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姚溪暮睡得不□□稳,他看到了久未入梦的甄妈妈,梦见了爹爹追着他打,他嘻嘻哈哈逃上了树。娘也来了,在树下冲他招手,唤他:“宝儿,快下来。”
娘是很美的女子,姚溪暮恍惚间,又看到了她梳妆时的景象。面前是铜镜台,娘将胭脂蘸水,晕开在手心,匀在面上,人面桃花。画眉用的是螺子黛,细细描摹,眉如远山。她挽发,垂下几缕青丝,腾不开手,吩咐一旁的姚溪暮:“宝儿,替娘把梳子取来。”
梳子在匣中。
哪个匣?
姚溪暮一个激灵,抬头看见深黑的夜色,胭脂颜色从娘的身体渗出,染红的她素白的襦衣罗裙,那不是胭脂,是娘的鲜血。
“你的信物呢?”
姚溪暮如被钉住。
“信物呢?”他嗫嚅:“我的信物呢?”
通身翻遍,急的泪流满面:“我的信物呢?”
“醒醒……醒醒……”有人轻拍他背。
姚溪暮睁开眼睛,从迷梦的漩涡惊醒,浑身战栗。江晚舟正坐在床边,俯身用手轻拍他背,道:“做噩梦了吗?”
“唔。”姚溪暮从梦里回过神来,一抹冷汗,他嫌出汗不畅快,又扒掉人-皮-面具,哼哼唧唧的往江晚舟怀里钻。他想:要是人不会长大就好了,要是一直八九岁,在落梅山庄,成日读书练武,虽然他跟江晚舟老是打架,可是两个人总是赖在一起的。而且那个时候,离姐姐也在山庄里,总是让少主跟他好好作伴。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如果她知道现在他和江晚舟是这样的关系,会怎么样。
会生气?一定会生气吧,她应该不希望少主是断袖的。
所以还是小时候好,但是长大也不是不好,毕竟小的时候他不会体会到现在的心绪,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不会知道亲吻少主的唇有多美妙。这些也是很好很好的,可姚溪暮说不出心中的愁绪,如芒刺在背,如鱼梗在喉,如同隔着纱帘,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月亮。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这静默令姚溪暮心里发虚。他了解江晚舟,那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如果他不说话,也许今天晚上就这么过了。姚溪暮不想这么沉默下去,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啊,于是他抬头看见江晚舟,江晚舟一贯表情冷淡,眉眼沉郁。
“少主,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晚舟回过神来,将他塞进被窝里,掖好被子。
“你不说我也知道。”姚溪暮眼珠子一转,裹着被子爬起来跟江晚舟掰扯:“清心桥现在损兵折将,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剑客来挑战你,没一个回去。如主事长老管文飞被我所杀,里头的原本争夺的两派,算是没人能镇压的住,为了争大当家之位不知得窝里斗成什么样。我听说蜀中的水莲榭已经是被何四叔和唐门一起灭了。如果再趁乱拿下明净堂和污垢堂,清心桥就算彻底垮了。”姚溪暮盯着江晚舟,继续道:“不过清心桥的生意咱们一家是做不过来的,还不知道少主是什么打算?”
这番话引得江晚舟惊诧了,原本以为姚溪暮在金陵除了完成任务,就是在盛元坊里厮混,对于时局是一概不清的,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而且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江晚舟微微一笑:“我倒不知,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少主,我想尽我所能来帮你。”
江晚舟看向姚溪暮的眼睛,那里汹涌的感情太浓烈太纯粹了,一览无余,喷薄欲出。
姚溪暮是真的可以为他卖命。
江晚舟心中一颤,有了新的打算。
姚溪暮说的没错,清心桥是一定要垮的,那么多条水路,那么多的地盘,落梅山庄一家接收不完。江晚舟一直在与蓝天别业联手,可如今,他有了别的主意。正要细细思索一番,却被姚溪暮拉住了手,将他的手心贴在脸上摩挲,“少主,你别走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求欢,令江晚舟一阵心旌摇曳,都是青春少艾,热血年华,如何把持得住呢?
反正跟他早就这样那样了,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区别。江晚舟低下头,胡乱的想着。
一晌贪欢。
天亮之后,江晚舟便一头钻进了眉楼,与翟向笛密谈一通,到了午后,金大乘也来了。
他们又从午后说到傍晚,不知在筹划些什么事。
姚溪暮百无聊赖,下厨做了几样好菜,是打算给江晚舟吃的。哪知道江晚舟行色匆匆,带着金大乘和翟向笛,连饭也没吃就离开。一桌好菜全便宜了楼里的一帮人,大伙儿边吃边抢,怒赞楼主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姚溪暮双手捧着脸,看着他们大吃大喝,一脸呆滞。
洛青举着筷子,将最后一片鱼肉挟走,放入嘴中,汁水溅到姚溪暮脸上,姚溪暮一甩头,猛地起身,语气偏于气急败坏:“干什么呀干什么!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就知道吃!”又加了一句:“吃死你们!”说完抓起桌子上一大坛子酒,转而到了楼顶。
总管薛长明问洛青:“楼主怎么了?”
