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络只得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突然,她莫名发问:“嘉卉,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询问半晌都没有得到回音。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傻子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连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手里还攥着抹布。
她轻笑着摇头,可真是个傻子呢,傻透了。
容嘉卉非常地害怕巨大的声响,平日里听到鞭炮烟花的声音都会被吓得够呛,雷雨天对她来说更是可怕,每当遇见电闪雷鸣的晚上,她就会钻进钟离络的房间寻求庇佑。
起初,她还会乖乖地躺一边,尽量不去挨着钟离络,后来见钟离络貌似并不反感她这么做后,就开始往钟离络怀里钻了。
她钻进钟离络的被窝搂着钟离络的脖子,仿佛看不见钟离络脸上的几分不悦一般,笑得傻气。
“络络!络络!”
她依旧如是喊着。
钟离络心里有些抵触,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被一个傻子这样的亲近,但是,莫名的,她没有推开容嘉卉,她想,她喜欢这样被人依赖。
“都说了不要叫我络络。”她故作严肃道。
容嘉卉恍若未闻,依旧笑嘻嘻地“络络、络络”喊个没完。
钟离络懒得管她,转过了身去,只留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容嘉卉也不恼,就这么死死地靠着她,两人俱是一夜好眠。
钟离络是在遇见了容嘉卉后,才开始爱回家的,毕竟家里有着一个什么都不懂,需要她来照顾的人,就像是在带孩子一般。
她素来最讨厌的就是寂寞,偌大的一个房子里,却没有一丝人气儿,这让她不禁浑身发冷,她喜欢热闹,喜欢声色犬马,喜欢纸醉金迷,喜欢灯红酒绿,香风鬓影……
她许久不来这个酒吧了,熟面孔已经少了不少,她性子偏冷,一个人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全场。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张青涩的面孔,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像个学生,容貌清秀,陌生,却十分对她的胃口,两人隔着桌椅暗送了几回秋波,便看对了眼。
钟离络也不知道那傻兮兮的容嘉卉究竟是怎么找来的,她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呢,就只见容嘉卉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了门,然后将房间里东西一顿猛摔,大吵大闹的样子,吓得那衣衫不整的女孩躲到了角落,抖成了筛子。
容嘉卉摔着摔着,见钟离络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儿后,便消停了下来,她似有千般的委屈,一个人傻傻地站着那儿,看着钟离络的眼神,有些呆滞无助。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钟离络静静地看着容嘉卉,眼中似有暗涌流动。
半晌,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容嘉卉的手臂,她柔声道:“别闹了,我们回家。”
在付了一大笔罚款后,她们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下。
钟离络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容嘉卉,突然间,她问:“嘉卉,你从哪里来?”
容嘉卉扭头看着钟离络,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又朝她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看着她依旧是傻乎乎的样子,钟离络却渐渐的,开始有些看不清她了。
容嘉卉,你究竟是从哪里来?
一个下雨天的傍晚,钟离络回到了家,她开了锁走进门,却敏锐地发现,玄关地垫上已经有了水印。
有人进来过。
她换上拖鞋,打开鞋柜,把自己的鞋子放了上去,她发现,在其中一双她给容嘉卉买的鞋子上,还带着新鲜的水渍,她拎起那双鞋,鞋架上,带着水滴。
她什么也没说,关上了鞋柜,走到客厅,看着蹲在茶几前,正在开心地撕纸片玩的容嘉卉,若有所思。
“容嘉卉,你究竟,是从哪里来?”她喃喃地问。
容嘉卉貌似并没有听清,她扭过头,询问地看着钟离络,依旧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钟离络沉默了。
被逮捕的那天下午,钟离络在她的办公室里,见人闯入,她条件反射般地拿出了枪,却在看到容嘉卉时,愣住了,她挑了挑眉,这好像是容嘉卉第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中呢,可惜,却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她站起身,看着容嘉卉身上的警服,手中的逮捕令,过去一直都在困惑着她的些许疑团,也顿时明了。
她没有崩溃,没有去逼问容嘉卉,为何要欺骗她,背叛她,要害死她,她的心,居然出奇的平静。
原来如此呢……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扔掉了手中的枪,绕过办公桌径直走了过去,拿过了容嘉卉手中的手铐为自己铐上。
“钟离小姐……”
容嘉卉看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钟离络想,这回,终于不用她教也知道得喊钟离小姐了。
她被押送着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容嘉卉一眼。
走出大楼时,她看着这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的碧海青天,不禁自嘲地想,原来,从头到尾,她才是脑子不太灵光的那一个。
钟离络被执行枪决的那一天,又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雷雨天。
容嘉卉蜷在房间的角落,听着屋外雷声大作,有些颤抖。
可是……
一切只论对错,不是么?
