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向看着他哭的样子,倒也挺可爱,伸出手来,为他抹掉脸上的泪珠,笑道:“渊儿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呢!”
将他搂入怀中,宠溺道:“哭了就太难看了,阿肆以后不要你了!”
洛祁渊怎么能不哭,那是他最幸福的三年,没有权利之争,没有江湖恩怨,没有任何杂质,他也是有过那样纯粹的感情的,而给他那种幸福的人就是他。
许久,洛祁渊才从南宫向怀里出来,红着眼圈:“阿肆,对不起!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南宫向再次为他拭去泪痕:“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是也生活得好好的吗?你不必过于自责!”
他又怎能不自责,他救了他,而他却抛弃了他,他救了他,他却将他淡忘了十年,他怎能这等狠心。
有些话,他想说,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说,人烟旧事过目,他们早已不是那紫阳山头一起看落日的年少孩童,但他终归是欠他的。
十一月中,北地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宫廷里的几株腊梅含苞待放。
自回朝以来,又过了差不多四个月,再没碰过那“碧痕”,这剑曾经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再拿出来一瞧,光亮无比,在这雪与日光的映衬下,雪亮得有些刺眼。
他不爱权,不爱势,不爱美人,不爱江山,唯有这剑,总割舍不下,不知是什么牵动着他的心,有时候静静看着这剑,胸口也会隐隐作痛,唯有用它杀人时体现着另一种快感。
也或许是从小习武,爱剑如命也是正常。
碧痕出鞘,就往苏离墨袭去,苏离墨没有防备,一个后退回身,宗政君千的剑尖早已触碰到了自己的脖颈,稍有刺痛之感。
宗政君千俊美的脸冷到了极点,或许是这雪也占了些缘故,苏离墨打了个寒颤,道:“卑职失职,望皇上责罚!”
宗政君千倒没说什么,收了剑,丢到苏离墨手中:“替朕收着!”
苏离墨接过剑,知道自家皇上喜爱这剑,但现在却要他来保管,要出了什么差错,他就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赔啊!
苏离墨还在迟疑,宗政君千已到亭子里落坐下来,泯了口茶:“怎么,不愿意?”
苏离墨回过神来,哪敢不愿意:“卑职定会护好这剑!”
宗政君千最后还是回到了兵书一事,他本是喜欢速战速决,而这件事硬颠覆了他的原则,只道一句:“可有进展?”
现今说起这事,苏离墨倒也不像一个月前那么兴致勃勃了。
兵书一事没得进展,南宫向和洛祁渊的感情倒是进展了,这情势根本就不受控制,也无法控制。
所以苏离墨也只能静观其变,没把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宗政君千,因为从他跟随宗政君千以来,从没遇到过这种失算的事情,他就担心宗政君千一个生气把洛祁渊也宰了,弄个鱼饵两失。
不过要再拖下去的话也不见得会有好转。
苏离墨上前,道:“南宫向没有要拿回兵书的意思。”
宗政君千微微皱眉,若是如此,他倒不必再等了,可万事的突变总得有个因由,道:“怎么说?”
苏离墨把最近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一线天总阁位于仙俊避嶙南侧山顶,上与天相映,下与江相接,地势极其险要,不容易攻打!而且就现在看来,洛美人和那南宫向的关系不断好转,也不知这两人在演的是哪一出,还是两人想要联起手来对抗整个江湖朝堂,这点卑职就不明白了!”
宗政君千起身,道:“好了,你回去吧!”
苏离墨退去。
这事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啊!就是不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那也不可能偏离得这么远,现在倒好,甚至说一切都在意料之外都不足为过了!
虽然大半个月过去了,高后和少论为李子奇被除一事,兴头未减,恨不得将老论大臣打压在地。
当然也不忘了拿洛祁渊盗走兵书一事说事,针对的无非是宗政君千,少论希望宗政君千知难而退,毕竟一个月又过去了,但兵书一事仍没一点音讯,这不是宗政君千的过错,是谁的过错?
要不是宗政君千疯了一般把洛祁渊从地牢里弄出来,洛祁渊就多有本事也不可能逃得出来,更不可能被同伙劫了去。
不过在少论看来,宗政君千早在救出洛祁渊、杀死李子奇那一刻起就疯了,不管这皇帝中的是什么邪,这对他们大大有利,他们也就任这形势任意发展。
老论也觉着这皇帝有些邪门,但只能一个劲的心急火燎,根本不知道这皇帝是哪一窍没通。
只有宗政君千还自己打着如意算盘,但算着算
着,这势头却是不对劲了!
