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知道他心宽得很,即便哭得嗓音破碎,被人一逗又破涕为笑,因此也不在意。
一次学完之后,丫鬟要带承影离开,承影挣脱了丫鬟的手,跑到方棠溪面前道:“爹爹,承影明天早点来,成吗?”
方棠溪一怔,旋即失笑:“那当然好,只要承影不嫌累。”
饼哥儿有时候上窜下跳的很是调皮,因为大哥儿听话懂事,影响得他也安静下来。
其实孩子更大一些,就要请西席了,他也教不了两个孩子多久。然而承影渐渐对他有了孺慕之心,让他很是欢喜,闲暇时教他们吹笛,做竹哨,倒也其乐融融。只是承影在院子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让老庄主和老夫人有点不乐意,三番五次派人来催,接承影过去。
方棠溪也就没敢多留。平时有自己当年相熟的朋友到访,也排遣了少许寂寞。
这一日吹寒正好不在家,方棠溪接到了原辰卿的拜帖,连忙让人请他进庄。
原来是原辰卿有事到西域去了一趟,顺便躲避恋人永安王。
方棠溪不由失笑,不得不拿了茶杯假意喝茶:“能长相厮守,行遍千山万水,不知多么令人羡慕,你又有什么不快?”
由于有着共同的遭遇,原辰卿对方棠溪越发不加隐瞒:“有什么好?一摸就要抱,一抱就要上床,一上床就有可能怀孕,我很惜命的!”
方棠溪知道他的遭遇,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也越发地珍惜,于是颔首道:“原兄说得甚是。但怀孕也、也不一定就会死,你有心事,却又不肯对他坦言,他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看你一直逃避,只怕忍不住会多想。”
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话题居然是怀孕,方棠溪很是尴尬。
“所以说乳臭未干,就是考虑不周。”原辰卿撇了撇唇,“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吧?”
方棠溪赧然,简略地说了一下,只说猜测是子母果导致自身有孕,但子母果到底从何而来,还是茫然无知。不过蓝吹寒待他很是真诚,不可能说谎,断然不会是他下的手。
原辰卿道:“难道是有内贼?”
方棠溪哈哈大笑:“也许吧!想必是山庄里有哪个好心人,正好和雾隐城有旧,看出我和吹寒正在苦恼,所以出手帮忙吧。只是此事未免过于让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这子母果只会伤你的身体,对蓝吹寒却是无碍,只怕是他的家人动的手脚。”
方棠溪想起蓝吹寒的三爷爷和廖管家,他曾经问过吹寒,要不要写信告诉三爷爷,吹寒有了孩子,吹寒却道“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拒绝了。
他摇了摇头:“猜错了徒生嫌隙。”
“也是。”原辰卿也不再多提,转而说道,“怀孕产子,委实令英雄气短。今日相聚,值得庆贺。山庄附近有好点的青楼么?我出钱。”
方棠溪一口茶喷了出来。
原辰卿很是不满:“听到我出钱你就这么吃惊?前几次的茶钱是你出的,我出一次也是应该,走吧!你的拐杖呢?”
“不不不,我不去青楼的!”
“去青楼又不一定是为了嫖妓!青楼里也有清倌人,听听小曲也行,你要是一定要小倌,里面也有。”
“我真的不去……”方棠溪看他要来拖曳自己,连忙抱住桌角,不肯放手。
原辰卿沉下脸:“这就是方兄你的待客之道吗?亏我千里迢迢来寻你,连陪陪我都不愿意!”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我是不会招妓的,说清楚,我只陪你。”
原辰卿笑得眉眼弯弯,口中答应了,心里却暗自想道:既然去了,看多了纸醉金迷,哪里还能由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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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交匪类!
蓝吹寒听到小厮的回禀,说是方棠溪和朋友去了青楼,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随后险些捏断了小厮的手腕。直到那小厮哭丧着脸,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蓝吹寒听到来找方棠溪的人是原辰卿,此时两人正在山庄外的一座叫百媚阁的妓院,登时手握住的剑鞘隐约发出金石之声。
那小厮目光移到他的长剑,心想:少夫人挂着长剑倒是好看。回过神时,发现那剑像是要自行出鞘一般,出来一截。
寒光刺痛了眼睛,小厮几乎软倒在地。
好在少夫人听到百媚阁这三个字,转身就走,没有注意到他尿了裤子。
刚才的少夫人真是可怕至极!