错了,就是错了。
她们,终归是殊途……
——
钟离络脸色淡漠地站在刑场上。
“请说出你的姓名!”身后的法警大声说着。
钟离络淡淡道:“钟离络。”
她神态平静,吐字清晰,良好的家教让她有种透入骨子里的优雅,仿佛她并不是个即将被处以死刑的死刑犯,而是在静静地喝着下午茶。
法警也有些许诧异,不过转瞬即逝。
钟离络听着身后的法警大声报告:“执行死刑准备工作已经完毕,是否执行死刑,请指示。”
然后,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宣告她的生命结束。
“依法执行死刑。”
等待法警扣动扳机的那一点仅剩的时光于旁人而言,是极度绝望与痛苦的,只要一瞬,就会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从此再无这个人。
而钟离络,却是莫名的轻松平静,她的眼中,仿佛又出现了容嘉卉那张略显傻气的脸,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纯净无邪,她曾经多想守护这样的纯净无邪……
容嘉卉,你知不知道?
我好想抱抱你。
也想……
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人设是借鉴了下电影《红河》
实在按捺不住想BE的心。_(:з」∠)_
第47章 古代番外:妻妻双双把家还
“到了啊?”
容嘉卉见马车停了, 连忙掀开车帘,探出头问。
“嗯。”
钟离络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 她便下了马车, 然后又托着容嘉卉也跳了下来。
此时,她们的眼前坐落着一座古朴的大宅邸, 虽说并不算脏乱, 但显然没什么人常打理, 显得有些荒凉,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坠落一地。
许是近乡情怯,钟离络犹豫了许久后,才终于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等得他们都以为这里已经没了人时,门才终于缓缓打开, 然后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问。
钟离络走上去笑了笑道:“祥叔,是我。”
钟离络总是忙忙碌碌的, 也是好不容易,才终于能带着心上人回一趟湖南老家了。
在两百年前, 还是前朝的时候,他们钟离家也是出过首辅大臣的,后来这位大臣告老还乡,就在这儿修了座大宅,即使是没落了, 改朝换代了,这个体面大宅却是一直都在,一直是他们钟离家的骄傲。
钟离络在这个大宅里也没住几年,但这儿到底也算是自己家,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里,也一直牵挂着。
老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络哥儿!”
见人家还记得她,钟离络惊喜地点点头,“哎,是我!”
见他们说着什么悄悄话,容嘉卉忍不住凑过来挽着钟离络的手问:“这位是?”
钟离络忙介绍道:“这是祥叔,是我家的老仆人了。”
祥叔看着这水灵灵俏生生的大姑娘,一时间也是忽略了人家的妇人发式,问:“这位是。”
不等钟离络说什么,容嘉卉便乐呵呵回道:“祥叔,我是她妻子,我娘家姓容。”
祥叔一愣,他忙拉着钟离络的手偷偷走到一边,小声问:“络哥儿,我听说,你立了,什么什么功,还以为你会恢复女儿身,嫁到什么什么天家去呢,或者招个赘,那啥,你咋就娶上媳妇了呢?那个,人家姑娘知道你的情况吗?”
闻言,钟离络也是顿时红了脸,她点点头,“她知道啊,她再清楚不过了。”
知道前死死巴着她,知道后也不放弃她,让她根本跑不了。
祥叔大惊,“那人家不会是为了名利吧?你可得小心点啊,别因为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就脑子都不清醒了。”
“您想得太多了,人家到底是侯门千金出身,眼皮子没那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