南宫向和洛祁渊能走到一根线上,这倒真让人觉得新奇,不管怎么说,如果洛祁渊足够爱国那他绝对不会卖了兵书,一线天也绝对不存干货,怎么说怎么合不到一块儿。
哦!宗政君千终于明白了,但就凭他,真是不自量力!
第20章 谜上心头(1)
南宫向回来以后,洛祁渊一直和南宫向生活在仙俊碧嶙,南宫向似乎也没什么要做的,整日陪着他。
至于那万卷兵书,他不说,他也不问。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生活下去,那兵书倒是不要也罢。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倘若一辈子如此,这江山,这天下,他大可不必去争。秋去春来,韶华白首,也不过俯仰一瞬,三千繁华,弹指刹那,何其短暂,百年过后,终不过是一抔黄土,本不该为了那缥缈虚名浪费了时光,只是害怕了孤独,害怕了寂寞,总要找点可做之事罢了。
这十一月中,仙俊碧嶙也落了一场大雪,山下的碧嶙江水,雾气腾腾,洛祁渊立于崖巅,不知这山外世界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南宫向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给他披了一貂裘披风,轻轻抱住了他,柔声道:“渊儿在想什么呢?”说着咬了咬他的耳垂,极具宠溺。
洛祁渊转身,搂住南宫向的腰身,身体后仰:“阿肆,倘若此生只与我一人为伴,就此下去,你可愿意?”他很想很想留住他,他就是想一直这么下去,他要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倘若他愿,他也情,他不要兵书,不要江山,不要天下,只要他一人。
倘若他不愿,他的恩,他的情,他无以为报,或许从此陌路天涯,两不相知。
他本是红尘烟客,来了还是得回去的,他也不怨。
洛祁渊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愿放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他就怕他也骗了他。
南宫向一弯桃花眼迷成一线,笑容明朗,他问这话有这么好笑吗?洛祁渊也撒起娇来:“你笑什么,快回答我!”说着打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南宫向却紧紧抱着他不放。
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墨发:“渊儿,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你知道我多么想要找到你吗?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入一线天吗?你知道……”他打算继续说下去,洛祁渊什么都明白了,他和他一样,这样他就满足了,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阿肆,我对不起你!”
南宫向依旧抱着他:“不,我要说,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多苦,你忘了我十年,你不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存在、是怎样的意义,你以为你可以想走就走吗?你既是被我找到了,你就别想逃脱!”
未等他说完,洛祁渊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劲的抽泣,他还是爱哭,他还是有那么多泪,他忍了太久,唯有在这人跟前,他能做回真实的自己,南宫向感受得到,一看,这人早就成了泪人,南宫向看着他的泪眼,道:“这回答,你可满意?”
南宫向为他抹去泪珠,一脸嫌弃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渊儿怎生还是这么爱哭呢?”
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而洛祁渊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他心里是高兴的,是兴奋的,但他就是想哭,他太久没哭了,南宫向也无法,最终只道:“渊儿别哭了,好吗?嗯!”洛祁渊点点头:“好,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南宫向帮着洛祁渊拢了拢衣袍,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洛祁渊看向他的眼,笑了:“嗯!”南宫向却道:“你就哭吧,笑比哭还难看!”两人这才一同进了房。
这时,被云雾隐藏的台阶上有风吹草动的意向,苏离墨顶了个草帽,看得一头雾水。半闪才缓过来。
这事不是一般的蹊跷,他完全看不懂,尽管一脸懵逼,但宗政君千让他五天亲自回报一次情况,今天已是第五天,只得快马加鞭赶回大嶙。
回到大嶙是次日凌晨,但所有人都以为他去查找兵书了,知道真实情况的好像只有步然汐一人,也不便于在众人面前漏面,所以直得又等到了晚上,待宫中灯火落幕后,才到承颜殿。
宗政君千这日一般不让人侍寝,苏离墨看烛光闪烁,敲了敲门,却没得回应,再敲了一次,依然没回应。
苏离墨觉着蹊跷,就直接推了门进去。
一身着黑红色服饰的男子背对着他立于几案前,瞧这身影,不会是宗政君千,虽然有点眼熟,但总也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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