蓝吹寒运起轻功,发足向山下奔去,旁人只看到眼前一花,扬起一道风,还只当是错觉。
他满心焦躁,出了山庄,他随手除去易容之物,换了男子发式,旁人虽见他衣裳花了一些,却也不会多疑。到了集市上,他问过了路,才来到百媚阁。
百媚阁的老鸨看他前来,正要相迎,却被他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吓得退了几步。
“方棠溪在哪里?”
百媚阁自然识得方家大少,只当是寻仇的,老鸨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说不认得方棠溪,蓝吹寒忍无可忍,厉声道:“你若不说,我便拆了这家青楼!”
老鸨又惊又恐,结结巴巴地道:“方公子和原公子在房里要了一桌酒,由春夏秋冬四玉作陪,随后不久,原公子和夏玉另外开了一间房……”
没等她话说完,蓝吹寒便疾步而去,老鸨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随后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响,被人一掌打碎。
蓝吹寒没时间敲门等待里面应门,唯恐拖延片刻,就会见到自己不愿看到的场景。
其实在路上他已想过多次,小棠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除非是被人逼迫。
但若是当真发生了,他也要面对。他不会去怪小棠,但难免会迁怒和他发生关系的人。若是不杀他们,心境便会有所挂碍,随时都可能入魔。
门板破碎,里面的三女一男都惊呆了。随后三个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几乎快要缩到桌子下面。
方棠溪看到尘烟消散时,一个蓝衫的俊美男子坚定地踏足而入,不由欢喜道:“吹寒,你来啦!”
蓝吹寒看到他们衣衫齐整,心定了三分,发现他手里捏着一根干净的筷子。
“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三个姑娘算命。”方棠溪连忙招呼三个姑娘,示意来人是熟人,让她们不必害怕。
原来到了百媚阁不久,原辰卿和他小坐片刻,就要求单独要个房间,说是要让人给他捏脚,临走之前,还要三个姑娘好好照顾方棠溪,不要让他走了。方棠溪被缠得脱不开身,好在他四大公子的魅力尚在,这三个姑娘正等着他一一算命。
他不愿冒犯,便拿了一支筷子,在姑娘的玉手上轻划,一边讲解。
蓝吹寒看他居然还神情镇定,对姑娘们痴迷的神情毫无所觉,又是心头火起,冷冷道:“还不快滚!”
三个姑娘都有些呆愣。
“你们都出去吧。”方棠溪忙道。
三个姑娘反应过来,连忙远远绕过他,顺着墙根离开。
“我和她们说好了,只吃茶说话,不做别的。吹寒,你别生气啦!”
“只吃茶说话?”蓝吹寒冷笑,“都要爬到你身上去了还吃茶说话!你也不想想,你这块肥肉落到苍蝇堆里,旁人倒贴你钱都愿意!会只是吃茶说话那么简单吗?”
“吹寒,你冷静一下,房门还敞着!”
方棠溪挣扎着,却是迅速被蓝吹寒制住,按在自己腿上,扒下裤子,“啪啪啪”就在屁股上打了三下。
痛是不痛,但这声响不要说门外,就连三条街外想必都能听到了。
方棠溪欲哭无泪,刚才还在众多女孩子面前指点江山,转眼就被人打屁股,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么,吹寒!”
蓝吹寒冷冷道:“别的方式会让你长记性吗?”
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门外围观,但蓝吹寒把方棠溪夹在臂下出来时,仍然有人忍不住偷眼去看。直到这个穿着女子衣裙的绝色男子满脸杀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众人才连忙低下头去,佯装在做自己的事情。
方棠溪被他夹住,只觉得丢脸至极,但心知自己错在先,也不敢抗议,脑海中灵光一闪,忙道:“吹寒,好像血上头了,我好晕……”
蓝吹寒顺手便把他横腰抱着,目光冷冷一扫:“还晕吗?”
方棠溪连忙摇头。
妓院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原辰卿就隔着不远,却没有出来,他也不知道原辰卿此时是不是正和人翻云覆雨。幸好他没有出来,不然蓝吹寒恼怒之下,只怕会伤人。
方棠溪暗暗叫苦,不管他怎么哀求,蓝吹寒都没有把他放下来,让他换乘轿子。被吹寒抱着离开……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有风言风语了,传到母亲耳里,怕是母亲更要生气。
但方棠溪已经没功夫去想那么远的事,因为蓝吹寒带他到野僻安静之处,找了一片干燥的地方,就把他放了下来。
“吹寒,你……你想怎样?”方棠溪忙道,“这里是野外,会有人路过的!”
“没在妓院抱你就是给你面子了。”蓝吹寒冷笑,“算命?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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