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室里的空气永远弥漫着血腥味,墙上、地上是几经清洗都无法消除的斑驳血迹。
墨玉背后的墙上,是各色刑具,长短粗细不一的鞭子、铁链、各种形状的烙铁、钢针等等,让人看去毛骨悚人。墨玉背对着墙,看不到,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刑具的滋味。
这间刑室中,所有的刑具,他都体验过。他甚至不解,为何至今,还有命在?
浑身发烫,他却觉得寒冷彻骨,不住的颤抖,铁链磨蹭着本就血迹斑斑的手腕,这疼痛,从未停止。
脸上是高烧带来的病态红润,一双眼睛给人氤氲的感觉,孟敬辞远远看去,以为他在流泪,然而凑近些看,却发现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一滴泪水。
只有楚清寒,能看见他的泪水。
孟敬辞并不急躁,而是像从前那样,泡一壶茶,悠闲的坐在刑室一角,抬头看看墨玉,缓缓说:“贱奴,你这么硬气,有什么用哪?终究还是被人唾骂,被人轻贱,我今天就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来人,先打一百鞭子!”
孟敬辞伸手示意,打手依照他的要求,取下墙上那根生牛皮鞭子,这鞭子不如鱼鳞鞭那般霸道,仅仅鞭子头端镶嵌了几根倒刺。若是用鱼鳞鞭,四十已是极限,一百鞭子,必定会要命。
刑室里早已备好一桶辣椒水,鲜红的颜色,比血还要鲜艳几分,打手把这鞭子在辣椒水中浸泡了一会儿,便甩开鞭子,打在墨玉身上。
只听噼啪一声脆响,墨玉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绽裂开来,辛辣的辣椒水流进伤口,和血液混在一起,红红的无法分辨。刺骨的疼,仿佛有火,在炙烤着自己的身体,高烧之中的墨玉不禁皱了皱眉眉头,牙齿再次咬上伤痕累累的下唇。
本就高烧虚弱,他已没有多少力量去忍痛了。
打手再次发力,鞭子不断落下,每抽几鞭子,便要沾一次辣椒水。墨玉身上,已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形成细密的血网,紧紧束缚住那白皙消瘦的身体。
被喂了醒神丹无法昏迷,墨玉只觉得自己虽是醒着,神志却已经模糊。他的身体在猛烈的鞭打中东倒西歪,如同狂风中的小树。
楚大哥,救救我……心中突然流出这样的想法,他却更用力的咬住嘴唇,制止自己想下去。终究,没有人能够救他。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打手终于结束了鞭打,收回鞭子,将那桶混合着血液的辣椒水,尽数泼在墨玉绽裂流血的伤口里。
墨玉的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被锁链折磨得手腕上,已经有血流下。烧得更厉害了,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孟敬辞悠然的话语。
“流了好多血吧?给他止止血。”
止血?墨玉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果然,他朦胧的目光看到,打手拿起一根一端点燃的木棍,捅进他流血的伤口。
血肉烧焦的焦糊味道弥漫在刑室里,暂时压住了浓重的血腥味,血倒是止了,却留下触目惊心烧伤痕迹。
他身上流血的伤口何止一处,打手再烙下去,直烙了四五处伤口方才罢休,墨玉已经无法分辨,到底哪里更疼,全身的痛楚连成一片,让他倒抽着冷气,秀眉皱成一团,冷汗涔涔而下,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流进眼睛里,让他无法看清面前的景象,连孟敬辞的话语,都听不太清晰。
铁链突然松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墨玉无力爬起来,被人拉住双手用铁链捆在背后,稍微抬起他的身体,再把他的膝盖用力砸在一块板子上。
那是一块钉板,嶙峋的铁钉立刻扎进膝盖和小腿,没入血肉,血流下来,新鲜的红色,染红这块暗红色的板子。
“你不是不愿跪吗?今天,由不得你不跪!”孟敬辞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墨玉仅能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却仍是用尽剩余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站起来。
膝盖稍微一离开钉板,两个打手就各自压住他的肩膀,太过虚弱,无法承受那沉重的力道,双腿再次压在钉板上,铁钉在伤口中肆虐得更深,墨玉咬牙忍住剧痛,却仍旧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贱奴,这样还不死心吗?”孟敬辞骂道,叫人找来铁链,将墨玉的双腿紧紧捆在钉板上,让他再也无法挣脱。
一块烧红的金属颈环带着灼热,没有任何预警,拷在墨玉那纤细的颈项上,白皙的皮肤立刻被烤焦,墨玉不自主的扭动着脖子,却无法躲开那残忍的温度,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孟敬辞又命人取来一副脚镣,同样烧得通红,拷在他双脚的脚踝之上。
墨玉再无法承受这样的酷刑,只觉自己要烧成灰烬,再也拼凑不起来。因着醒神丹无法昏迷,他却跟昏迷再无区别,身体软软的被两个打手架起来,没有一分力气,连颤抖都已经停止,让人疑心,他是否已经再也醒不过来。
