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俞星野送银票了!送地契!亲娘,是平烨湖畔的地!真是大手笔啊!”洛青捅捅姚溪暮:“传言果然不假呀,他跟俞太师都好男色,柳书竹有他俩捧,在京城都能横着走了。柳书竹一个小倌能在盛元坊的名花榜上排名第四,都超过你的嫣梅姐姐了,这等风头没一个小倌比得上,你看吧,今晚柳书竹肯定是跟俞星野了。”
姚溪暮正想着心事,被洛青的一惊一乍闹得烦不胜烦:“他跟谁关我什么事,你能不能闭嘴?”洛青对他的斥责浑然不觉,指着左边,犹自跟姚溪暮絮叨不止:“咱们旁边就是俞星野。”说着还为姚溪暮撩开了帘子,水晶帘叮当飘卷,恰好左边座位也有人撩开了珠帘。
姚溪暮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也望向了他。
两道视线撞到一处。
一位黑袍高冠的俊美公子坐在椅中,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姚溪暮片刻,之后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冲姚溪暮抬起酒杯,声音磁性,语气轻薄:“美人是想过来与本公子共赏名花吗?”
“他叫我吗?”姚溪暮看着洛青,龇着龅牙,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他还能看出来是美人?”
洛青摇摇头:“不能。”
“那就是叫你咯。”姚溪暮歪着头,一脸笃定。
洛青瞪大眼睛,连连摆手:“这更不能!”
姚溪暮握着椅子扶手,挺起身子,伸长脖子,看清俞星野身后的三个姑娘,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发现他那边的比自己这边的漂亮许多。
“肯定是他认错人了。”姚溪暮对洛青说,洛青附和:“没错,是这样的。”于是姚溪暮转头对俞星野抱拳行礼,朗声道:“多谢兄台相邀,只可惜我们这边没有美人啦,辜负了兄台的好意,还是不同坐了,各赏各的吧。”他一气说完,将帘子放下。只听那头低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觉得有趣。
心里没来由的突突两下,姚溪暮来不及在意,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他的嫣梅姐姐上场了。
第37章 花中状元
吴嫣梅芳龄十九,姿色清丽。幼时被当作扬州瘦马卖进欢场,学的是专门伺候士大夫的青楼传统才女路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其实姚溪暮对这类才女没什么特殊感情,至于为何在今晚吵吵的厉害,是因为金大乘给了他一项任务,那就是要将吴嫣梅捧进名花榜的前三甲。
要捧人也简单,砸钱。
往死里砸。
金大乘之前给了姚溪暮一叠银票,一叠地契,还有一大盒珠宝,样样价值连城,就是让他有的砸。姚溪暮手里有钱,底气十足。当吴嫣梅双手执笔画完一幅雪中梅花图时,姚溪暮让洛青捧了一叠银票上台,报上的数额让全场哗然,大家都没见过姚溪暮,不知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巨富权贵。都猜测着他的身份,窃窃私语。
接着千草姑娘的出现让全场先是静默了片刻,接着喧闹声几乎要将房顶掀掉。她戴着一张样式古拙的藤木面具,遮住了容貌,只露出双眼口鼻。
姚溪暮不解,转头问道:“这也怪了,好好的把脸遮了干什么?”
洛青捂住鼻子,鲜血不停的从指缝间蜿蜒而出。他无暇回答姚溪暮,光用手指了台上,含糊道:“看、看啊。”
千草身穿深紫长袍,也不知长袍是什么材质,如水一般,极好的勾勒出她柔美的身段。虽然千草身材偏于纤瘦,但玲珑有致,并不至于如姚溪暮说的柴火棍一般,反倒如弱柳扶风,浮凸鲜活。台下之人看得久了,无不感到口干舌燥。特别是藤木面罩遮住了她的容貌,更让人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知晓这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
姚溪暮盯着她澄澈如秋波的眼睛,也不是如何妖媚刻骨,可当她美目流盼,被那如水的眼波一扫,就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眼中只有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姚溪暮恍惚的看着台上,看着千草朱唇微启,轻轻地咬了咬丰盈鲜艳的下唇,齿如编贝。
耳中响起她沙甜的嗓音,慵懒娇媚。千草唱了一支曲儿,姚溪暮的心跟着曲调忽高忽低,一会儿飘至云端,一会儿跌入海渊。沉沉沦沦间,那如水的眼波一直追随着他,令人销魂蚀骨。心跳变得越发奇异,忽而顿止,细丝般麻痒的感觉从心底缓缓升起,仿佛有一线蚂蚁爬过胸腔,爬过嗓子眼,直往脑中爬去。
脑中忽然闪过江晚舟的脸,姚溪暮心中警铃大作,仿佛江晚舟的冰山模样真的出现在面前。姚溪暮猛然摇头,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扯过侍女手中的锦帕劈手撕成两半,揉成团,堵在耳中。又不再看千草的眼睛,凝神定心,运气抵御,心中麻痒之意顿时大为消解。
一曲唱毕,姚溪暮掏出耳中布团,敲了敲洛青脑袋,“喂!”洛青毫无反应,一脸痴相,仿佛坠入最深的梦魇。
隔了良久,众人才如梦初醒,高声欢呼,房顶又一次快被掀掉。姚溪暮看着众人蜂拥一般往台上撒银票,抛珠宝,不少男子泪流满面,哽咽嘶吼着千草的名字。
场面几乎失控。
“真是人如其名啊。”姚溪暮感慨,抓了一把蜜豆塞入嘴里,边嚼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摄魂术吧。”心里暗想:若不是我满心都念着少主,也许也会遭了道。少主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喜欢少主,那就是断袖了。洛青说俞太师父子好男色,那也是断袖,别的断袖会跟我一样反应吗?
