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乖巧答应:“好,听娘的。”
陆夫人让他快吃饭。
陆池无声吃完,又喝下一碗汤,漱了口,抹抹嘴,问:“娘,你可见过陆裳?”
说到陆裳,陆夫人心里又一阵咯噔,望着陆池的眼神含着一点欣慰和庆幸。
陆夫人的关心着急并没有作假,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是陆池一人的谋划,就是陆禾他都没有告诉,为的就是让他们真情流露,唯有这样才能骗过所有人。
而陆夫人对陆裳并没有多少感情,一直隐忍是因为两点,一是怕连累陆池,二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心爱人的孩子,她一个长辈,自然不会跟晚辈计较,但陆裳这番遭罪,她还是有所感触。
“二小姐她...怕不好过。”
见她迟疑,陆池心里有个大概,面上却装作不解,问:“发生何事?”
“那些绑匪不是人,毁了二小姐的容不说,还...还欺负了二小姐。”
结合她的语气神情,陆池明白她口中的欺负。
陆裳下场不会好他比谁都清楚,当时绑匪抓了他,等到陆裳与他们见面,三方照面后他才逃走,为的就是今后的对质。
翟南说的没错,绑匪找不回他,担心国公府和南王府的追究,必然会选择杀了陆裳。
但陆池不会让陆裳轻易地死去,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后半生都在恐惧中度过,所以在绑匪对陆裳下手时,他几次打断。
如此一来,越发着急的绑匪就会选择抛出陆裳,拖延时间让他们安全离开应京。
但亡命之徒,剑出鞘必舔血,怎会让陆裳毫发无损?
容颜、清白,这两者是女子最在意的东西。
陆池克制许久,才没让自己在陆夫人面前露出嗜血的光芒。
他不在意这些人会怎样,但吓到他娘亲就不好了。
陆池面无表情,对陆夫人道:“娘,那些绑匪,是陆裳找的。”
陆夫人一愣,后睁大美目:“怎会...”
陆池轻声说:“她想让那些人玷污我,毁掉我和王爷的婚事,可却自食恶果。”
陆夫人不敢置信,她相信陆池,可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此时心里才有滔天的愤怒。
刚刚的怜悯好像在打她的脸,她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明明才十七岁,平日里刁钻,她都可以当做她是不懂事,可心肠怎会如此歹毒,竟有如此恶念?
陆夫人眼睛都急红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陆裳算账。
陆池按住她的手,说:“这笔账,我跟他们算。”
如今她是陆家的女主人,那些个糟心玩意也得称她一声二娘,她不会再退缩。
陆夫人坚定道:“娘陪你,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我的儿子。”
第30章 30
陆池想自己蹦哒到陆裳的院子,被陆夫人按住,劝道:“伤筋动骨一百日,再过几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好好养着,娘让陆禾背你。”
她言之有理加上翟南走时也这样吩咐,陆池笑笑应了。
陆禾很快过来,弯身将陆池背起的时候,说:“少爷,下次不管你去哪,都得带着我。”
陆池捏他的耳朵:“带着你添乱?”
陆禾笑了笑,说:“若不是王爷保证能把少爷你平安带回来,小的估计就被吓死了。”
陆池哈哈笑:“那少爷带着你一块嫁人。”
陆禾同他一块长大,除了从军那年分开,一直都陪在身边,说是主仆,其实陆池和陆夫人一直把他当亲人对待。
陆池过府时必定会带个小厮,与其让陆斐安排不熟识的,不如让陆池把陆禾带过去,两人半说半笑,陆夫人也没阻止。
陆禾笑了两声,忽然压低声道:“少爷,正房估计要变天了。”
陆池道:“是该变了。”
陆禾就知道,陆池绝对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不过若是他知晓,这番风波本就是他家少爷推波助澜,定然会拍案叫好。
他看不惯那虚情假意之人很久了。
陆裳的院子有丫鬟进进出出,看见陆夫人和陆池,纷纷欠身福礼。
不过陆池的注意力却被浓郁的药味吸引,他眼眸垂下,长睫覆盖清澈的眸,以至于外人无法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
陆夫人叩了叩门,说:“二小姐,我和池儿来看看你。”
陆池要为陆夫人的机智称赞。
想拷问一个人的心灵,就得直接切入,看看他娘亲,掌握的多好。
果不其然,房里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人的脚步蹬蹬的往门口靠近。
门从里拉开,露出陆裳贴身丫鬟那张神情闪烁的脸:“夫人,二少爷,小姐她刚喝完药睡下,不如你们晚些再过来?”
