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竞凝神看着那些在尘埃浮沉的空气中静默伫立的长兵,上前挑了一把□□,一路曳地而行。
陆明在陈恩的陪同下来到未央宫宫门口之时,独孤竞已经从马上下来了,一手牵着马缰,一手紧握着那柄泛着寒光的□□,那张冷峻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悲喜嗔怒之色。
周遭都是未央宫的守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敢放任凤君闯入帝王的居住。
“凤君此番过来可是杀人了?”陆明瞥见煞神般的独孤竞,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声。
“守在栖梧宫门口的侍卫不敢伤害凤君,凤君却也未曾伤害他们,只是打伤了几人而已。”陈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神情焦虑,当初独孤竞入宫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将皇帝迷得魂不守舍的男人迟早是要惹出祸事来的,只是他怎么都没料到会是今天这般局面。
“呵,看样子他倒是手下留情了。”陆明轻笑一声,快步走下了石阶。
“凤君,你可知道硬闯未央宫可是重罪。”
陆明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逐渐靠近了独孤竞。他似乎没有陆彦那么害怕这位凤君,就连看向对方的目光里也充满了一种别样的色彩。
独孤竞见是陆明前来,面色微微一沉,握着□□的手指也随之攥得更紧了一些。
他眉峰一剔,神色颇有些不屑。
“陆彦呢?叫他出来!”
“呵,凤君啊,凤君,你上次来此,陛下已对你是再三容忍,并未追究你不守禁令之罪。如今你不知悔改,不仅擅闯未央宫,甚至持凶器至此。你可知你乃是对天子大不敬之罪?!来人,凤君独孤竞屡犯禁令、不敬天子,本王命尔等将其拿下问罪!”
陆明厉声一喝,目中冷光乍现,他直直地盯着独孤竞,似是想要从对方冷硬的神色之中找到一丝破绽。他的号令一下,随他过来的侍卫们立即上前将独孤竞团团围住,只是凤君在这后宫专宠多年,余威仍在,到底也没有谁想第一个对独孤竞有所冒犯。
不过在场所有人此时都紧紧盯着独孤竞,只要对方敢有所动作,那么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拿下对方了。
倒是陈恩看到这架势,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想起寝殿之内陆彦的交待,赶紧压低了声音对陆明提醒道:“王爷,陛下可是说了,不要伤害凤君。您这样只会激怒凤君而已,若他反抗起来,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给伤了,咱么谁都脱不了干系啊。”
陆明笑道:“放心,他们有分寸的。本王也不想伤害凤君,可是陈总管你也看到了凤君这副模样,分明是他想伤害陛下。于公于私,我总不能对他这般反逆之举放任不管吧。”
“唉……”陈恩叹了一声,也只能认同陆明所言。
独孤竞并非莽夫,他只是气不过这两年来陆彦不仅冷落自己,如今还寻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来伤害自己。
他环顾了一眼那些视自己如虎狼一般的侍卫们,又看了眼站在石阶上一脸胜券在握的陆明,松开手掌丢掉了□□。
“我武力闯宫诚然有罪,只是陛下未免欺我太甚!我今日至此,有一腔肺腑之话想要告知陛下!还请敬王莫要为难!”独孤竞神色慨然,他丢掉了武器,以示他并非有谋反之心,不过是被逼而已。
“真是不巧,陛下如今正在寝殿颠鸾倒凤,恐是无暇倾听凤君所说。不过不管凤君你怎样辩解,你擅闯未央宫,持凶器伤人却是不假!既然你也自认有罪,那么就别怪臣弟无礼了。来人,将凤君绑起来,押去松风阁好生看管。待陛下回头有空了,自会过来向你问罪。”
“陆明,你!”独孤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顺着自己的话下套,他惊怒顿生,直吓得想要上前的侍卫们退后了一步。
陆明此时反倒是施施然负手走了过来,他走到独孤竞面前,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
“臣弟也只是奉皇兄之命而已,还望凤君不要记恨。殿下出身北原游猎之族,自是勇武非凡,臣弟也是唯恐回头跑脱了凤君,难以向陛下交待,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凤君稍安勿躁,待陛下临幸完寝殿里那位美人,这就过来看您了。来啊,绑上。”
独孤竞咬着牙别开了头,面带恨意,苦涩地笑道:“好!若是这般整治我是陛下的意思,我又岂敢反抗?”
