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来历说法是有的,我曾在异志上读到过,是吐火罗圣教中,月神的臂镯,总之东西必定很精美,至于得神庇佑一说,就见仁见智了。”
“月神?和我们大凉草原上的月神一样么?”阿思古对这宝物很感兴趣。
期思答道:“不大一样,这里的月神是女子,吐火罗圣教月神是个漂亮少年。”
阿思古笑嘻嘻打趣元酀:“不错,白悠就挺漂亮,拿了臂镯送给他正好。”
白悠站在那里,一身雪色轻衣,确实很应景。他谦微地垂下头,怎么看也都让人厌烦不起来。
期思若有所思看着白悠,觉得元酀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心里有些怪异,兴许是觉得元酀本不该与金复送来的人这么亲近吧。
白悠也抬眼看了看期思,目光停了一下,在其他人看见之前就收回了视线。对视的那一瞬间,期思却觉得那眼神像是带刺的藤,又仿佛只是自己错觉。
燕伋思觉得阿思古今天太贱了,打岔说:“你怎么没去摔角,是看不上那朵血玉莲?”
阿思古摆摆手:“又不是小时候了,我抢大王子的风头不是讨麻烦?”
这话没错,阿思古也不是看上去那样五大三粗,他也是出身大凉世家,不觉得出风头换来大王子的记恨是什么好事。
燕伋思啧啧一声:“还是从前自在。”
大凉的宗族世家争斗与汉室一样,尔虞我诈,他们承袭家中爵位那天起,便也踏入了纷争,元酀是尤其早经历这些的。
江烜随口接话道:“你从前也是很乖,与如今没什么分别,说得这么悲凉干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燕伋思默了默,转过去看着江烜:“你记得很清楚啊?”
江烜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当然,你小时候就挺好看的。”
这回他恨不得把自己牙齿也焊起来。
燕伋思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了。
阿思古坐在他俩旁边,觉得自己也挽救不了这个场面,连忙提议众人回营地去吃午饭,蓄足精神,下午围观比赛。
期思第一个起身走了,江烜也立刻起来,脚下险些绊了一下,在燕伋思的冷嗤声中匆忙去追期思。
“跑这么快做什么?”江烜追上期思的脚步,疑惑道。
“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期思反问。
江烜:“……”
途经王帐营地时,萧执恰好从使队那里出来,看见江烜和期思,皱眉道:“怎么了?”
“嗯?”期思看他,“什么怎么了?”
“你们两个这副表情。”萧执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看了看。
期思和江烜对视,发觉彼此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苦笑道:“有些累了。”
萧执又看了看期思,没说什么。
期思也不想回元酀的营地去了,便拉住萧执:“有什么好吃的没?”
这倒像是他刚到燕国,萧执照顾他的时候,那时他时常拽着萧执问这问那,萧执顿了一瞬,清澈的眼底又神色如常,点点头道:“大凉的饭菜吃得太久了?昨日使队的人招来了一名厨子,能做出江南菜口味。”
两人听了,立即把烦恼抛之脑后,眼睛都亮起来,拽着萧执就往使队营地奔去。
虽说习惯了这里的口味,蓦地一提江南菜,还是极有诱惑力的。
使臣大人昨日来了达尔罕草原,趁着闲暇扫了一遍那雅尔节集市,碰巧发现了这名厨子,他能用这里的食材做出江南风味,于是挖到宝贝一样将他“包”了下来,这些天就留在使队营地专门掌勺。
席间,使臣见了期思,十分和蔼地关切道:“多日不见,小殿下近日可好?”
唔,若是知道期思这阵子如何折腾的,使臣恐怕要立即整队回燕国了。
期思笑道:“有劳大人惦念,我很好,回去一定同陛下念叨大人的好。”
使臣乐得直颤:“小殿下满意就成。”
下午时分的阳光极盛,第一场骑射比试开赛,观看的人仿佛比上午还要多,氛围也热烈了三分。
“弘吉剌王也要参与?”
“是为了金熙公主吗?他们早上在观礼台挨得那么近,简直是天设良缘啊。”
“弘吉剌王上一次参加比试时,还是个小少年,神勇之极,俊美之极,胜利品上的宝石也没有他耀眼……”
……
期思经过兴奋的人群时,听见人们议论纷纷,天南海北的扯,可滤下来进到耳朵里的都是关于元酀的讨论,不禁有些烦躁。
他中午也没有去元酀的军营,更没有机会问他,心中不禁疑惑,自己对元酀真的了解吗?
