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庆早已病入膏肓,纵使压得住蛊虫反噬,亦压不住魔功暴乱,要么你以剩下的半身修为与精血,换他的活,要么便由皇甫玄亲自去做。你非愚钝之人,又为何不愿去想。”
“苍牧身上有命蛊,苏风溪亦有一身功力,加之司徒宣的炉鼎之身,总有一线生机,未到绝路。”
“不过自欺欺人,你且去折腾吧。”
“爹。”
“嗯?”
“你……”
“我不会出手,我不过是来看戏的。”
“……”
“当年我亦曾期盼过,会有人从天而降、力挽狂澜,去救皇甫真一命,却只能抱着他的腰身,见他的血流尽、身体凉透。上天从不宽厚于我,我又为何要宽厚待人?”
“若我刚刚答应同您回去……”
“我便杀了皇甫父子,左右都是无用之人。”
白明玄闭紧了双眼,不欲再回话,空气中的海棠花却渐渐飘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26.
未过多久,皇甫玄“满载而归”,他自山下带来了香甜的栗子,剥了满满一袋子栗子仁塞进了白明玄的怀里,笑吟吟道:“这便是诊费了,救不活庆儿,我会难过的。”
白明玄抬手揉了揉眉心,纵使看不到,也能在脑海里想象得到此时皇甫玄的表情,定然是理直气壮又嚣张跋扈的。
他便用纤纤手指夹起了一颗栗子仁,答道:“好。”
苏风溪说服了司徒宣,苍牧体内的命蛊名为备用实则定然要用,一切有条不紊,唯一意料之外的,却是皇甫玄背后中了洛林一剑,直直地穿透了心窝。
白明玄恰在此时突然心悸,轮椅摇曳来到了房间之时,沁入鼻尖的血腥味叫他本能地出手重伤了洛林,他凑过去欲替皇甫玄包扎,却得了镇定自若的一句:“小伤。”
白明玄自是不信,亲自去摸了摸,果然伤在腰间,并无大碍,他欲杀了洛林泄愤,却不想苍牧滚下床跪在地上,自愿前去救洛林,请白明玄留洛林一命。
白明玄不欲答应,在他看来,苍牧愿意也罢,不愿也罢,只需取了他体内的命蛊便可以成事,但皇甫玄却答应了苍牧,叫苍牧速去救人。
白明玄只得为皇甫玄包上了腰间的伤口,皇甫玄态度却极为冷淡,又抓了那洛林,要了起兴的解药,只道要尝尝鲜。
白明玄心中生出几分醋意,到底还是给了解药,任由皇甫玄与那洛林离开。因着这个插曲,他也未能再给皇甫玄把一把脉,也就叫皇甫玄得了逞,瞒住了当时的伤势。
而后皇甫庆撞见了皇甫玄与洛林的情事,父子之间生出了一丝隔阂,白明玄与皇甫玄之间亦有些不冷不热的味道,索性哄了皇甫庆回房来玩,调戏之余,却在每夜渡过大半功力,为皇甫庆滋养身体。
日子虽小有波澜,大抵称得上顺遂。庆儿选择送苏风溪离开,皇甫玄亲自送上了一份离别之礼,未过多久,苏风溪的姬妾便怀了孕,皇甫玄特地告知了白明玄这个消息,祝词便是“喜得孙儿”。
白明玄初始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苏风溪是我的儿子?”
“他长得与你如此相像,如何是我的儿子?”
“许是偶然……”
“他同你一般,断情水对他无用。”
“你何时知晓苏风溪并非你的儿子?”