他反手背在了身后,这才有侍卫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双臂,抽了粗绳将其紧紧捆住。
陆明随后又令人备了一顶软轿,他让人把独孤竞的双腿也绑紧之后,这才吩咐着将对方抬到轿上。独孤竞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正要抬头却又见一块黑布当头蒙了下来,
原来竟是陆明那家伙借口自己会不安分,要蒙住他的双眼。
“凤君鲜有受惩戒,臣弟不能不谨慎小心。”
独孤竞只觉气郁填胸,奈何他此时手足被缚已是丝毫挣扎不得,只能使劲地摇晃着被蒙住双眼的头颅,厉声斥骂:“你们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凤君吗?!你们还当我是陛下的伴人吗?!狗仗人势之辈,焉能折辱我至此?!”
陆明随即向站在独孤竞身旁的侍卫们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赶忙有人上前摁住了独孤竞,一人按肩,一人掐开下颌,一人掏了团软布堵住了对方的嘴。
最后,那辆装着独孤竞的软轿便带着他愤懑难当的呜咽声,在陆明的注视下渐渐远去了。
陈恩看到独孤竞被折腾成这样,不由一阵心焦。
“敬王,您这么对凤君,会不会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你没看见若非本王派人将他拿下,他便要闯进宫了吗?陛下难得有片刻欢愉,还是别让凤君打搅了。至于这位恃宠而骄的凤君,陛下休息好了之后自会处置的。松风阁那边,你注意通知其他人现在都不要靠近,本王会派人专门看守。”陆明看了眼仍是忧虑重重的陈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下吧。陛下这里我会负责向他告知一切的。”
双目不能视物,满腹皆是怒火。
独孤竞在软轿上呜咽不断,挣扎不已,从未央宫到松风阁的短短一截路上他已是好几次都差点从轿上翻落了下来。
这一路上,有宫女內监不时受命路过道旁,看见那个摇摇晃晃的软轿难免会起一丝疑惑。
虽然扈从在侧的侍卫见到这些人投来好奇的眼神,都会厉声相斥,可总还是拦不住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人想要偷偷窥看那轿中到底是何等人物。
待那软轿从自己面前行过之时,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宫女偷偷地抬起了眼往软轿里瞥了过去,然而软轿被厚厚的纱帐所遮盖,终究是看不清里面到底坐着谁,而她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双捆得紧紧的双脚而已,但是当她看到那双绣金飞凤靴之后,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在这后宫之中,能够穿着凤饰的人,只有那一位了。
软轿一路晃荡,总算来到了松风阁。
负责押送独孤竞的侍卫首领很快便找借口让自己的手下人取代了松风阁原有的侍卫,换上了一批横眉冷目的侍卫之后,松风阁往日闲适静雅的气氛也变得诡谲了起来。
独孤竞随后就被人抬进了松风阁,他仍是愤恨难当,不住地想要挣扎叱骂。
侍卫首领手一挥,几名侍卫上前解了独孤竞手上脚上的绳索,却又摁着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将独孤竞的拼命反抗的手足牢牢捆绑在了椅子的扶手和椅脚上之后,那侍卫首领这才拔出了塞在独孤竞口中的布团。
“殿下,得罪了。请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独孤竞喘了几口气,他眼上的黑布仍未被解开,心中除却愤怒之外,也多了一丝不安。
“胆敢如此折辱本君,恐怕不是陛下的意思吧?!你们这帮狗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独孤竞缓过一口气来,也冷静了不少,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个性温厚的陆彦不会狠心至此,只是他也想不明白那个在陆彦和自己面前一直都表现得颇为谦恭的敬王为何会如此行事?莫非陆彦当真对自己失望至极,所以才会任由陆明对自己的处置?
这样的问题,自然没有人回答,独孤竞很快就听到侍卫们离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耳边却又响起了窗外啁啾的鸟鸣。
满屋落寂,独孤竞也放弃了挣扎,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又回响起了先前陆明那些字字诛心的话语。
——真是不巧,陛下如今正在寝殿颠鸾倒凤,恐是无暇倾听凤君所说。
——待陛下临幸完寝殿里那位美人,这就过来看您了。
不知道陆彦此时正在临幸谁?是那位侍御杜衡吗?还是另外的什么美人……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后宫之中专宠一世,在察觉到陆彦对形貌大变的自己逐渐冷落的这两年,独孤竞也早已做好了陆彦移爱他人的准备。
毕竟他也是出身王族之人,见惯了围绕在自己父王身边成群的美妾,他又怎敢奢望陆彦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人。
俗话有云: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与陆彦做了那么多夜的夫妻,那些日子他俩之间的恩爱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仍是如蜜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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