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小厮拖走了,和珅安抚了冷氏和素池几句便同润之一起走出后厅。
“爹爹当真要休了宋氏?”润之问。
“留着也是祸害,”和珅拍拍他的肩膀,“囡囡,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都是爹爹做的,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心里想着惩恶扬善罢了。”
“哈哈,对,惩恶扬善。”和珅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的小少年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他小心翼翼护在怀抱里,如今,竟也有几分家主的样子了。“一起到大堂用午膳么?”
“不了,”润之想到正等着自己的某个人,心底某处一片柔软,继续道,“爹爹今日不用去大理寺么?”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午后约了纪晓岚下棋。诶对了,听宫里教书的师父说你这几日没上书房?”
“啊……”润之掐指一算果真有好些日子没上书房,那老师父眼神再不济也该发现自己不勤奋了。
“我给你请了病假,”和珅认真道,“对外一律说是风寒引起的发热无力,你可别说漏了。”
润之:“……”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百了,真的感谢不离不弃的读者老爷,诚挚的感谢~~~
☆、醋与酒
润之回到住处,果然发现永琰依旧保持姿势,动也未动,不禁走去,双手环抱住他腰侧,笑道,“饭不肯自己吃也罢了,连走动也不肯了么,院子里日头这么大,琰哥怎的不知进屋里等?”
“嗯,”永琰用手遮住润之头顶一片阳光,道,“饿了,吃饭不?”
“那我令他们在这里架个小棚子,把午膳端到院里来吃,如何。”
“好。”
说是架棚子,其实不过是用雨帆布撑起一片遮阳地,倒也快的很,不多时便撑好了。
下人一波一波上来,将饭菜码好,二人甫一动筷,却迎了一位不请自来的——素池这回过来与清早的情形大相径庭,早晨她为解母困来的匆忙狼狈,眼睛红肿、发髻散乱,梨花一枝春带雨,只一味惹人怜爱,这会儿小姑娘提着食盒姗姗缓步而来,换了莲藕色一水风毛的外袍,衣衫发饰都精心打理过,腕子上还系了一串精巧别致银铃铛,莲花细步叮当作响,更衬得豆蔻少女娇俏委婉,十足撩人心弦。
方儒生把她送进来便垂首退了出去,徒留润之与其面面相觑,一筷子菜夹到半空中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哥哥恰好在用午膳呐,”小姑娘开口打破沉默,莞尔浅笑着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娘亲叫池儿送些糕点来给哥哥……和那位哥哥尝尝,感谢哥哥今日的维护之恩。”
润之见素池一双凤眼都要贴到永琰身上了,心说这糕点哪里是给自己吃的,分明是给‘那位哥哥’准备的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推辞。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二姨娘也太客气了些。她的好意我与琰哥心领了,至于这糕点你还是……”
“这位哥哥原来唤作琰哥么,那池儿唤琰哥哥可好?”小姑娘面颊微微发红,娇嗔道,“这些糕点都是池儿亲手做的,用的是最好的豆粉和鲜花,手艺虽然粗陋,但总比市面上卖的干净放心,哥哥和琰哥哥就尝尝和不和口味,若是不好,池儿回去再做过送来。”
可别来,可别来,润之腹诽连连,不禁后悔自己今日救了个白眼儿狼,心道我好心好意救你,到头来你却要觊觎我的琰哥,我倒是做了一回东郭先生,好心没好报,真真岂有此理了。
但毕竟自家妹子,面上又实不好明说,令小姑娘下不来台,偷眼去看永琰,可算是松了口气——那人正有滋有味地吃着方才碟子里自己给他夹的菜,完全没有听他二人对话的意思。
“不必再送这些来了,我不喜甜食,琰哥也不爱吃。”润之悄悄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碰了碰他,这一碰可好,永琰茫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来。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素池只觉得这个人,这个笑容,都像是从戏文里拓出来的‘庄生晓梦’与‘望帝春心’,简直英武无双,当世无二,霎时间便在心底里激出千万重巨浪,浪花心儿里又开出层层叠叠的杜鹃花,迷的人不忍错目。
完了!完了!劲敌来自后院!润之大呼不妙,恨不得当场把这小丫头的眼珠子抠出来,省的她对着琰哥满脸花痴相地咽口水。
“行了,糕点放这儿吧,来日我得空了自会去向二姨娘问好,你先回吧,出来久了别叫二姨娘担心。”
“那,那琰哥哥也会来么?”小姑娘恋恋不舍,“池儿能不能时常过来……”
素池还未说完,只听院子西北角传来地动山摇的一声“嗷呜——”
