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当年徐坤的出卖,林阁主便不会死,徐坤作为山海阁一名地位颇高的护法,却替魔教做事,死后也被人挖坟掘墓,成为江湖中人人唾骂的对象。
而徐坤,便是墨玉的父亲。
山海阁,一间密室中,孟敬辞孟阁主正坐在桌前,望着跪伏在面前的那个瘦弱的身影。
孟堂主年届五十,须发有几分斑白,一双眼睛确实精神矍铄,目光有力,却不锐利,看见这双眼睛,便知道,这是个沉着冷静,深思熟虑之人,轻易无法看透。孟堂主待人接物很是和善,经常被人称赞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架子,实在是江湖众掌门学习的榜样,却只有墨玉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可怕。
“贱奴墨玉,见过阁主。”
墨玉本不愿跪,但孟阁主早就用残忍的方法告诉他,不尊礼仪,会付出什么代价。他一被推进屋子,便立刻用卑微的姿势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忍住心中的屈辱,和恐惧。
他怕孟阁主,这恐惧,是多年以来用剧痛和鲜血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便是墨玉再坚强,他也只是血肉之躯。
“这小贱奴活得还挺好嘛,敬辞,看来你对他还很仁慈。”
这声音在孟敬辞身后幽幽响起,缓慢的语速,冰冷的语气,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在幽暗的火光中闪现,看不清其他五官,只有一双森寒的双眼,像极了荒野中嗜血的狼群。
这个人,墨玉不是第一次见,这两年间,每三个月一次,这人都会出现在山海阁中,但墨玉不知道他是谁,他没资格知道。这人每次出现,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要墨玉用自己修炼的内功,帮他疗伤。
这人的内伤很重,若不是本身内力强悍,可能早就不治身亡,墨玉所修炼的功法,刚好可以为他疗伤。每次疗伤,墨玉都会筋疲力尽,因为那人的内力,仿佛无底的漩涡,可以无穷无尽的吸收墨玉的内力,但墨玉没有时间休息,因为每次疗伤后,孟阁主便会把他吊在刑架上毒打一顿,把他打到几天几夜都人事不省。
这一次,距离上次才两个月,然而墨玉没有时间去想这次为什么会提前,就被孟敬辞的怒吼打断了思绪。
“贱奴,还不快过来!”
墨玉不敢迟疑,站起身快步走过去,盘膝坐在那人身后,双手按在他背上。
山海阁中,只有孟阁主和薛先生两个人知道,墨玉修炼的功法,是玄门三绝中的玄玉功,并且以他十七岁的年纪,便已达到了六重之高。
修习玄玉功者,心脉更加坚韧,对恶劣环境的承受能力更强,而且恢复能力极佳,再重的伤势,只要给予一定的时间,便都可以痊愈,连伤疤都不会留下。但是,对墨玉来说,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令人羡慕的体质,只能让阁主他们更凶狠的打他。
墨玉用尽全力催动内功,却是无法发动一丝一毫的内力。他的内伤仍然很重,刚刚恢复一点的内力,又给了他娘,现在的他,自己还需要治疗,哪里有能力替别人疗伤?
墨玉深刻的恐惧,他不敢想象,这会换来怎样的折磨。他咬着牙,强行试着催动内力,换来的,却只是一口涌出喉咙的鲜血。
“贱奴,竟敢偷懒!”孟阁主话音未落,便一抬手,一道掌风飞出,正击中墨玉心口。那掌风携着沉重的内力,墨玉的身体犹如被风吹起的枯叶一般向后飞去,伤痕累累的背撞在墙上,疼的眼前一黑,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内伤已然重到无可再重。
再没有力气了,墨玉的身体轻飘飘的倒下去,伏在地上,想要以双手支撑身体爬起来,却被孟阁主一脚踏在背上,沉重的压力,他直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碾压成血沫。
“薛先生说你私自跟人动手,受了内伤,看来是真的了。”孟阁主脚上加力,无视墨玉粗重的喘息中已夹杂了零星的咳嗽。
“我问你,你可是救了楚清寒?”孟阁主这话一出,墨玉登时愣了。阁主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楚宫主告诉他了吗?楚宫主,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嫌弃他是个贱奴,是那个罪人之子……
墨玉心中被苦涩填满,一时说不出话,孟阁主见他沉默,便已肯定了刚刚的想法,一双眼睛如同炙热的岩浆,仿佛要将墨玉活活烧死。
孟阁主终于抬起脚,却是狠狠的,一脚一脚踢在墨玉身上。墨玉无从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伏在地上任他踢打。整个身子如同严寒重的小兽一般,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当孟阁主终于停止了动作,墨玉已然失去知觉,口中大口的鲜血,早已在地上积累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孟阁主没有放过他,而是叫来暗卫,把他带到刑堂中用铁链吊起来,粗暴的撕下他的上衣,让那除了大片的青紫就是绽裂的伤口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冬夜中。
