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得到自己想要的,各退一步,同意了陆斐的要求。
陆池到正厅时陆斐还未回来。
身为朝廷命官,被朝中之事耽搁也正常,陆池撩袍坐下,道:“先吃,不等了。”
席中除了陆夫人和陆斐的妻子孙青烟、陆尧,还有陆商姐妹。
陆商听见这话只是皱了皱眉头,陆裳则说道:“大哥是一家之主,怎能不等?”
她挑衅的眼神里明白说着陆池是在越俎代庖。
陆池没在意,问下首的陆尧:“尧儿饿不饿?”
刚满五岁的小豆丁眨了眨黑漆漆的眼,沉默着摇头。
陆池嗤笑一声。
他这笑声极其突兀,陆裳当场就炸了:“他还是个孩子!”
陆池冷笑一声道:“防狼防虎防叔叔,看来这陆家容不下我。”
陆夫人脸色骤变:“二小姐...”
陆商也脸色微变,看着陆裳的眼神带着不赞同。
孙青烟咬了咬唇,开口说:“二弟莫要误会,裳儿年轻,不懂事。”
陆池侧目看向她。
这个女人给陆池的印象并不深,常年躲在深闺阁院中,势要将相夫教子贯彻到底,她永远站在陆斐的后面,好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可今日她乍一开口,整个人就像鲜活起来,陆家大嫂的身份在她身上闪闪发光。
陆池笑说:“听话的人才讨人喜欢,乱叫的疯狗...可没有好下场。”
陆裳那一瞬间又回到不久前被陆池扼制的恐惧。
那把冰凉的匕首仿佛就在舌头下,全身上下已经本能的发疼。
陆池看着毫无血色的人,勾了勾唇角:“你怕什么?”
陆裳的牙齿都在打颤:“你...”
陆池满意了:“知道怕就好。”复又对陆商说:“能否上菜?”
陆商僵硬着头皮点点头。
结果这一耽误,陆斐也回来了。
他进门时看见一家子都在,当即露出笑意。
“二弟这么早就从王府回来了?”
哦,还有这称呼,陆斐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给改了。
陆池就嗯了声。
陆斐又说:“昨日你不在,朝中之事也无法告诉你,关于士兵逃营一事,皇上并未迁怒王爷。”
陆池淡淡道:“王爷并未告诉我。”
陆斐说:“有惊无险,王爷估计是怕你担心。”
因陆斐出现多少壮了胆子的陆裳道:“怎就不是王爷不屑于说。”
陆池笑了笑:“不如你替我问问王爷?”
孙青烟忙在底下扯陆裳的袖子。
陆裳不情不愿地哼了声。
用膳的开始虽然糟心,过程也紧张,但好在风声大雨点小,陆池没有掀桌子的机会。
陆池用完膳,回屋与陆夫人说了会话,陆禾就说翟南来了。
陆池辞别陆夫人,一人出府。
南王府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停在门口。
车帘子挂起,好像在欢迎谁。
陆池含着笑走上去。
翟南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
车夫放下车帘,赶马起行。
陆池见他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翟南直白地说:“我不喜别人命令我。”
陆池指了指自己:“这个别人包括我?”
“除了皇兄还有谁敢有这个狗胆子?”
陆池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因为我不辞而别。”
翟南无言冷笑,实因是他发现和陆池相处他们总在拌嘴,而且势均力敌。
陆池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凑过去一块坐着。
翟南说:“这位子干脆让给你?”
陆池只好含蓄道:“我喜欢的是在你旁边的位置。”
翟南忍无可忍地说:“陆池,别总拿话撩我。”
陆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喜欢得不得了?”