他这般想了,便不由自主的拿眼往隔壁偷瞄,果然看见俞星野不为所动。
断袖嘛,当然不会对女子有所反应了。
但是,不管自己是什么,今日的任务是要完成的。看这架势,千草姑娘这花中状元之位是岿然不动的,但让嫣梅姐姐当上榜眼或者探花也还是有机会的。
榜上的十位名花均已出场完毕,不对,九位名花,还有一位是竹子,竹属草本,算是名草。名花名草们一字排开,争奇斗艳,又引起台下一片骚动。骚动完毕,美人们跟台下的金主们行礼致意,有小厮搬了椅子来,众花款款入座。座前均设有圆桌一张,各处管事已经将之前诸人送的银票,金银珠宝归置完毕,放在圆桌之上。
千草姑娘面前的圆桌上的宝贝最多,堆积成山。其余美人也不遑多让,个个都盆满钵盈。
要想将心中的美人捧上盛元坊名花榜上的高位,那就下死手砸钱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而且今晚,只要在自己看上的美人身上砸钱最多,美人就陪谁。
这是规矩。
平日里这帮花花太岁,往往花足了银子,才能得见美人一面,或者听曲儿一首,不被吊足胃口,哪能轻易的一亲芳泽。今晚就简单了,谁出钱多谁就是大爷,再也不会因为长得丑没有才,被美人拒之门外了。
争榜开始,姚溪暮认定吴嫣梅,出手阔绰,送银票还不够,送宅子、送地、送东珠坠子、送翡翠镯子黄金首饰。诸位公子哥儿不服啊,纷纷掏出更多的银票、珠宝,力捧各家的花儿,眼睛都红了。这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金挥在美人身上,就如同那花儿种在沃土上,一个道理。花儿活的越滋润,那就越美丽。金主脸上也就更有光,更得瑟。
盛元坊的管事头戴绿缎小帽,穿着绿衣白袍,此时看着一地的银票,笑成了一根揉烂的大葱。老鸨子戴了满头的花,颤的快要戴不住。
名花榜上的美人,个个都是摇钱树。
一番争夺,新的榜单出来了。
名花从第十名开始揭晓,公布名花之后,会接着公布本次的十大公子,就是每朵名花背后最大的金主,由公子上台带美人离开,共度良宵。姚溪暮认真看着,一直到了第四,没有吴嫣梅的名字。想来是进了前三甲了,便松了一口气。
果然,管事在台上公布了排名第三的探花之位,是吴嫣梅。接着公布了排名第三的公子,管事有些结巴:“金陵的小、小木公子。”
姚溪暮听到这个名字,扔下洛青,大步流星地走上台,一直走到吴嫣梅面前,深情款款道:“素闻嫣梅姐姐才名,小生仰慕已久,今日能得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两人见礼完毕,退到台后,有吴嫣梅的婢女前来引路,姚溪暮还不肯走,示意等会儿,他还要看接下来公布的榜眼和状元呢。
榜眼是柳书竹,这杆风姿绰约的青竹,到底是被俞星野牵走了。
最后公布就是花中状元了,千草姑娘稳住魁首宝座,毫无悬念,为了酬谢金主,她取下了脸上的藤木面罩,月牙眼秋波荡漾,酒窝深深,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台下自然又是沸反盈天。
第一公子的身份很神秘,没有揭晓,想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肯暴露身份也是有的。
“走吧。”姚溪暮看够了热闹,这才跟着吴嫣梅的婢女去了。
第38章 迷乱
姚溪暮作为今晚吴嫣梅唯一的客人,被带到了吴嫣梅的住处暗香别馆。馆内遍种梅花,时值中秋,梅花未开,被夜风远远送来的,是别处丹桂的香气。姚溪暮的记忆中没有桂花,梅花才是他最熟悉的。他走上前,手指抚过一株白梅的树干,心中想到的,却是江晚舟未消居里种植的那一株绿萼梅,价值连城,幼时不知其贵重,跟江晚舟玩闹,常常攀爬,冬日花开,总会被摇落一地梅花,落英缤纷。姚溪暮笑了笑,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熏香,像刚落在梅花的细蕊上的新雪,还未来得及消融。抬头看到门开着,绘着红梅瑞雪的屏风半掩,后面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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