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让人听着极不舒坦,林海棠皱了皱眉,没说话。
黎文追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背在身后,看似不经意的凑到林海棠身边,他个头高,瞧着比林海棠还高半个头,一件青曳撒贴着健实的身体,肩宽腰窄,一瞧就是个练武的。
他顺势揽住了林海棠的肩,颇熟络的凑在他耳边说:“这件事可大可小,还得跟林总旗好好商议,免得让你那帮属下跟着受牵连。”
黎文追说话的时候,挨着他极近,呼吸都喷在他脖子里,林海棠不禁感到无比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轻轻动了动,离他远了几分。
黎文追的话着实戳着林海棠的心肺了,他瞧了眼郭禹,只这一个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他都受不了,更别说手下的那帮兄弟,虽然知道这个黎文追不怀好意,可林海棠还是不得不去与这个太监交涉。
在他短浅的认知里,太监多数是爱财的,此刻他也只想着黎文追不要狮子大开口。
临出刑房的时候,黎文追吩咐人将郭禹放了下来,还嘱咐道:“给口水喝,千万别让他死了。”
林海棠握了握拳头,临走时回头看了郭禹一眼,郭禹也费力的抬头瞧他,嘴里蠕动,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话:“不……不要去……”
林海棠只见他嘴皮子,却没听见,暗地里朝他比划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让他等着,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郭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往门外爬,叫的撕心裂肺,却眼睁睁的看着林海棠跟着黎文追走了,无能为力,悔恨难当。
黎文追把林海棠带回了自己住处,院子修葺的很是气派,相较之下,柴珩那小院真是极为朴素了。
黎文追一进门就有小火者迎上来,他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愉悦,吩咐道:“去弄些好菜好酒。”
林海棠不知道黎文追是何用意,忙说:“不敢劳烦,黎公公有话直说吧。”
黎文追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进了咱家的门,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可就是别给脸不要脸,扰了咱家的好兴致。”
林海棠心中恼火,却是低下头,“黎公公恕罪。”
黎文追也没回话,冷哼一声进了屋,林海棠犹豫了片刻,还是认命的跟上去。
屋里燃着甘松香,味道颇为奇特,细细闻起来有些许的苦味,林海棠平日里鲜少熏香,乍一进屋,闻到这浓郁的味道,觉得有些刺鼻。
有人跟进来端上了茶,黎文追坐了,很随意的招呼林海棠,“过来坐。”
一张圆木桌子,林海棠挑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到了对面,黎文追当即黑了脸,指着自己旁边的位子,“坐咱家身边。”
林海棠一皱眉,却是没动作,只说:“只要黎公公能网开一面,该孝敬您的,林海棠一分不会少。”
黎文追嗤笑了声,“你一个小小总旗能有多少俸禄,能不饿肚子就算好的,还有钱来孝敬我?再者说,咱家何时说过要你的钱?”
林海棠还要说什么,有小火者把酒菜端了上来,屋子里燃起了蜡烛,林海棠瞧着窗外偏移的月亮估摸着时辰,心里一直惦记着与柴珩的约。
黎文追给他倒了酒,林海棠知道推脱不过便接过喝了,没想到这酒极烈,滑到喉咙里跟烧着了似的,呛得他直咳嗽。
黎文追笑了起来,却是不着痕迹的凑近他,亲自递上茶水,眼睛大胆赤裸的看着林海棠,轻拍他的背,“你喝慢点,这酒烈。”
林海棠只顾咳,涨的脸通红,丝毫没意识到黎文追已经坐他跟前了,黎文追的眼神肆无忌惮的,突然握住了林海棠的手,“林总旗可真是年少俊朗,其实早在灵济宫见到你的时候,咱家就喜欢你。”
这话说的真是极暧昧,尤其是从个太监嘴里说出来,就更是惊骇了,林海棠就算再迟钝,此刻也领会到了黎文追的用意,他诧异的看了黎文追一眼,受了惊吓似得,猛地站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他气急了,怒声道:“你酒里用了什么?”
黎文追毫不顾忌的上去抱着林海棠,笑着说:“多少用了点东西,真不碍事。”
林海棠只觉得浑身无力,软的站不住脚,黎文追像个见到猎物的猛兽,眼里闪着疯狂的神色,他将林海堂抱起来进了里屋,林海棠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嘴里恨的咬出了血,他眼睛通红,恨恨的骂道:“无耻,我可是个男人!”