“没用的东西!”孟敬辞冷哼,看他的样子再无法承受更多了,只好罢手,思考着明天,要怎样折磨他。
那段日子,是墨玉永生永世的噩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那痛苦的深渊,事实上,他曾经多次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最终不是被人阻止,就是因着自己的虚弱,无法做到。
孟敬辞、赫永夜和薛谦,这三个他最害怕的人,轮番用各种酷刑折磨他,偏偏他修习玄玉功的身体比任何人都更加坚韧,每每被人强行灌了参汤和退烧药,就能强行留住最后的生命力。
时间、空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仅有的,只有无边无际无法忍受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渴求,还有,便是对楚清寒,最后的一丝执着。
楚大哥,不要忘记我……干涩的眼角流不出泪水,心中却被泪水淹没。他宁愿楚清寒痛恨他,也不要忘记他,他卑微的生命里,仅剩下这最后一个渴求。
“楚大哥,不要走……”墨玉声嘶力竭的呼喊,但楚清寒的背影却只是越来越远,消失在天边,再也触摸不到。
恐慌中,他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这只是梦。
孤零零躺在地牢里,昏昏沉沉,因着伤口的痛楚无法彻底昏迷,偶尔浅睡,也要被噩梦纠缠,反复惊醒、疼醒,分不清是夜晚还是黎明,却依稀听到,隆隆的雷声。
怕,还是怕,对雷声的恐惧,墨玉永远无法克服,但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人能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了。
身体阵阵轻颤,颈上和脚踝上的镣铐都还在,随着他的颤抖不断磨蹭着被烫伤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染红地牢的地面,墨玉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什么人闯了进来,用力拉扯着他颈上铁环所镶嵌的铁链,想要把他拉起来,但墨玉早已无力爬起来,铁环上沉重的力道让他阵阵窒息,猛烈的咳嗽着,带动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流出鲜血。
半晌,那人似乎觉得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便将他拎起来扛在肩上,走进雨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都被这冰冷的雨水浸透。雷声愈加真切的敲打着耳膜,墨玉恨不得自己立刻聋掉。
那人放下他,动作并不轻柔,而是凶狠粗糙,只是将他随意丢在坚硬的青砖地上,全然不在乎那遍身的伤痕,摔在地上将是怎样的滋味。
有人抓起他早已散乱的头发,拉起他的头,浸入一盆冷水之中。墨玉无法呼吸,冷水涌进肺里,窒息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身体本能的挣扎,下一刻,他便被拉出水面,抛在地上,原本失神的目光稍微集中,望着面前的人。
那人,是监工宝三,不只是他,还有十几个壮年男人,将墨玉团团围住。墨玉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却在本能的恐惧。
“贱奴,孟阁主把你赏给我们了。今天晚上,你便任由我们兄弟摆布!”宝三身形高大,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尖利,还带着一丝压不住的□□。
墨玉生的清秀,这些人早就觊觎了他好多年,但因着他抵死反抗,又因着孟阁主的禁令,他们一直未能得逞,但现在不同了。
一阵雷声滚落下来,墨玉打了个寒战,只觉面前十几个人的脸狰狞如魔鬼,而自己,再也无从反抗了。望着他们的眼神,他恍惚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浑身发抖,想将身体缩成一团,却被人拉住双臂和双腿,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摆成大字型。
“不要,不要……”他的声音虚弱到细不可闻,充满着无助与绝望。这些天来受尽酷刑,他都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却在此时再无法压抑心中恐惧,喃喃发出声音。
滚滚惊雷似乎要将他的灵魂击打得完全破碎,再无从拼凑。墨玉在心中哭泣叹息,自己再刚强,又有什么用?他终究无法反抗,这残酷的命运。早知道,还不如一早便恭顺一些,抛弃那些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的尊严,少受一些苦楚。
为什么,不能死哪?他再次尝试着咬自己的舌头,却被一块破布塞进口中,让他连嘴,都无法闭上。
干涩的唇角已然裂开,有血顺着唇角流出,墨玉只希望,自己的血多流一些,尽快流尽,便再不用受这非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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