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研究过黄河流域的地图,吕郢墨发现这条河流虽然有那么多的灾害但还是有它独到的地方,只要加以利用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效果。
“店家,将你家最好的酒菜都送上来。”一名随从说道。毕竟主子可不是普通人。
说完,随从们就已经将这足有三层高的酒家整栋团团包围了起来。他们将酒家堵了个密密实实,生怕有一只老鼠从外面进来。
这些场面,无一不表示着当中来客身份的尊贵。
好大的排场。
酒家排场大,亲王的排场更大。不愧是塞上江南,更不愧是慧光宫那一位亲王。
店家是一个年纪将近一甲子的老人。他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非常的有神。老人说话的时候,小女孩在那堆餐桌前认真地打扫着。随后,她给客人们逐一倒了茶水。
时间过得很快,店里已经将酒菜全部都端上来了
酒菜上桌,这些酒菜并没有长江流域的江南市集酒楼那样地花哨,而是有着独特的黄河的塞上风情。
“掌柜的,那个小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啊?”吕郢墨开口问道。
“回晔王殿下的话,哪儿是什么掌柜的,草民就是一个老头子,姓廖。这个女娃娃是草民的孙女。”老人行了一礼答道。
吕郢墨招呼小女孩坐到自己桌上,吩咐随从给小女孩多安了一双筷子。小女孩先是很渴望,但马上又显得很生疏。
老人刚注意到了小女孩坐到了西宫那位的桌上,惊吓道:“孽障!你怎么坐到晔王殿下桌上了呢?快下来!快下来!向晔王殿下赔罪!求晔王殿下有怪莫怪!”
吕郢墨却笑着开口说道:“不要紧,我让她过来坐的。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谢谢晔王殿下!”小女孩咪起笑眼夹起饭菜来吃着。
吕郢墨难得有爱心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眼色渐渐加深,说道:“看到这个女娃娃,倒让我想起了缨丫头。”
“缨丫头?”一名随从不解地嘀咕。
“是晔王殿下的女儿。慧光宫的那位千金。”另一名随从低声解说道。
吕郢墨望着老人问:“小女孩的父亲和母亲呢?怎么不见他们?”
听了这句问话,老人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在打转。好像吕郢墨刚才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又或者是这样的一个问题将老人带进了无尽的思索中。
良久,老人才叹了口气,开口了。
“草民的儿子、儿媳妇,因为河灾死去了,只为草民留下了这么一个孙女。我们老家那村里的,除了几个逃得快的捡回了一条命之外,都死了。”
老人默默地说。
过了几日之后,在接下来的一段长时间里,吕郢墨都在观看地图,实地勘察,分析山川及河流的走势。如何为黄河开支流,如何以山川为转向,如何让湍急的河水经过自己的改道而得到缓冲。将所有的想法及计划拟定好后,他便开始了他的行动。
吕郢墨在制定好了计划后,马上就到了官府让这些当地的父母官来帮他看看哪里不合适。哪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建树性的意见一个也没有。就知道在那油嘴滑舌,溜须拍马。
“三王爷,您这样的做法恐怕是太劳累您身子了,不如下官找点儿乐子给您慰劳慰劳?”一位官员在听到了吕郢墨的提议后,只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是啊,那些刁民您是没有见识过。他们的死活随他们去。哪能让三王爷为他们劳神呢?”另一位官员拍着马屁道。
此时,一位消瘦的官员平静地说道,他行揖礼并在吕郢墨跟前单脚蹲了下来。
“三王爷,您是皇上派来的全权钦差大臣,皇上对您有很高的期望。您要是什么事都不做,就不好向皇上复命了。先前敦煌草市一案,已是令三王爷被废尽要职,现在三王爷才刚起复,今次治河患一事,对三王爷今后的路途至关重要。所以,微臣愿意为三王爷去动员一下。”
这样的一番话,让吕郢墨眼中一亮。这样的一番话,也让其他官员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听完,吕郢墨微声一笑,他的眼睛饶有神采,“这位大人愿意身先士卒,实在令本王感动。”他走上前去,伸手将那位官员拉了起来,又抬头看向先前那两位拍马屁的官员一笑道:“至于你们二位,二位大人的关心本王心领了,本王非常感谢。今次治河患一事,对本王的前途来说,确实至关重要。不过,若是你们不帮助我的话,那我也是不会勉强的。”
此话一出,无论是被他拉着手的那位官员,还是那两位拍马屁的官员,心里俱是一惊!