黎文追喘着气,将林海棠扔到了床上,上去撕扯他的衣服,伸手往他下面摸,摸到一根半硬的阳物,黎文追忍不住了似的,气喘如牛,狠狠的撸搓了一把。
林海棠浑身颤抖,还想痛骂,被黎文追用块绢子塞住了嘴,挨着他耳边说:“我不做别的,只摸一摸,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这件事我帮你揽下,以后你想升百户,升千户我都帮你,做我的人吧。”
林海棠只觉得难受反感,恶狠狠的瞪着他,黎文追只当看不见,一双布满茧子的大手不住的在林海棠身上磋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海棠猛然醒来,还是在黎文追那屋里,他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只不过床上那一滩浓稠的精液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他手臂上的伤口挣开了,衣料上透出血,窗外月光投进来,观天色应该是快过子时了。
黎文追不知道去哪了,屋里隐隐散发着那股子奇异的熏香味,他此刻闻到这个味道就直犯恶心。
林海棠跌跌撞撞的出了西厂,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要往何处去,只记得今晚有个极为重要的人要去见,遂遵循着心里那条路一直走,见到了枝叶伸出墙外的那棵海棠树。
柴珩一直坐在海棠树下等着,夜里突然出现的脚步声让他焦心的等待生出几分惊喜来,他走到墙边,朝外面轻声问:“解语来了?“
林海棠突然慌了,眼泪无法控制的唰一下掉下来,他捂住嘴,强忍着哽咽道:“是我。”
第三十四章
柴珩枯等了一晚上,本以为他不会来了,心里正失落,此刻听到他得声音,不禁开怀了,柔声说:“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当你不会来了。”
林海棠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没回话,怕控制不住哭出声。
柴珩却是在里面笑了起来,“是不是手疼翻不了墙?我看改日还得给你单独修一道门,免得……”
他话还没说完,林海棠便一个纵身翻了进来,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扑向前方,柴珩手疾眼快得将他抱住了,紧张道:“怎么回事?”
林海棠被柴珩抱着更觉得心里委屈,他像个孩子似的不管不顾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柴珩的腰,呜呜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压抑的很。
柴珩心里一下子揪紧,想抱他起来,林海棠却不依,哭的那般委屈。
柴珩柔声劝哄:“解语,你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林海棠只把脑袋埋在他腰侧不断哽咽,却是什么话都不说。柴珩尽管无奈心疼,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叫怀里这人折磨的难受。
院中月凉如水,海棠花的花瓣合着风往下落,落到石桌上,落到有情人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棠收拾好情绪,红着眼眶抬头看向柴珩,眼睛里湿漉漉的,好像一只在外受欺负了的小狗。
柴珩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道:“哭完了?”说着一把将林海棠夹抱起来。
林海棠这时恢复如常了,倒觉得不自在起来,与柴珩拉开一段距离,低头不语。
柴珩似是有些不高兴,梗着脸:“是受什么委屈了?哭的那样惨。”
林海棠想极力忘掉在黎文追那里受到的耻辱,更不想让柴珩知道,他摇头,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没旁的事儿,只是伤口挣开了,手臂疼的厉害。”
柴珩心细如尘,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掩饰说谎,可瞧他委屈的模样,也不忍心逼问,便拉着他坐下来去检查他的手臂。
石桌上一盏琉璃灯,柴珩将他染了血的袖子卷起来,映着光仔细的查看,伤口处化了脓水,血珠子也跟着往外渗,柴珩皱眉:“做什么了?能把伤口弄成这样!”
林海棠眼眶里的水儿又开始打转,强自忍下了,小心翼翼的说:“当武职的官儿,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柴珩看他一眼,将早就准备下的伤药拿出来,小玉盒子里装着,晶莹剔透的膏状,味道闻起来微苦,绝不是平常人家能用的起的。
就像不要钱似的,柴珩将那一小盒的药膏抹去了大半,给林海棠涂了厚厚的一层,又仔细的用干净白布包了,平日里没干过这些,却将林海棠伺候的妥帖。
林海棠有些不好意思,可两人这关系到现在说谢却是有些太生分,他正想着要跟柴珩说些什么,肚子先咕噜咕噜叫起来,寂静的夜里,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柴珩的耳朵里。
柴珩嘴角翘起,将石桌下面的食盒拿出来,挨个摆在了桌上,有金黄酥脆的小烧饼,麻辣兔丝儿,肥而不腻的虎皮肉,清口的杏仁豆腐,当林海棠小孩似的,还准备了一叠如皋的酥糖,一叠松软香甜的艾窝窝。
林海棠脸红的不像话,“我不饿。”话音刚落,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他恼恨的不得了,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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