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古想了想,先是伸手比了个二,想了想又竖起一根手指,答道:“三天吧。”
期思有些舍不得,三天太短了。
阿思古呲牙一笑:“要不要跟我们走?到了大凉,带你喝酒吃肉、骑马唱歌,马后边拖着独吉鹘补,一路从喀喇沁拖到天山脚下。”
期思听了笑起来:“那倒不至于,只需先喂他一天三顿朱颜瘦,再加两餐万骨枯,□□解药换着喂,腌入味儿了挂在临潢城门上晾成腊肉就行……”
阿思古哈哈大笑:“你可是惹不得,看着人畜无害、漂漂亮亮的,最记仇的就是你。”
元酀在一旁看着期思,笑着摇摇头。
期思想起大凉王用阿史那达罗替罪的事情,问他们:“大凉王保住了独吉鹘补,但是把那个阿史那达罗推出来顶罪了,是怎么回事?”
阿思古看看元酀,对期思说:“阿史那达罗自从前两年被调回了临潢,一直是六王子的部下,六王子的母妃是元酀的姨母,六王子也是元酀在皇室里唯一真正有血缘的弟弟。”
期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元酀和大王子并不亲近,阿思古他们甚至对大王子毫无好感,独吉鹘补犯事受罚,他们不会在意,可元酀弟弟的部下代罪,却又不同了,思索片刻,他看看元酀问道:“大王子手下的人惹事,却……”
元酀却不怎么在意,摆摆手说:“那个阿史那达罗一向不老实,以前在燕国边境犯下过许多恶行,放在六弟手底下是个问题,又是有些战功的,前阵子也确实惹了些事。这次是我跟大王子说,既然不想交出独吉鹘补,就不如用阿史那达罗的命来代替,你们燕国兴许还会同意。”
期思有些惊讶,没想到是元酀促成的这个结果。
元酀看看期思,伸手用食指关节碰了碰他额头,像是安抚他,解释道:“大王子和大王是不会交出独吉鹘补的,这是定局,所以我顺手捎上了阿史那达罗,你会不会生气?”
期思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坦坦荡荡的神色,笑笑说:“阿史那达罗在与晋国的交战中也杀了许多晋国将士,曾经还屠了不少村庄,说起来是罪孽深重的,况且他们本也不会交出独吉鹘补,我怎么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元酀微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跟师父告状,说我转头就欺负你”,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又道,“不过独吉鹘补的命就放在那,你什么时候来了兴致,亲自去取或是我帮你取都成。”
期思笑着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他跟裴南贤鬼鬼祟祟的,要知道他们有没有搞什么阴谋才才是。”
元酀想了想,点点头:“你在昌煜也要小心,不要自己轻易去查那个裴南贤,身体恢复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阿思古奇道:“元酀,你对你师弟比对你六弟还要温柔,能不能对我也好点?”
元酀眉毛一挑,瞥了阿思古一眼,勾勾手指道:“那你过来,爷好好疼疼你!”
阿思古立时老实了,躲在期思身后不再挑理。
元酀和阿思古不方便去江荀衍的相府,江烜起床后就来了驿馆找他们,还带了相府的点心和酒菜。
四个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在院子里摔跤练剑,一会儿打牌聊天。
期思一时兴起,跟着阿思古学了些大凉的语言,阿思古一开始是好好教期思,后来掺杂着教他骂人的话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俗话。
元酀和江烜不小心听见一句,两个人扔下手里的牌,追着阿思古打了一条街。
期思却笑着帮阿思古解释说:“这些也是要学的,如果我到了大凉,有人骂我,我当然要骂回去,否则听不懂也还不了嘴,多么憋屈。”
元酀狭长的绿眸子微微眯起:“有人骂你?你抽剑砍他啊,有多烂砍多烂,砍完算我的!学这些话干嘛?!”
阿思古在一边嘟囔道:“这些话怎么了?你不也是还不会叫爸妈就会说这些话了吗?”
