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吞了口唾沫,他思前想后,凤君既是如此在意失爱于陆彦,那么他们这帮新进宫的侍御,岂不正是他最为痛恨之人。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都有些颤抖了。
“莫非凤君嫉妒恨我……”
“啧,傻小子。我嫉恨你做什么?”独孤竞笑了笑,一把将杜衡拉到了自己怀里,不等杜衡有所反应,他已亲吻起了杜衡的双唇,一双手也不老实地揉弄起了对方的胸膛与双臀。
“呜呜!”杜衡被独孤竞所为惊得一时怔然,片刻之后,他便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堪,也顾不得许多,使劲地推开了正欲亵玩自己的独孤竞。
“凤君自重!我是大耀皇帝的侍御!”
“他搞过你了?”独孤竞好笑地看着躲到车厢角落里的杜衡,目光倏然间变得有些阴鸷。
杜衡倒是想能被天子临幸,可唯一的那一次都被面前这人打断了啊!想想也不知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
他委屈地摇了摇头,只好说道:“之前在松风阁陛下本有意临幸臣下,可是栖梧宫的太监过来说您……您出事了。陛下尚未来得及,便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独孤竞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怪不得那次陆彦一脸气冲冲地来到栖梧宫,原来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居然有点暗暗高兴呢,就那次,自己好像还踢了乱撒尿的陆彦一脚。
独孤竞的眼睛微微一眯,似在回味什么一般,情不自禁地摸起了自己颌下的短须,那神情竟是有些愉悦了。
杜衡不知所措地看着晴雨不定的独孤竞,只好往角落里又挪了挪。
“凤君,陛下心里还是很在意您的。您何必与他如此怄气?回去吧,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哈,这次怕是不成了。”独孤竞忽然一脸正色,他靠近了杜衡,带着几分爱怜抚弄起了对方还未梳起的长发,“我呀,一怒之下把你的陛下给搞了个爽。啧,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杜衡目瞪口呆地看着笑眯眯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独孤竞,难怪对方会跑了!他进宫之前与其他侍御一道接受后宫礼教之时,便给告知过身为皇帝的后宫男妾,他们只能承欢于帝王的身下,万不可有僭越之举,那可是要被六马分尸的重罪!
即便是凤君,又如何能放肆至此呢?!
第9章 失魂落魄
“他还带走了什么?”
陆彦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他稍一动弹便觉身后疼痛难当,想来是昨晚独孤竞太过粗暴让他的受伤之故。
这种丢脸的事,陆彦无论如何也不愿让旁人知道,只是密令陈恩为自己备了伤药。
而一大早就出现在他面前的云湛,让他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事后想起独孤竞为了激怒自己故意欺瞒,更是愤懑。
不多时,陆明也赶紧前来传报独孤竞带着北原使臣一夜失踪的消息,陆彦虽是气得两眼发黑,却也是无可奈何。
“金银细软一概没有拿。只是……”
“难道是拿了国玺?”陆彦心如死灰地看着站在床侧的陆明。
陆明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只是他把您的侍御带走了一个。就是那个杜衡。”
陆彦双目猛地一睁,差点没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他愣在当场,顷刻后猛地一拳捶在了床板上。
“朕好恨啊!恨死朕啦!独孤竞,你要气死朕啊!”
陆彦几乎发出了哀嚎一般的吼叫,陆明也是从未见过自己温文儒雅的皇兄如此狂躁的一面,他一时竟是想不通到底陆彦是为了独孤竞的出走这么生气,还是为了被带走的杜衡如此愤怒。
“传朕旨意,速宣铁骑营大统领翟挚觐见!”
