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忧才恢复了过来。
【得寸进尺。】清冷的黑玉眸子里满是责备,白忧赌气般,用力推开这鬼。
被推开的孤鬼却也不闹,反而是两手胸前交叉,好以整暇地眯着栗色眸子在一旁站着,看面前这白衣人儿如何掩饰刚刚的慌乱,忽而孤鬼莞尔一笑,低声说了句【味道好香。】
如此挑/逗的话,向来清冷玉洁的白忧公子哪里受得住。霎时,脸就红成了个熟透的柿子,
【找、死!】白忧摩拳擦掌愤愤道!
然而,机智的孤鬼早已嬉笑着跑出了门外。
白忧过去看的时候,白槡已是没什么大碍了,恢复了往常的那般白净水灵,只是一上午都没开口说话。而后皇帝突然召见白忧,他便赶去了宫里,叫妍紫柳叶儿好好陪着。
这些天,白府里出了一个很极端的现象,一静一闹,静的不出一声,闹的鸡犬不宁,着实令人头疼。
自醒来后,白槡就没开口说过话,截然相反的是,那二皇子皇甫青,整天叽叽喳喳个没停,对,聒噪得比鸭子还要烦躁,而且开口都是一句话“我不做太子。”
如今已经是他第N次在白府说这话了,众人都已经对这话免疫了,但却不由同情起他来,从古至今,头一回见把当太子看做是不堪忍受的酷刑的人,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就疯抢着坐上那职位了。
而一旁的白忧静静喝茶,一言不发。同样镇定的还有斜倚在门边的孤鬼,慵懒不羁,很是随性,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孤鬼,你还好意思嘲笑?】一旁的皇甫青看自己正是冰火两重天,那鬼居然却在一旁看热闹,心里怎能不爽?
【你莫要担心,白国师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张,不会让你委屈的。】孤鬼看了看白忧,只有他才知道,白忧这几天可都一直为这事发愁,苦苦思索,权衡利弊。
孤鬼转而对皇甫青道【你且先回宫等好消息便是。】
怎么说这皇甫青也是他的情敌,他不喜欢有人老是念着白忧晃悠在白府,害得他都没法好好和白忧独处,时不时被打扰,真的很是扫兴。
要知道他和白忧如今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他哪里乐意被人打扰。可偏偏皇甫青又冒了出来,又每次一来就要厚着脸皮在白府住了下来。虽然自己也是厚着脸皮住在这里,但是性质不同好吧。那皇甫青有那么大的皇宫任他住,自己可是流离颠沛居无定所,岂能等同而论?
所以,于情于理,皇甫青都不应该赖在白府。
泯了口茶,白忧斜着眼看了眼孤鬼,却见对方正笑意涔涔的看着自己,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
对,用色迷心窍这个词来形容这鬼,一点都不过分。谁叫他最近老是半夜三更摸来自己的房间,偷偷摸摸,其实他倒是挺愿意二皇子留下来的,省得这鬼得寸进尺!
眼神流转间,白忧已和孤鬼厮杀了好几个来回,但当他开口说话,倒是淡然依旧【二皇子且先回宫吧,之前白槡受到了些惊吓,至今不肯开口说话,这两日我想先陪陪他,两日后定会给出答复。】
皇甫青想了想,也只有点头了【那你开导下他,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这几日皇甫青想了不少办法来逗白槡开心,要知道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拜把子兄弟,他可不想见着这么一可爱的小孩难过。但是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却始终不见白槡开口,跟个木头人似的,醒来后就默默望着前方,眼神空洞,真是愁死了白府里的众人。
想着人家白府内部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就能治愈白槡幼小的心灵呢?所以当天,皇甫青就回宫了。
晚饭后,白忧便让妍紫给白槡换身衣裳,便和孤鬼带着他出门了。
关于之前惨死在白槡面前的那个女孩,如凤的事情,妍紫他们已经详详细细地说了遍。所以白忧明白,白槡这次心里上受到的伤害打击,远远大于身体上的。
是时候,让他成长了。
三个身影并排走着,站在中间的白槡始终沉默。
直至一大盒桂花糕递了过来,才见他有了点反应,也只是摇了摇头。此刻,连他最爱的桂花糕,也不想吃了。
【不吃会不会可惜了?】思索了很久,白忧最终还是开了口【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带你出来买它了。】
最后一次?