陆池说:“刚还听见响,这么快睡着,莫非你给她喂的是□□?”
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奴婢没有…”
陆池板着脸说:“要么你现在开门,要么我硬闯验尸。”
丫鬟咬着唇想了想,让开了门。
陆池在陆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进陆裳的闺房。
陆裳一见到他,发出惊恐的叫声,瑟缩着身子往床角躲。
陆禾搬来小凳子,陆池掀开衣摆,迆迤然坐下。
丫鬟见状,偷偷溜出房间,跑去搬救兵。
陆池招呼陆夫人坐下,说:“娘,趁她还没把自己吓傻,我们跟她好好算。”
陆池的目光扫向陆裳,陆裳与他接触上,那冰凉的眼神如同一条毒蛇,从她的身体攀附而上,缠绕在脖颈,冲自己吐着蛇信子。
陆裳被吓怕了,又啊啊大叫。
陆夫人冷笑一声,说:“好,算完把这扰人的舌头割了,看她还怎么叫。”
柔弱可欺的陆夫人突然翻身一变成为讨债修罗,有种种劣迹的陆裳捂着嘴,发出嗬嗬嗬地喘气声。
她只有一个念头:“陆池怎么没死?他为什么没死?他怎么还活着回来?”
陆池冷眼看着她:“陆裳,我要你给我陪葬。”
陆裳的舌头在打结:“不…不…”
陆池冷笑道:“这可怎么办?我还有大好日子要过,不如你先走?”
陆裳颤抖着道:“不…我哥不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他当然不会,亲爱的小妹惨遭人祸,他心疼还来不及,但倘若让他知晓,这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他又会怎么选?”
“不能说…不能说…”陆裳爬着过来,一双透着害怕的眼眸全是泪水。
如若换个男人,看见她这副软弱模样,指不定就心软了。
可不说眼前这个是断袖,就他们以往的恩怨仇恨,陆池也不会放过她。
陆池嘲笑道:“陆裳啊陆裳,但凡你有点脑子,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我求你…陆池…我求求你…”
陆池道:“别哭啊,泪水可不利于伤口痊愈。”
陆裳明白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看戏,他乐于见到残败的自己,他是鹬蚌相争,得利的那个渔翁,而自己居然还妄想他放过自己…
陆裳意识到她的愚蠢,却又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这份愚蠢上,因为她知道,在陆池回到陆家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幸就开始了。
她颤着声道:“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夫人讽刺她:“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陆裳看着陆夫人,眼里的不甘被她生生压下:“对不起,二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要蛮横惯了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还低声下气求原谅,就算这话不违心,也没多少真情实意。
不过陆池并不介意,如今的陆裳在他眼里就是那只跳戏的猴子,只有可观赏的功能罢了,所以他笑笑,毫不留情地说:“那也得你有以后。”
一句话戳破陆裳的幻想,她摇着头,在绝望与求生的缝隙里挣扎。
陆裳很清楚自己的现状,那件事一旦做了,必定是你死我亡。没了清白算什么,她的哥哥会为她撒下弥天大谎,只要活着,她依旧能享尽富贵。
只要找到法子活下去…
陆裳并非真是无脑之人,她的计谋很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觉得她错,唯一的不足是她太急切。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被陆池抓包。
她审时度势,绞尽脑汁,自认为推开生门,所以迫不及待道:“你不能杀我,你要嫁给南王,这时候陆家绝不能出事…你会把这件事瞒下来。”
毕竟不是一个档次,她有什么打算陆池能看不透?
她莫名其妙的信任让陆池发笑,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睛紧盯着陆裳:“我若放过你,我怕我良心不安。”
“你想我死?你这么狠!”陆裳大喊:“我不会去死,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妹妹,我们的血缘切不断…”
陆池不言,只看着她笑。
那眼神像在说:“我怎么会和畜生为伍?”
陆夫人摇头叹息道:“二小姐,人活着啊,就得有自知自明。”
陆裳哀求她:“二娘…不要让陆池杀我…”
陆夫人反问:“为什么不呢?你可是想害死我的儿子啊!”
陆裳又开始崩溃,从陆池踏进这个房间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处在紧绷状态,随时一个点都能让这根线断了。
饱受惊吓的状态下,陆裳抱着头苦苦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