元酀转身就又追着阿思古打上了房顶。
期思和江烜:“……”
第二天,期思跟肃帝申请了便利,几人来到城墙上看昌煜的日落。
城墙高大,晚霞漫天如火,映着繁华的城池与远处层叠如水墨画般的山河,十分壮阔,四个少年的身影在天际下仿佛一幅剪影画,衣袂飘扬,意气风发。
阿思古靠在高高的城墙砖石上,看着红彤彤的落日和灿烂的晚霞,唱着草原上的歌曲,声音浑厚悠远,曲调动听婉转。
期思也跟着学会了,四个人对酒当歌,暮色红霞,天地间悠远广阔,飘起纷扬的落雪,缠绵缱绻。
“乌珠穆沁的花开在荒野上,
我的姑娘日日望着远方,
白云卷着思念,雄鹰不愿飞翔,
爱人的泪水在克鲁伦河水里流淌。
忘记战火何时烧到了家乡,
我的勇士倒在荒野上,
飞燕花也枯萎,蝴蝶凋零在身旁,
爱人的鲜血在克鲁伦河水里流淌。
乌珠穆沁的风离开荒野,
我的姑娘抚摸战马的脖颈和长鬃,
月光悄悄流淌,云雀儿低声歌唱,
爱人的灵魂在克鲁伦河水里冰封。
昔日的伙伴飘零在远方,
我的勇士回到从前的故乡,
马儿如风的背影,她美丽的脸庞,
爱人的记忆在克鲁伦河水里流淌。”
……
热闹的日子总是过得最快的,一眨眼功夫,元酀和阿思古就要随使团离开了。
昌煜的城门外,阿思古一展双臂紧紧抱住期思和江烜,不舍道:“朋友们,保重!”
江烜拍拍阿思古肩膀:“保重!”
期思也上前拥抱了元酀:“保重!”
元酀犹豫片刻,也伸手抱抱他:“好好读书习武,不要记住那些脏话。”
期思笑笑,心道晚了,我记性太好。
元酀牵过飞光,期思伸手摸摸飞光的脖颈和如水般的长鬃,飞光的眼睛看着期思,仿佛也知道要告别新朋友,安安静静地让期思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
江烜和期思一直看着元酀他们策马离去的背影,挥手长别。
江荀衍在城外躲到初八才回来,一回府,宫里就来人传话,又匆匆进了宫,期思和江烜过了个年都没怎么见他。
过完年,江荀衍给江烜下了命令:不许乱跑,江烜只好乖乖留在昌煜,否则便会被江荀衍派人押送回家里,被老管家逼着娶夫人。
江烜还是那句话:“叔叔和媳妇,我当然选叔叔。”
期思笑着点点头:“行行行,知道你有骨气了。”
期思年后又入学了,鸿都书院里的少年们个个都沉稳许多,但曹璐珉看来看去,还是期思最沉稳。
“孔玉和李宣融他们今年要考科举了”,期思入学几天后突然想起来,不由觉得时光飞逝,人事变迁。
第47章 追问
开春入学,夫子仿佛已将他们当作大人,课上有人走神聊天的,只是在那人身旁停一停,至多指节在他书案上扣一扣,不打骂,也不怎么提点,学生们反而自觉许多。
“这个年纪,该是想想此生所为何事,凭你们能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混日子呢,或是力争向上?做官要做什么官?经商要经什么商?善恶忠奸,究竟走那条路?”
曹璐珉跟期思嘟囔道:“我爹说做官门道太多,一不小心跟错人就全家玩完。我哥哥又说经商也不容易,当官的一瞪眼就得身家性命全都交出去……虞珂,你说说,活着怎么这么危险?”
曹璐珉想了想,又问期思:“虞珂,如果你不是皇子,你会想做什么?”
期思想了想,答道:“想有家人在家里等着我,我和朋友们仗剑江湖,累了回到家,吃饱穿暖待得烦了,就又出门去,世道永远太平,我爱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曹璐珉想了想,十分赞同地说道:“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开春后,期思和江烜时常到昌煜城外的山野之中策马游玩,有时也叫上曹璐珉,曹璐珉就会把爹娘哥哥们准备的六份儿点心佳肴一干物什精简成一份儿,可往往最后回去时,还是会剩下半份儿。
孔玉和李宣融要准备今年秋试,孔玉自是从容得很。
李宣融被丞相老爹李岑派人管得很严,跟那帮纨绔又不怎么来往了,反而在书院里时不时抓住期思哭诉,爹不疼娘不爱只怪科举来得太快。
期思只得耐心哄他,仿佛他才是年纪更长的那个,劝勉李宣融科举时好好考,又觉得李宣融这脾气做了官不知会是什么样,与他那精明世故的丞相爹是半点也不像的。
期思有时想起独吉鹘补和裴南贤相识的事情,心里很蹊跷,但裴南贤从来不招惹他,对肃帝也是恭恭敬敬,井水不犯河水,便暂且放下。
他思来想去还是没跟萧执和江荀衍讲这件事,碍着身份不便插手燕国朝堂的事,觉得兴许是巧合,毕竟萧执和独吉鹘补也认识。
又一年四月,陆应秋再次来燕国看望期思,燕国和期思已提前收到了他的消息。
去年陆应秋特意来带他祭奠父母之后,期思知道他今年春天还会来。因为以往在晋国的卢阳城,陆应秋每年春天也会特意带自己祭奠母亲,也会按时陪虞珂祭奠他的母亲,虽未明言,却是他们默认的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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