“用盐水泼醒。”孟阁主的声音依然是往日的沉稳,仿佛运筹帷幄着江湖中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孟阁主对墨玉,是何等的残酷。
一桶带着冰渣的盐水泼在墨玉身上,渗入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墨玉极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终于睁开迷离的双眼。秀眉疼得拧成一团,当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和孟阁主冷酷的脸时,恐惧让他不敢再看,绝望的,垂下眼帘,盯着脚下摇晃的,自己的影子。
孟阁主不动声色,只是指着墙上,那条泛着金属光泽的鞭子,就是那条墨玉最怕的,布满了倒刺铁钩的,鱼鳞鞭。
暗卫会意,取下鞭子,拿在手中甩了一下,试了试手感,便站到墨玉对面,甩开鞭子,狠狠的,打在那本就遍体鳞伤的躯体上。
这鞭子最是毒辣,即使是完好的皮肤,一鞭子下去也能皮开肉绽,何况墨玉身上本就遍布伤口。这鞭子因为缀满金属,所以很是沉重,挥舞起来的声音少了几分清脆,多了一丝沉闷。只听一声闷响,墨玉身上顿时多了一条又长又深的鞭痕,从左肩下方到右侧腰际,像是一条血红色的蛇,爬在苍白的皮肤上。
墨玉身子剧震,铁链哗啦啦作响,嘴唇咬得快要出血,才生生压抑住那就要冲出喉咙的惨叫。
疼,好疼,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绝望之中,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一忽儿楚清寒清俊的脸闪过脑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他,还没等他多想,第二鞭子便已落了下来。
鱼鳞鞭何等霸道,才打了十几鞭子,墨玉的前胸便已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肉,长长的鞭子已然变成血色,鞭稍拖在地上,一片血红。墙上、地上尽是血迹,斑斑驳驳的红色,在昏暗的火光中,伴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心生畏惧。
“阁主,这贱奴又晕过去了。”暗卫停止了鞭打,转身看向孟阁主。
“再用盐水泼!”孟阁主仍是轻描淡写。
暗卫照做,却是连泼了三桶盐水,他都没有睁开眼睛。酷寒和伤痛中,那被血染红的身体时不时的颤抖,却是没有一丝意识。
“他冷了,让他暖和暖和。”孟阁主说着,眼底泛起残酷的笑意。
这暗卫很会察言观色,听到这话,早就明白了孟阁主的意思,转身,从后面的墙上取下烙铁,在火中烧热。
当那滋滋作响的烙铁按在墨玉肋下的伤口中时,墨玉全身猛的抽搐,如同被抛入滚水中的鱼。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现出疯狂的惊惧与痛苦。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逐渐淹没了血腥的味道。当烙铁终于取下,墨玉的身体如同失去了骨头一般,头都抬不起来,肋下的皮肤一片焦糊,让人看得心惊。
“继续,打他后面。”孟阁主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他不是在折磨墨玉,只是悠闲的喝茶聊天一般。
暗卫得令,握紧鞭子,绕到墨玉身后,再次甩开。
背上的伤本来就比前胸要重,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墨玉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双目虽然睁着,却没有一丝神彩。从已经咬得血烂的嘴唇中,溢出一声低低的□□,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他甚至不用费力去克制自己了,因为他焦灼干渴的喉咙,已然无力发出声音了。
才堪堪打了十鞭,墨玉便再次失去了知觉。此时被吊在刑架上的他,几乎已经不成人形,远远看去,就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当暗卫按照孟阁主的指示,抓起一把粗粝的盐,揉进他的伤口之时,那身体只是轻微的颤抖了几下,双目微微张开,没等睁大,便再次闭上了。
“想晕过去,没那么容易!”孟阁主冷笑,摸出一颗黑色的小小丹药,扔给暗卫。
醒神丹,让人保持清醒的丹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晕过去,丝毫无法逃避这地狱一般的痛楚。
墨玉的嘴紧紧闭着,暗卫用铁棍撬开,才把那颗丹药塞进他口中,用力一推他的下颌,强行让他咽下那颗丹药。
跌入黑暗的神志被强行唤醒,墨玉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睁开了,又怎么样?宁愿一片黑暗,也不愿面对这地狱一般的情景了。身上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海浪一般永无止息。到底,还要疼到什么时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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