几尺长的猛兽被吵醒,猛一个纵越,怒吼一嗓子发发起床气,又懒洋洋踱着步子到院中来,呲牙盯着这个‘叮铃’‘叮铃’乱响的陌生人看。
小姑娘登时吓得腿软,脸上粉白儿褪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惨淡青色,浑身抖如筛糠,哆嗦着连声道,“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说罢勉强向后退了几步,扭身跑了。
等素池跑出门之后,润之冲发懵的雪沙豹招了招手,“儿子,过来~”
大家伙摇头晃脑地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呜呜”蹭起来。
润之由着它蹭,笑道,“小坏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你还委屈起来啦。”
雪沙豹把脑袋搁在润之颈窝里头,两条前腿搭在他肩膀上,像个人儿似的‘咕噜’‘咕噜’抱怨,润之被它逗得发笑,又回头去看永琰,那人也正看着他,长身玉立,俊朗无二,甚是好看。
这样的人,怪不得别人会喜欢。
纵使永琰在情感上再迟钝,也察觉到今日的润之颇有些不同,他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迫切地想要靠近他、触摸他,于是起身走去,用两只手指拎着那头丑萌蠢兽后颈上的皮毛,随手向后抛出去——
雪沙豹一个没防,已被扔出去老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奋力爬起,对着霸占自己位置的人龇牙咧嘴吼叫了半晌,忌惮着那人惊人的力量又不敢靠近,只得依依不舍望了润之两眼,掉头跑去找方儒生求安慰。
润之瞧着它委委屈屈的小眼神颇有几分不忍,嗔怪道,“琰哥……”
不料那人却直直挤进他两腿间蹲下来,学着方才雪沙豹的样子把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歪着头靠在他颈窝里。
“!”
润之当即被他气笑,这人,连豹子的醋也要吃不成。
良久,永琰用手把领口衣料扯松,露出骨肉亭匀的一片肩膀和锁骨,指着肩窝上一小块即将消失的红痕闷闷道,“琰哥这个快没有了。”
润之呼吸顿时粗重,那人依旧把脸埋在自己肩膀,呼吸微微拂过颈侧动脉,大片肌肤却送到眼前嘴边,让人血脉喷张。
如若面前这个人不是永琰,他一定会觉得此人另有所图,并且毫无悬念的大功告成,润之一把将他拉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屋里,呼啦将人按在榻上,俯身压上去——
炙热的亲吻,从磨锋般粗硬的眉一路向下,沿着高挺鼻梁直到开合的唇,身下之人略有些僵硬,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生怕惊了润之,勉力放松下来,迎合他的动作。
润之手滑下去解开他的衣带,继而拨开里衣,揉搓掌心下坚实的肌肤,试探向下,揉了一把。
“唔——”那人喘了一声,轻微动作。
润之埋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顺下去舔了舔他的耳垂,低声安抚道,“琰哥,相信我。”
这个声音太让他心安,相信,太相信,就像那一次在黑暗之中的跟随,他愿意把性命都交付在这个人手上,只因为他的一句‘相信我’。
润之回忆着话本儿里描画的例子,极尽轻柔缓慢,轻拢慢捻,想要带给他的心上人最快活而安全的体验,触感愈发清晰,他低头吻吮着永琰脖颈,听那人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看着绯红色慢慢爬上面颊,当真是人间少有的□□。
他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在肌肤相亲的一刻发现自己也被逼迫到崩溃的边缘,只能徒劳地在永琰大腿上磨蹭。
身下的人缓缓睁开双眼,那眸子里有润之从未见过的情动,雾蒙蒙氤氲了一片,他的嗓音有些喑哑。
“润之,琰哥帮你……”
这样的时候,听见这样的话,润之脑海里一片空白,任由他动作。
与那日在山上的感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眼前似乎闪过无数细碎的明亮,那人的容貌也看不太清晰,只感受到灼热高温与阵阵袭来的快意,电流一般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琰哥……琰哥……”他呼唤着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调整速度与力度。
永琰附在他耳边,温柔蛊惑,“舒服么?”
润之别过脸不去看他,隐隐觉得自己颓然放弃了主动权,只咬紧了下唇。
“不许咬,”永琰把自己的肩膀递到他嘴边,“咬我。”
“不……”
永琰默默抬手拥抱着身上的少年,翻身附上。后者心甘情愿把全部自己交到他的手中,承受他试探着带来的激越与疼痛,和最终山呼海啸一般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