细数过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自己对元酀除却一种天然的信任,还出于他们是同门师兄弟的缘故,以及对彼此印象还不错,这么说来,自己一直高估了他们的情谊,更是高估了自己对元酀的了解程度。
所以即便元酀真的接受了金复送来的少年,自己也不过是因为错判而感到失望罢了,怎么能要求别人和自己预设的一样呢?期思这样安慰自己。
依照约定,期思还是去了那间雪白凉篷,江烜已经到了,阿思古和燕伋思也坐着,看起来也是刚到。
白悠如同一朵云,身上雪白绸缎轻纱的上衣和束脚腕的裤子,清清秀秀,眉目谦逊,依旧是站在那里,不逾矩分寸。
也罢,既然元酀当他是自己人了,自己也不该再怀疑人家,期思和白悠目光相接,朝他微笑着点点头,白悠顿了一下,稍稍行了礼。
过去落座,期思问道:“元酀当真上场?外面都传开了。”
阿思古却耸耸肩:“他这个人,我也说不准,他十五岁以后就没再上场比试过。”
期思感到有些疲惫,坐在柔软的座榻上,懒懒地靠着。
元酀这时过来了,看见期思靠在那里,一身暗红袍子,宽牛皮围带束出他颀长修致的身形,皮靴子衬得脚踝纤长,白皙清隽的脸上神色有些迷茫,明亮的眼不知看着哪里。
期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座榻扶手上轻点,整个人仿佛脱离于周遭。
“元酀,你比不比?”阿思古急切问道。
元酀一脸奇怪地道:“我上午不是说了两遍吗?”
阿思古这才放下心,没有白等。
“不必时时站着,坐下罢,没有要你服侍的。”元酀朝白悠招招手,白悠依言坐在了阿思古旁边。
期思闻声回过神,元酀刚在他旁边坐下,已经换下了那身华贵的礼服,穿一身深蓝劲装,袖口裤脚紧缚,显出他健美的身形,肩宽腰细,眉目间的魅感消解了些,更显得硬朗刚强。
“飞光不在这里,你要骑什么马?”期思方才想起来,元酀的那匹神骏“飞光”,这回并没在这里。
“飞光太惹眼了,就没带到徒丹城去,不过骑射也不全在于坐骑如何,弘吉剌营中的战马都不错。”元酀解释道。
期思心想,飞光惹眼?你本人明明就很惹眼。
元酀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准备上场,他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人。
金熙公主换了一身礼服,淡碧色的绸缎衬得她娇美动人,身后只跟着几个侍从婢女,径自来了这间雪白凉篷下,依旧坐在了中间座榻上。
她的到来让诸人都始料未及,可她十分落落大方,举止又漂亮得不需多一寸、少一毫,仿佛做什么也都合情合理。
金熙坐下,对几人露出友好的笑容,动人的脸庞仿佛绽放的花儿:“大家不介意罢?”
怎么会介意呢?这样美丽得体的公主,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殊荣。
期思反应过来,很有风度地问候了金熙,白悠起身行了礼,阿思古、江烜、燕伋思也纷纷表示荣幸。
阿思古和燕伋思对视一眼,两人汗颜。
上午元酀没有接过金熙公主的暗示,原以为她不会再对元酀抱有想法,可她似乎毫不在意,就这么又来了,大家伙儿都有些看不透。
金熙看了看白悠,对他友好地笑了笑,白悠行过礼又坐了回去,朝金熙微微低头以示尊重。
第73章 头筹
期思也不懂她了,她倒是很大方的,也不记恨这抢了自己风头的小侍从。
江烜低声道:“你看,女人就是这样的。”
期思笑道:“她看上的若是你也就好办了,不出一刻钟就能让她既不伤心也不幻想地离开。”
江烜差点被茶水呛住:“受不起。”
每项比试的第一轮,都有极为精美不俗的彩头,头场骑射开始前,马倌照例高举着彩头环场展示一番,飒沓蹄声近来,那雪白绸缎上稳稳放置的宝物惊艳了众人的眼。
吐火罗圣教的圣器?那传说中美丽的月神少年所佩戴的宝物?
众人都信服了,这样精致流光的物品,正与这传奇的来历相配。
那只臂环最宽处约一掌宽,弧尾渐渐收窄,宛如新月,丝刻镂雕的两层,内里一层是纯银,内层纤细的银丝银箔流畅相接,星辰落座相连。外面一层是黄金,在阳光下淡淡地闪耀,镂刻出月神的桂枝。
而一颗雕琢成尖利棱角的红色宝石嵌居其中,数颗剔透如深空的蓝宝石作为内层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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