洛青捧着碗,嚼着鱼肉:“不知道啊。”
薛长明抢过他的碗,吩咐:“那你上去看着楼主,当心出什么事。”
“行。”洛青一抹嘴,也拎上一壶酒,跟着姚溪暮来到楼顶。
楼很高,楼顶上的风很大,月亮很亮,寒辉万里,浩渺无尘。
洛青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姚溪暮对着月亮喝酒的背影,便挪过去,挨挨蹭蹭坐在他旁边,坐稳了低头一看。
繁华帝京,人潮如雨。金碧辉煌,红烟翠幕。
“好地方啊,能够俯瞰整个金陵城呢。楼主,你是怎么发现的?”洛青喝着酒,把手搭在姚溪暮的肩膀上。
姚溪暮把他的爪子拨开,仰面躺倒在屋脊,举着酒哗啦啦往嘴里灌,一大半都灌进了脖子里,凉飕飕的不舒服,姚溪暮坐直身子,摇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酒甩出去。
折腾够了,姚溪暮又看了一会儿月亮,开口道:
“我作了一首诗,你听听。”
“楼主你还会作诗?”洛青奇道,盘腿坐在姚溪暮身边:“你可真是太有才华了。”
“你听着啊。”姚溪暮举着酒坛,慢悠悠开口:“抽刀断水水更流,旧事前尘癯仙楼。难忘浮生刹那影,钟情浪迹自飞鸥。人间是否风流地,爱恨天涯……”他顿了顿,瞄了洛青一眼,看到洛青不知所谓的表情,心道:他知道个屁,我这么紧张干什么?虽然道理是这样,但他的一开口,语气却比刚才艰涩,“爱恨天涯夺梦舟。回首无声人笑我,痴狂太甚不堪忧。”念完他抬头看着洛青:“怎么样?”
“……”洛青微张着嘴,而后非常夸张的鼓掌:“好啊!好诗!”又伸出大拇指,连连赞赏:“非常好!楼主不仅菜做的好吃,连诗也作的这么好,太有才华了!”
“你给我滚。”姚溪暮指着楼下:“滚下去,别来烦我。”
“别啊,楼主。”洛青苦着一张脸:“我是个粗人,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这吟诗作对真的不会。可我还是听出来了,楼主这两天都闷闷不乐,又不去盛元坊了,是不是你那嫣梅姐姐不理你了?这有什么呀!”洛青仰头将酒壶里的酒饮尽,随手一扔,一拍大腿,喝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情所困!”他越说越热血沸腾,动手拉起姚溪暮:“来来来,楼主,你心里不痛快,我陪你练剑!”
说这句话的后果是,洛青被姚溪暮举着剑杀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薛长明偶尔出来观战,抚着胡须点头:“楼主的剑法果然不凡。”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把晚舟虐的很惨,大家稍安勿躁。
第41章 搞断袖
姚溪暮打了一场架,心里稍微畅快了一点,仍然每日望穿秋水的盼着江晚舟来。江晚舟老是不来,他心急如焚,跑去眉楼找翟向笛打听:“翟楼主,你知道少主来京城,都住在哪吗?”
翟向笛负手而立,面色青白,眼下一圈乌黑。
“翟楼主,你……你没睡好吗?”姚溪暮指着自己眼睛一圈:“你的黑眼圈很重。”
“无妨。”翟向笛闻言揉了揉眼睛,又面向他,道:“你问少主住处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呀。”
“少主若有事情安排,会让玄风使来通知你,不必去劳烦他。”
“不不不!”姚溪暮急的跳脚,“我找有又别的事,真的有别的事。”
“你有事也可以让别人转达。”
“哎呀。”姚溪暮挠头,“那我不找他吧,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在京城买了宅子住在里头了?”
“正是。”翟向笛点点头,“前几年少主来京置办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姚溪暮跳脚,又反应过来不可以在翟向笛面前过于失态,捂着嘴,低头清了清嗓子,装作镇定,抱拳道:“多谢翟楼主。”
翟向笛冲他客气一点头,出言撵人:“我要上楼整理资料,请木楼主自便。”
“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姚溪暮不敢造次,只嘟囔着,恹恹去了。
他都没有请我去那宅子里看一看,他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说的话,难道别人能够帮我转达吗?姚溪暮这样想着,垂头丧气的回到楼中,随便往石阶上一坐,出神的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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