“第一次见他时,便知晓不是了,那模样未免也与你太过相似。”
“怪不得你如此心狠。”
“他毕竟是你与孟昀两人背叛我的证据,”皇甫玄的话语中未见什么波澜,“他若过得好了,我总是不那么痛快的。”
“断情水对苏风溪无用,岂不是徒留祸根。”
“明玄,我以为你多少也会在意他的,毕竟是你亲子。”
“我一贯是冷清冷血之人,父子亲缘看得浅薄罢了。”
皇甫玄却嗤笑了一声,只道:“你待庆儿却是不错,若不是当年那杯断情水,早就滚作一团、远走高飞罢了。”
白明玄却摇了摇轮椅,伸手摸到了皇甫玄的指尖,轻轻地却又紧紧地握住了,只哄道:“你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莫要贪玩,平日我送去的药剂,亦要按时服用。”
皇甫玄似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挣脱白明玄的手,两人之间,一时竟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皇甫玄与皇甫庆联手折磨了司徒宣数十日,每日翻来覆去不过是那些花样,洛林亦短暂地成了皇甫玄的玩具,道是玩具,实则是炉鼎还差不多。白明玄到底不是泥塑的人,也有三分火气,却当局者迷,无法辨析皇甫玄此番胡作为非,究竟为何。
在山崖下时,分明已心意相通,却不想重返魔教后,生出诸多放荡之事来,那若有若无的别扭方才越过,正想继续安稳过些时日,却不料皇甫庆体内的蛊虫卷土重来,加之魔功暴乱,硬生生毁了好不容易修补起的身子。
待细去探寻,方才查到那日皇甫庆饮用的酒却也有问题,而那些酒水,俱出自南三直之手。
白明玄便知晓,白海棠是不想放过他们的,他不愿出手相救,亦不愿见局面转好,他硬是要逼他做出选择,留一人,再杀一人。
有什么可选择,纵使庆儿十分可爱,纵使皇甫玄一直叫他去救他,他亦不可能放弃皇甫玄,爱便是爱,喜欢只是喜欢,当年待皇甫庆最真之时,亦能为皇甫玄放弃皇甫庆,在经历过山崖下的时光后,又如何会变更选择。
白明玄已暗下了决心,却不想皇甫玄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我已时日无多,纵使你全力施救,亦不能幸免,还是将这一身功力传给皇甫玄,叫他接替我活下去吧。”
白明玄自然不愿相信,他之前耗费了一半的功力与心血,皇甫玄分明已经大好了,又如何能时日无多,皇甫玄便伸出了手,亲自叫白明玄来探,亦告知了他当时心窝中刀的真相。
白明玄的手在颤抖,心脏仿佛被重锤一下紧接着一下地捶打,痛彻心扉亦绝望入骨。
“皇甫玄,你为何要故意掩盖伤势?”
“明玄,你我相识二十余年,我知你心,定不愿舍了我的性命去救庆儿,你既做不了这个决定,便由我来做,我已舍了这条性命,你便从了我罢。”
白明玄的手指深深地抠入了轮椅之中,恨极而道:“你就不怕我杀了皇甫庆,叫他随你一起陪葬么?”
“不怕,”皇甫玄突兀地向前一步,将白明玄的手压进了自己的怀里,“你也是喜欢庆儿的,不是么?待我死之后,你同他在一起,日子亦能过得下去。”
白明玄睁大了双眼,他呆呆地躺在皇甫玄的怀里,像是死了一般。皇甫玄顺了一会儿白明玄的后背,便将他抱了起来,细细地亲吻着他的唇瓣。
纵使遭受了突兀的打击,白明玄却依旧是好看的,他有飘逸的眉、漂亮的眼、白如雪的肌肤,皇甫玄吻上了白明玄的嘴唇,将他身上的衣裳一件又一件褪去。
他亲吻着那人精致的锁骨,暗红的茱萸,一路游移到暗丛之中,含住了那人的孽根,那人的手扶着他的头,似在推拒,又似在鼓励。
皇甫玄含出了精,又起身与白明玄接吻,他的孽根闯进了白明玄的体内,肆意妄为地享用美好的肉体。
皇甫玄放纵而大胆地盯着白明玄的脸,一下又一下地肏弄着这副过于熟稔的肉体。
他看见了白明玄漂亮的眼睛里沁出晶莹的泪来,心底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这么多年,他还是深爱着他,终不能幸免。
一夜荒诞,第二日,又唤人叫来了司徒宣与洛林,大被同眠,行那荒淫性事,却叫那皇甫庆撞了个正着。
白明玄将衣衫拉高,他嘲弄道:“你是想逼死庆儿么?”
“他胸中有瘀血,如此这般,尚能拖延些时日。”
“……”
“你到底还是惦记着庆儿的。”
白明玄依旧不死心,他总想着能保全皇甫父子两人的性命,纵使耗尽他剩下的这半身功力亦可。
皇甫玄却兴致勃勃地送那司徒宣离开了,又导演了一番好戏,充作报复。经历了种种磨难,苏风溪终于和司徒宣在一起了,虽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初的选择,倘若当年苏家并未遭逢巨变,大抵是这番光景。
27.
皇甫庆的身体每况愈下,皇甫玄赶回魔教后,便每日为他传输魔功,以作压制,夜里去拂晓归,却不叫皇甫庆知晓。
白明玄嘱托人备好早饭,纵使看不见,亦知晓皇甫玄此刻惨白着脸。
“你待他好,为何不叫他知晓,反让那苍牧得了功劳。”
“我终会弃他而去,少叫他念几分好,以后便不会太难过。”
“你还有多少时日?”
“你是大夫,不是比我更清楚?”
“皇甫玄,有时我竟不知晓,你是不是恨极了我,才如此这般折磨于我,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点点去死。”
“而你并不作太多阻拦,除了已知事已至此再难两全,怕是也贪恋年轻人的容颜,舍不得庆儿去死。”
“我本来就做了杀了庆儿保住你的决定……”
“白明玄,”皇甫玄打断了他,“我总忘不了当年你与庆儿那年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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