素闻晔王厉害,会做人会混官场到超乎常人的境界,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像一个清廉好官道学先生一样,说两句指责二人不务正业的话!本来他们已经预想会这样了,准备好下一句听这样的话了,甚至乎,是质问,是怒喝。正常来说,会得到的都是这种回应。但是,他没有说!
在询问了河套各个官员各自管辖的地区的情况后,还是让吕郢墨看出一些门道。他是直接拿着皇帝的令牌来到官府中的,这里没有人敢不听他话,到头来那两位拍马屁的官员还是摊手说“不敢、不敢” 就改口答应听吕郢墨的话去做事了,不得不教人佩服他手段厉害。确实,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怎么能够拒绝呢?
所有人回答同样的问题,因为地域不同,结果肯定也是不同的。只有刚刚说去动员百姓的那个官员回答得最流畅,将邻近的区域也简单地给吕郢墨做了汇报。这样的结果,不得不令吕郢墨再次高看一眼这个貌不惊人的官员。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王爷的话,下官方哲喻。”官员恭敬地说道。
“你先去动员,我希望其他人也能像方大人一样,不论自己管辖区域内的百姓有多不解人意,都愿意为朝政分忧。”
走前,吕郢墨又跟方哲喻寒暄了好一会儿,寒暄到方哲喻都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与这位除却皇帝和皇太子之外的“天下第三人” 的地位实在是有云泥之别啊。站起身说着要告辞,他才起身道别朝后堂走去。
才过了一天,还是这个大堂,还是这群官员。只是这些人不像昨天那样地意气风发,多数都感觉有些灰头土脸。
吕郢墨做事从来最不能拖泥带水,有些人认为昨天表表态度,扯扯闲篇,这事情就过去了,他还是稳坐他的钓鱼台。
今日吕郢墨给出的计划比昨日更加详细,从何处开通河道,河道宽度,以及河道从何开始到何处结束,何处筑建堤坝,周边农田的面积全部搞得一清二楚,就连开辟河道周边的居住人数都搞清楚了。这些数据的来源自然是昨日的方哲喻方大人,还有一些是自己派随从先前调查到的。
自己的方案说完后,不等那些官员开口,便将需要他们做的事情直接安排了下去,连军令状都直接当场签下。
终于,在自愿的情况下,或是不情愿的情况下,一轮又一轮的工程开始开展起来。虽然进度不快,但只要动起来了就一定能够有所收益。
开辟河道,建筑河坝,防止黄河泛滥。一座座巨型的堤坝开始被建造了起来,如此大兴土木,大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第72章 再世夏禹
“方大人,其余地方都动起来了,你是最早说动员的,为什么你的辖区迟迟不动?”吕郢墨问方哲喻。
“各种缘由我想我说了三王爷也不见得会相信,劳烦三王爷和下官一起去现场看看吧。”方哲喻不卑不亢地回答。
之后,他看到了方哲喻嘴中的现场。
一群妇孺在进行着劳作,在现场几乎都找不到一个年壮的男人。
“方大人……”吕郢墨的眼神语气有些迷茫。
“三王爷,还请您继续随我前来。”
来到了破旧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男人正有气无力地躺靠在床上。见到方哲喻来了,正准备下床行礼,被方哲喻马上制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吕郢墨问。
“灾害让我们这里大部分的房屋都毁了,人也没了。庄稼基本颗粒无收,有存粮的还好一些,没有的只能靠树叶草根来充饥。本是最能出力的一些人有的因为连年的灾害对这地方死了心,离开了,有的则因为不忍家里人忍饥挨饿,总是对自己克扣饭量,最终拖垮了自己。不是我方哲喻无能管理一方水土,而是真的无力回天。向朝廷索要过救济的粮食,奏章不知道呈递了多少,可是时至今日,还是没有音讯,没有能拿到……”面前的方哲喻双手紧紧握拳,眼睛早已红了。
“一天,一天粮食就能到。”吕郢墨说着。说完,他便立即冲了出去!
“三王爷!”望着吕郢墨快马加鞭离开的背影,方哲喻呆住了。这……说不定真的是上天赐给大凉的明君哪!
吕郢墨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带着吕光的令牌去了最近的官府,用最快的办法取得了粮食。
民以食为天,如果天都垮了,还能够去维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