。她在心头默念佛经,顺便告诉自己,谁让这是你生的,你生的,再傻也认命吧。
“所以……”谢介带着点小讨好的仰头在他娘温热的掌心中蹭了蹭,与大部分人的娘的柔胰不同,谢介的娘的手上有着长年使用兵器形成的老茧,硬邦邦的还粗糙,就像是男人的手,可是那却总能带给谢介无限的安全感。
“嗯?”大长公主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她儿子要干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尽量回答你。”
谢介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就是如此好满足:“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雍畿呀?”
大长公主一愣,她设想过很多种谢介对她询问未来时会有的情况,却从未有一种是这样的。谢介的第一个问题怎么着也不应该是如此,呃,怎么说好呢,如此的忧国忧民的,这一点都不谢介:“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们回到雍畿,娘就不用去打仗了啊。”谢介实话实说,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还扭来扭去的。
虽然说大长公主会是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之一,但每每看着自家娘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冲锋陷阵,谢介就会心惊胆战,生怕历史会改变。可是,当遇到不好的事情时,他又忍不住想要历史能够改变。
就是这么贪婪。
大长公主怔愣的表情逐渐放大,眼睛睁到极限。所以,这才是上辈子的谢介不顾一切也要前往茶树城的真相吗?与四生子带回来的秘密有关也无关,他只是想要帮助她,尽快让天下太平,不要再上战场,哪怕只是有一丝的可能可以帮助到她,他也会拼尽全力。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母子已经对立到了那般地步。
“我们肯定会搬回雍畿,至于什么时候,天机不可泄露。”
“切。”谢介不服气的撇撇嘴,“你们这些知道未来的人,真的很没有意思啊,一边告诉我,你们知道未来,一边又不告诉我你们到底知道的未来是什么样!”
“我们?”
“天石也知道未来啊,但是我得好辛苦的才能骗它稍微透露一点点,特别小气,”谢介提起这个就生气,“等等,我上辈子也拥有这个天石,一直拥有?”
“对啊。怎么了?”
“我没有找到它真正的主人吗?”恩,直至今天,谢介也没忘记要找到天石真正的主人,并把它物归原主。谢介拒绝承认这是什么拾金不昧,他只是、只是懒得拿着属于别人的东西而已。他才不喜欢呢,没有金手指,他也会过的很好。
当谢介把自己的种种猜想一并告诉他娘之后,大长公主就只剩下了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儿子会成长成这样的人,让她觉得很欣慰的人。
记忆中的谢鹤再一次闪现,他抱着襁褓中的儿子,乐的都快傻了,仙气全无,男神范儿尽失,却让大长公主更加移不开眼睛,他说:“我儿子一定会成长成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他会成长在最棒的国家,过完最棒的一生。”
这话不讲究任何辞藻、句式,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大白话,比不过谢鹤写过的任何一首诗、一句词,但却是大长公主记忆里最动听的往昔。
那个时候的谢鹤就像是闪着万丈光芒,眼底写满了认真。
等等,谢鹤为什会那么笃定,他一定会为儿子扫清所有危险?不,准确的说,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儿子有危险?在儿子是大长公主与鲁国公之子,皇帝的亲外甥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谢鹤的死,真的只是因为清平县主的突然发疯吗?
“娘?”谢介抬手,在突然陷入回忆的母亲面前挥了挥手,关切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吗?想到什么事情了?和未来有关?”
“没……”大长公主本来是想说“没什么”的,可是转念又一想,儿子已经大了,她也许不该再用上辈子的老眼光看待他,“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谢介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时候他都快“恨”死他娘了,有哪家的娘会给自己的儿子讲那么恐怖的睡前故事?谢小介为此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见他爹浑身是血,梦见前朝皇室那群神经程度与美丽外貌成正比的疯子。当然,那些都是谢介的想象,不管是谢鹤还是前朝皇室,他一个都没有见过。
大长公主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了谢介听:“你爹不是那种会说大话、胡乱许诺的人。”
“唔,很简单,”谢介的单线条思维在这一刻起到了别人想象不到的作用,“我爹说不定早就已经知道有前朝余孽在朝中活动了。”
连太祖、太宗等一系列的英主都没有发现的事情,谢鹤有可能知道吗?
为什么没可能呢?反正在谢介眼里他爹就是无所不能的。
清平县主很显然对大长公主是求而不得的变态了,他娘这种钢铁直女看不透,但谢介几乎在大长公主讲述故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以他作为一个短袖的精准判断!
欸?他什么时候变成断袖了?
不对,不对,不对。
“我爹有可能一开始进京的时候还不知道前朝余孽是谁,但肯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有前朝余孽。后面做官之后,一步步查到了闻国公身上,可是爹又没有真切的证据,无法让别人相信他不是臆测。所以,他决定不断的刺激清平县主,逼她一步步发疯,做事没了章法,这才暴露出来。”
至于他爹的死嘛,很显然,正常人再聪明也是料不到神经病会做什么的,这有可能是谢鹤的小失误,却也是……最致命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