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害有一丢丢。
一丢丢后面害有一丢丢。
今天三章。所以大家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没有想我的话,就看不到后面两丢丢,
看到了后面两丢丢的话,就说明有!想!我!
第97章 大风卷水
———大风卷水———
这场结局已定的战役一口气烧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宿羽狂奔了一夜,终于在九回岭的宗庙外跟李昙碰到了头。
李大帅的公子风流气全喂了金陵的姑娘们,如今颇有几分虎贲校尉从前的风采,正拍着马在阵前骂街,面前摆了一长溜的垂头丧气,“看见银子就不要命?银子是你们爹?大周银子是你爹,北济银子也是吗?他娘的一个个认贼作父——抬什么头?想顶嘴?没长成侯爷那样就给老子憋回去!”
宿羽催马上前去,“吴行呢?”
“哟,你来了?脸怎么跟张纸似的,伤还没好么?”李昙拿马鞭头指指前面,把金错刀递给他,“燕燕给你的刀。吴行不肯降,强压住了,一会带过来。怎么?”
宿羽低声说:“找几个妥当人,直接带回金陵——别给和阗人,也别给北济人,直接关进天牢,等我们回去处置。”
其实宿羽的感觉很复杂,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吴行固然该死,他也固然觉得把吴行带回去必然凭空让人怀疑大周要拿摄政王做筹码,是脏了自己的手。但想一想吴谲会对吴行做什么……他甚至不太愿意想。
吴谲短短的前半生在逼仄的金塔里度过,易地而处,宿羽不敢打包票自己会比他多哪怕千分之一的仁慈。
何况,污水泥浆一直在从四面八方泼来,他早就不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不在乎再多一点污名。
陇州军就地吃过午饭就跟着李昙回了驻地,陇州四处都是北济的散兵游勇,现在在被北济人自己解决。
宿羽扛着金错刀找了一大圈,直到日头最毒的时候都没找到谢怀,反倒找到了燕燕,他问:“看见陛下了吗?”
燕燕砍人砍了一夜,这会晒晒太阳就蔫了,抱着谢鸾打的那把冬暖夏凉的大刀凉了凉脸,“不是说他早就撤了吗?和阗那个事儿爹国王喊他去看玉场。没什么事儿了,我先带兵回野狐岭了啊。”
小宿很乐意有人替他干活,甚至还在计划回头把燕燕提成主将,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
结果燕燕走远了,又拍马跑了回来,拿刻满红云的银光刀背拍了拍宿羽的肩膀,“对了,你记得还我四千两。我哪来的四千两,那是谢小凤借我吃肉的,虽然他说不用还,可我也不能一口气都花飞了呀。”
……“谢小凤”也就算了,四千两的吃肉经费?亏他想得出来!
宿羽木然张大了嘴,陡然想起来,无数次燕于飞喝高了拉着他的护腕淌眼抹泪,“我们燕燕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恐怕不是燕燕不开窍,而是有个窍太大,把别的窍都一口气堵了,俗称实心眼子。
他一边心算四千两全都买肉的话能买多少猪多少羊,又能买多少“专业做鸡”,一边哀叹为什么谢怀就从来没有这个情调,不仅不给他吃肉的钱,还把他的钱全都砸进了国库。
仗虽然打赢了,但小宿越想越心酸,同时倍感江山代有才人出,谢小凤这个大尾巴狼很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潜质,不愧是谢怀挂在裤腰带上挂大的皇帝预备役,现在的年轻人长得好也就算了,还一个两个都这么……
“宿侯爷。”有一把嫩生生的童音叫道。
宿羽“啊”的一声,勒住马缰,“陛下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且不妙的下集预告
朕要你
第98章 大风卷水
吴谲在一座荒土坡下面搭了座凉棚,棚前的大太阳下跪了一溜归顺新皇的文臣武将,身旁有四个侍女给他摇扇子,派头十分“北济”。
小皇帝无声地笑了下,“没事不能叫你吗?”