“呃,皇兄,翟挚已经被派往奉安巡察军务,只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什么时候去的?!奉安那么个偏僻之地,有什么军务好察?”陆彦怒道。
陆明不慌不忙地说道:“皇兄您忘了,是前几日在御书房里,臣弟想您请旨的,如今枭阳与大越两国摩擦不断,我国边境也当做好戒备。所以臣弟与兵部的诸位大臣商议之后才特意向您请旨,派几位知兵的要员前去边境巡察军务,加强防备。翟大统领领军多年,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之一。若是皇兄想要派铁骑营的人去追独孤竞,怕是来不及了。”
陆彦抬头看了眼从容应对的陆明,眼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悲哀。
“罢了,你先退下吧。朕想休息会儿。”
“要云湛留下伺候皇兄吗?”陆明问道。
陆彦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先将他安置好。你也先下去吧,朕想好好静静。”
“遵命。”陆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这鸡飞狗跳的一夜,可真是折腾。
云湛在外面见了陆明,赶紧迎了上去。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在后宫住下,一切随机应变。若是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你赶紧通报我。”陆明压低了声音对跟在身旁的云湛叮嘱道。
云湛点点头,这才随了引领的內监折去了别殿。
陆明负手站在院子里,看了看表面平静的寝殿,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他觉得陆彦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但是到底不正常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还是早些借助枭阳之力将陆彦逼下皇位得好。
栖梧宫一夜就没了主人。
伺候了独孤竞多年的李公公直到第二天才知晓独孤竞已然带着杜衡“出逃”,顿时吓得老脸蜡黄。
“怎,怎么会这样?凤君怎会跑了?!”这两年,李公公也算见惯了陆彦与独孤竞之间各种争吵,虽然这一阵两人是吵得凶了些,但是他总以为皇帝与凤君毕竟恩爱多年,就算再怎么吵闹,最终还是逃不过那句老话——床头吵架床尾和。岂料这一次凤君居然怒而出逃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栖梧宫,想到自己在这宫中的靠山已无,顿时神情大恸地哭了起来。
便在李公公哀哭之际,一队内廷侍卫已经进入了栖梧宫。
李公公吃惊地看着这队进殿之后便自觉分列站开的侍卫,这也赶紧站到了一旁,在这皇宫之中,也唯有皇帝御驾有如此气势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陆彦就在陈恩的陪伴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老奴叩见陛下!老奴未能看好凤君,老奴罪该万死……”李公公以为陆彦是因为独孤竞出逃一事来向自己问罪的,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
陆彦看都没看跪在面前的老太监,他环顾着曾经非常熟悉的宫室,喃喃说道:“独孤竞这匹野马,朕都看不住,何况你区区一个奴才。”
李公公听到陆彦这么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偷偷抬头看了眼陆彦,却见对方抬足之间竟有些跛行,也不知什么时候受了腿伤!
莫非是凤君昨晚去未央宫把皇帝打伤了?!完了!这辈子对方怕是不敢再回来了!
“先下去吧。”陆彦负手往栖梧宫的寝殿步了去。
陈恩看着陆彦那落落寡欢的背影,欲言又止,只好吩咐侍卫们都退出栖梧宫外等候,当然他也没忘了把还跪在地上李公公一道拖了出去。
栖梧宫的寝殿,一度是陆彦与独孤竞的爱巢。
这里无疑曾是个欢乐之地,但是现在却如此冷清。
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不少杯盏,洒落的酒水洇了下去,在氍毹上留下了暗红色的痕迹,本来盛放在盘子里的瓜果肉脯也散了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独孤竞的意思,这间屋子竟无人打理,任由昔日欢爱之地变成这副狼藉模样,难道就能抚平他心中的不甘吗?
陆彦神色寂寂地打量着这间凌乱的房间,酒水的味道还弥漫在屋子里,这两年来,他总是责怪独孤竞嗜酒,却未曾好好想过对方何以如此。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那是独孤竞当年刚进宫不久之后陆彦特意要求宫廷画师为对方画下的。
画上的容颜依旧俊美无俦,那双用青金石粉点染的蓝眸也正顾盼生姿。
“竞儿……”陆彦痴痴地望着挂画,眉间悄然泛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愁绪。
待他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唤出独孤竞的名字时,这才倒抽了一口冷气,目中一沉,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然而床边木制的脚踏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又扎进了陆彦的眼里。
他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为了看清楚脚踏上那黑漆漆一片的东西,这位尊贵的帝王半蹲下来。
原来这黑漆漆的一片竟是一簇毛发。
并不是太长,有点微微的卷曲,拿在手里还有一些扎人。
这不是独孤竞身上最让自己讨厌的胸毛吗?!
陆彦恍然大悟。
他冷笑了一声,正要把这讨厌的东西随手丢掉,可他很快就吃惊地站了起来。
灰蒙蒙的光从窗□□入之后,正好映在脚踏这个位置,浮尘在光里缓缓地扬起又落下,陆彦的目光却径直盯在了那些不那么美观的毛发上。
他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就出现了独孤竞坐在床头恶狠狠拔去胸毛的模样。
就算是做这种事,那家伙一定也是恶狠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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