翟南忍下一巴掌把他推下车的冲动,说:“纵然我是个断袖,我们也需要磨合。”
你不是断袖,你只是不喜欢我。这点陆池明白,可他不会说,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到时候他不仅连现在都失去,反而离翟南更远。
啊...他好像太操之过急了。
他想了想,把之前直来直去的态度收敛大半,道:“磨合这个过程需要不断的用情话润滑。”
他说完,起身,在摇摇晃晃中的车厢内走回原处坐着。
他退一步,翟南觉得身边宽了,可心里却像落下一块什么。
他并不愿与陆池闹僵,正如他对房祖说的那般,他可以宠陆池。
但陆池黏糊糊地行为他实在受不了,说没两句就开撩,若非他心志坚定,早溺死在陆池用甜言蜜语织成的蜜罐里。
本该是这样,可看着陆池那一瞬间暗下去的眼神,他心里又扎实的难受。
他想着放软态度,但天不遂人愿,他还没想出个法子,车夫就在门外喊到地了。
陆池先走下去。
“...”翟南懊恼地跟上。
永兴钱庄是翟南手中一个地段不错的钱庄,位于应京城南边,沿着南城门一路进来就能看见,不久前它被转手送人,换了个主,今日翟南是带他来露面。
钱庄的掌柜做了十多年,往日若非大客户也见不到人,今日翟南来了,他亲自出来迎接。
掌柜姓蒋,单名成,身材中等,一肚子遮都遮不住的福气,是个特别有肉感的人。
他当翟南是过来对账,问是否要把账本拿出来。
翟南说:“我过来宣布一件事,日后这家钱庄归他所有。”
蒋成这才拿眯成一条线的眼看陆池,尽管开始他被对方惊为天人的相貌所迷惑,可也只以为是翟南身边的近卫,哪成想是未来的主子,这一下以往总眯着地眼睁开了:“这位是...”
“陆池。”
他就算不认识名声败坏的陆池,也该认识未来的南王妃啊!
蒋成忙揖礼赔罪:“属下眼拙,还望王妃恕罪。”
陆池微弯身子,用双手扶起他:“蒋掌柜客气,不过是一个名头,无需介怀。”
你是当真不知道南王妃的位子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是开我玩笑?
哎...王爷竟然没生气。
蒋成的鬓角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冷汗,他赔罪地笑了笑。
翟南无视他的窘迫,继续道:“你去四方街跟王屾转告一声,从这个月开始,账本都由王妃审查。”
蒋成问:“可还是送到南王府?”
翟南本想说陆国公府,可陆池已先他开口:“照例便好。”
“是。”
闲聊一会,翟南婉拒蒋成一块用午膳的邀约,出了钱庄后,他问陆池:“为何不让他送到陆国公府?”
陆池的双手拢在袖子里,闻言笑道:“只是觉得没必要让其他人知晓,并非是想纠缠王爷。”
他这话像是急着撇开关系,翟南听得眉头一皱。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这篇文章不存在吵架,大概...
第17章 17
翟南对情绪的起伏有着敏锐地触觉,尽管陆池隐藏的很好,可被喜欢的人这样拒绝,不开心就说得过去。
翟南自认为对陆池虽不是体贴入微也无错处可挑。
陆池一再冒犯他都忍了,无非因为这人是要过一辈子的另一半。
但陆池好像不满足,他的所作所为不是让翟南知道他喜欢他,而是想让翟南也有一样的感情。
乍然想到这点翟南慌了,心狠狠地一跳,半晌找不到安稳的点。
要喜欢陆池吗?
一向提倡快准狠的南王被这只有两个答案的问题难倒了。
陆池走到马车旁,见翟南还在原处站着,面容被阳光照着,神情看不太真切,但陆池却隐约察觉到...翟南好像在纠结?
“王爷...”陆池轻轻喊了声,见他看过来,又问:“不走吗?”
背着光的陆池,眉眼清晰可见,线条流畅,好像以笔画就,每一寸都是绝色。
论容貌,应京中挑不出几个有他这般姿色的人,论家世,好歹是国公府的小少爷。
就他本身...翟南心思顿住,他发现他无法用言语描述陆池,好像不管哪个词叠加在一块都不能说清楚。
翟南不知所措,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变得很严重。
为了收起他的慌乱,他故作从容地转过身,却被同时迈出的双脚拌了个趔趄,陆池忙冲上来扶住他。
即便是陷入千军万马中都未曾露出过怯色的南王第一次在一个男人怀里凌乱了。
陆池喘了口气,想笑不敢笑地问他:“你怎么了?”
翟南抓住他的手臂,贴着他耳边,声若蚊鸣:“你在生气。”
由于他说的是肯定,陆池无处否认:“王爷在意?”
两人保持着近距离,这个对着另一个沉默,另一个看着这个沉默。
他沉默许久,陆池就以为他是一时兴起,苦笑道:“被你拒绝我很忐忑。”
人没他高,心思却这么多。
大街之上,众目睽睽,翟南一时脑抽风,把陆池按到怀里:“那半个位置只会属于你。”
陆池登时心如擂鼓,似要突破胸腔跳出。
陆池动作快过脑袋,脸埋在翟南的颈窝,露出两个泛红的耳朵。
看的翟南心跳加快,恍如觉得喜欢陆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