宿羽刚替他“解决”了吴行的去留,一时觉得有一座山要交代,策马过去,翻身下马,无视了跪在队尾的何达溪,拍拍袍子才走了过去。
凉棚外阳光炽烈,吴谲明明在荫蔽之中,却莫名觉得棚外那个白衣的人影明亮得刺眼。
太阳把宿羽的耳朵照得通红透明,走得近了,可以看见里面细小的血管和肤表的绒毛。
就像九回岭进贡到尉都皇宫的那种又小又甜的桃子,也像泡桐花上面淡紫色的覆盖物,是香的、软的、静止的,应该放在青瓷盘子里赏玩。
他的念头刚落,宿羽已经走了进来,明亮日光一瞬间收敛,因为熬夜而显而易见的疲惫苍白现了形,跟谢怀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不是五官就是胸襟,总有些东西会越来越像。他们两个都喜欢眯着眼睛看天,沉默的时候都格外骏爽清刚,甚至有时连对视一眼都不需要,谢怀往椅子上一靠,宿羽就会向后一仰,躺在他腿上,合起眼睛。
仿佛身后是一座不为人力所移的穿云高山。
吴谲突然想起,吴微在世时,曾经教过他一种看人的方法:耳朵软的人心软,耳朵硬的人心硬。
足下的文官正在痛陈前非,宿羽插了句嘴:“陛下,昨晚陛下嘱咐末将的那件事——”
小皇帝却突然抬起手来,“这件事不重要。宿侯爷,朕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宿羽愣了一下,那文官也愣住了。
小皇帝又说了一遍,“耳朵。”
宿羽觉得小皇帝的癖好比谢怀还特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歪到“癖好”这个词上,总之心里有点发毛。
好在吴谲奉行有再一再二无再三再四之法,立刻把手收了回去,“罢了。周帝随朕的外公去玉场选玉了,宿侯爷在这里歇一歇,稍后一起回和阗共飨庆功宴吧。宴会在晚上,我们马快,现在回去还早。”
老国王是个人来疯,生平最爱请人吃饭,昨晚谢怀喝了一半就拍屁股打仗去了,老头子颇有些不尽兴,这下总算找到了由头,盛情邀请谢贤弟临行一叙,甚至还把大乘寺的僧侣们一并刮到了王宫去给大周的皇帝讲讲经——顺便开宴席。
宿羽倒不是很想在他这里歇歇,但一时确实没想走。
因为走得近了才发现,小皇帝眼光毒辣,这就是他做鹰扬卫的时候驻守过的流民村原址,这棚子后面的荒土坡上面应该还有不少墓牌,不过看样子都被跑来跑去的铁蹄踏坏了。
夏天到了末尾,秋老虎率先在北地粉墨登场,太阳格外毒辣。
宿羽把乱石坡上的木条立起来,有一根被踩断了,他搜刮一圈回忆,结果还没想出来那姑娘的名字,谢怀的脸和声音一马当先地冒了出来。
谢大明白那会还苦大仇深地当他是个小失忆,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把他往臭烘烘的大氅里一裹,一会“才一小会没见啊,宿羽”一会“放什么放!不放!我要干嘛用得着你教我?!”
仿佛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以后估计用不着再来陇州了,北境彻底稳了,他可以专心做点别的事了。
宿羽又在太阳底下敲着脑袋坐了一会,敲得自己昏昏欲睡,四肢百骸都没了劲,总算想起了三伦心上人、刘叔小女儿的名字。他拿根新木板,在上头写了“阿阅”,重新竖起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向凉棚走去。
大概是熬夜熬得太久,再加上旧伤未愈,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走这么两步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站住脚俯下身揉了揉膝盖。
他听见吴谲正跟侍女说话,那侍女说:“陛下,方才那是谁?”
小皇帝想了一会,回答道:“是朕的先生。”
“先生”?
宿羽不觉得自己教会了吴谲什么,反而吴谲一而再再而三地教给他越来越重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及人不可以貌相。
他进去喝口水的功夫,边上已经没人了,只剩吴谲撑着圆溜溜的小光头注视着他,“你要去大周了吗?”
北济人好像总是搞不清“去”和“回”,把天下各国的领土划得随心所欲。
宿羽说:“嗯。”
吴谲说:“你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见他准备胡说八道敷衍,吴谲连忙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写在纸上,朕可以回去再看。”
宿羽放下杯子,真的提笔蘸了蘸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顿住了。
吴谲一点也不信守承诺,趴在桌子边凑在他身旁,一会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还不写”,最后歪着头念了出来,“大河今日,然后什么?”
宿羽按了一下酸痛的眼眶,说:“想不出来了。”
吴谲的手突然凑近,捏了捏他的耳朵,迅速放下了,“不行。”
宿羽的耳骨非常硬,像他的腰,像他的人。
吴谲有点不高兴,潜意识里,有一种不愉悦的东西漫了上来。
宿羽揉了揉耳朵,像是要把他摸过的痕迹擦掉一样,“……干嘛?什么不行?”
吴谲盯着他的手指,说:“必须写完。”
宿羽搁下笔,“以后碰上了再给陛下补上吧,咱们该走了。”
吴谲看起来对“以后还能碰上”这事兴致缺缺,把那张纸叠好塞进怀里,让侍卫扶自己上了马,自己颠巴着走了一会,又问:“宿侯爷,你没什么想要问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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