白槡抬头,睁着两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白忧。
【明日,皇上会亲自过来白府,接你回宫,以后可就没那么自由,你是不能随随便便出宫的。】
皇上亲自过来?
接自己回皇宫?
【为……什……么……?】白槡哑着嗓子问道。
【因为,很快,你就是火羽国的太子了。】
太???子???
白槡怔住。
【没错,火明裂被撤,太子一位空缺,你身为火羽国的三皇子,自是由你来当太子。】
三?皇?子?
突如其来的身世,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震得白槡不知作何反应。
自己是火羽国三皇子?
不知过了过久,他才听到自己恍惚问道【三皇子……不是在安妃怀里抱着的那个么?】
【安妃所生,其实是四皇子。你才是真正的三皇子,二皇子的亲弟弟,真名是火明槡,而非白槡。】
【亲弟弟?……火明槡?……】白槡像个人偶似的无意识地默念着。面前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有些不大真实。
他看看眼前的白忧,又看看一旁静默的孤鬼,心底一片茫然。
他的震惊,在白忧意料之中,他知道这么快告诉他一切是怎样的突然,但是他必须说【二皇子随了皇后的姓,你本也是可以一起随着的,但如今既已决定你来担任太子一位,便只能随着圣上姓火明。所以今后,你的名字便是火明槡了。】
【所以……我是被白府收留的?】睁大眼睛望向前方,白槡只觉模糊一片,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空洞。
【十年前你染了怪病,为了救你性命护你平安,皇上皇后才将你嘱托给国师府。】白忧打开桂花糕的外盒,拿了一块递了过去。
【难怪,我一直没有娘。】白槡嘟囔着接过桂花糕,还没放进嘴里,手一抖,掉了。
看着碎了一地的桂花糕,白忧的手在发颤。
【可是……】白槡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嘀咕道【我不想做太子,我喜欢白府……我也不喜欢读书……我不喜欢皇宫……我也不想离开你……我……】
白槡的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往外落,委屈至极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他终究只是个孩子,白忧知道。所以这几天,他才会难以权衡,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面对。
一旁的孤鬼,耐心开导道【忧儿和皇上都不是有意瞒你,这个秘密,我想他们应该是希望能够一直保守下去。不是万不得已,忧儿怎么舍得把你送进皇宫?要知道,他可是最疼你了,平日里费尽心思让你念书学习,费尽心思也要保护你,虽是有时对你严厉,但骨子里却是对你百般纵容,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是痛苦万分。】
【那……为什么……不让……二哥当?或是……等四皇子……长大了……也可以啊……】小白槡哭得一抽一抽的。
白忧俯身,轻轻替白槡抹去大把眼泪【二皇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而且那四皇子……】顿了顿,才道【那四皇子……阳寿太短,因为他至多活不过今年,所以……】
所以……
自己便是别无选择了么?
蓦地,白槡一把扑进白忧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当什么破太子……呜呜……哥……我只想留在白府……我只想陪着你……呜呜……我不当我不当!……呜呜……】
片片眼泪湿了白忧的衣襟,宣泄着白槡积压已久的情绪,夹杂着被如凤背叛的伤心难过,被鬼族袭击的惊吓未定,对突然冒出的身世不知无措,还有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他隐隐感觉,有些事情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过去在白府的一切美好温馨,都会一去不复返,那些人,那些事,他抓不住。
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突然遭遇这么多的变故,无论是谁,都会无力立马承受过来……
所以白忧放纵他哭泣,积压太久的情绪,总是需要宣泄,不然,留在心底会把人憋坏的。
一旁的孤鬼眯起了栗色的眸子,静静看着。
他知道,这是天命。
所谓天命,是难以抗逆的。
只是人类无法抗逆。
但是不代表不能抗逆,因为他就在做一件逆行天命的事情。
但是逆行,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承受更大的痛苦,所以,他宁愿白槡顺行天命。
他不主张别人逆行,因为逆行本就是他的一意孤行,所以这世上有一个“孤鬼”足矣。
再也不要让别人来步他的后尘。
纵是万般无奈,白忧此刻也只有轻拍着白槡的背,给予安慰。他本想着就此让白槡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辈子,让他就这么调皮任性天真下去。
但是,在他决定亲手揭开火明裂真面目的时候,他就有想到,在自己把火明裂拉下马的同时,也把白槡推向了一个未知的位置,而他却不能向在白府时,完全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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