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汉生不敢看赵靖。
“是你不能还是你不想?”赵靖道。
“殿下,不是末将不帮您,只是朝廷有明文规定,驻防部队只用于荣阳发生战事,保卫荣阳,不能调往他用”陈汉生满脸为难道。
“不要跟我说朝廷规定,你不过是不愿意”赵靖看着陈汉生冷冷地道。
陈汉生不敢回话。
“武帝年间,汉阳水灾,武帝曾调遣汉阳驻防兵参加救灾,至今汉阳在于灾祸,驻防总兵必然率军参加,这个有没有?”赵靖看着陈汉生道。
“这”陈汉生不敢回话。
“难道要我向皇上启奏,才能调动你荣阳驻军?”赵靖道。
“末将不能”陈汉生道。
“好,好,荣阳受灾,你身为一个地方的驻军统帅,保一地平安,却眼睁睁地看着荣阳百姓受灾,你是哪门子的驻军统帅”赵靖看着陈汉生质问道。
陈汉生全身冷汗层层。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子,用不了你?”赵靖气狠狠地道。
陈汉生不说话。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赵靖吩咐左右道。
“殿下”舒子兰走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赵靖道。
“舒公子,你不要拦住我,我只问你,这荣阳驻兵我能不能调?”赵靖看着舒子兰,他眼中的愤怒刺痛了舒子兰的心,这些人,在这个时候,都要看人下菜,不顾百姓死亡,自私自利。
“只是你妄自调动地方驻军,恐犯了大错”舒子兰忧心道。
“呵呵……..”赵靖看着舒子兰笑起来,满脸的凄凉萧索,“舒公子,你担心我?”
“我们换一种方式吧”舒子兰道。
“哪一种方式?眼看大雨即将来临,荣阳百姓流离失所,哀嚎遍野,一分一秒都等不得,如果父皇要处罚我,就让他处罚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赵靖无所谓道。
舒子兰看着赵靖,被他眼中的赤忱所打动,突觉心中一荡,一个人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计较得失,算计是非,偶尔冲动一次,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即使被罚又有什么。
“如果犯了错,我们一起承担,我绝不会弃你而去”舒子兰道。
赵靖听了,眼角泛泪,他转身掩饰自己的感动,笑着道“好,来人,陈总兵身为一方保护者,却为官不作为,把他绑了,解了他的总兵印”赵靖道。
“你们要做什么?我要启奏皇上?”陈汉生叫道,挣扎着,但赵靖的侍从手法利索,陈汉生的手段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看头,一下子就用绳子把他绑了个结实,捆成粽子仍在地上。
“还有谁不想去,站出来”赵靖看着周围的士兵道。
“殿下,我们想去”一个士兵站出来道。
“哦”赵靖看着士兵道。
那个士兵有些腼腆道“我们都是荣阳人,那里受灾的人都是我们的父母兄弟,我们早就想回去,奈何总兵大人不许,如今殿下来了,我们必然跟随殿下,回去救灾”
“好,好汉子”赵靖赞赏道。
“我们走”赵靖骑马走在前面,舒子兰跟在后面看着赵靖骑在马上,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心里复杂,若论爱民如子、有着天下公心的责任感,在景帝众多的皇子中,他只在赵靖身上看到,其他皇子身在富贵之中,早就失了进取上进之心,整日里勾心斗角,格局狭隘,为了个人私利,可以牺牲天下百姓。
赵靖率领两万驻防军回去,立刻拟定分布位置,将所有人分散下去,一时救灾进度加快了很多,赵靖日日在外巡查,看的满意,但心里的焦躁没有丝毫的减少。
他从夜幕中走回来,下马走进后堂,舒子兰在灯光下安静的看账本,暖色的蜡烛照在他莹白的脸色上,显出几分岁月安好的平静来,赵靖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他径直走到舒子兰身边,坐下。
舒子兰察觉到动静,却没有动,仍然看着账本,赵靖将案几上的茶喝完,
“外面还在下雨?”舒子兰放下手中的账本道。
“嗯”赵靖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这雨水虽小,但积小成多”舒子兰忧心道,“今天有人来报,红城的永嘉河河水快要漫堤了,你去看了吗?”
“嗯”赵靖道。
“这荣阳之所以成为天下粮仓,全赖有这条永嘉河,永嘉河发源于天山,一路由东向西,沿路几条支流在红城汇合,形成今天的永嘉河,荣阳地势平坦,土地富庶,为了更好的灌溉这片土地,朝廷在红城建立堤坝,拦截水流,也设置了泄洪装置,只是这泄洪装置年久失修,泄洪能力逐渐降低,所幸荣阳近几年年年风调雨顺,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洪涝灾害,永嘉河没有决堤,但是今年,荣阳发生百年难遇的洪水,红城县令紧急打开泄洪装置,组织百姓修高堤坝,洪水堪堪到达堤坝口,没有决堤,但如今天天阴雨连绵,水量上涨,这河水可能会漫过堤坝,不得不早作准备”舒子兰忧心忡忡地道。
“如今红城县令日夜在永嘉河河口上组织百姓修高堤坝,只要”赵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舒子兰看着摇曳的烛花,心中忧虑,他明白赵靖没有说完的话,只要不在下雨,但是看天气,日日阴雨绵绵,短时间内不会停。
两个人沉默不语,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屋里的沉静,
“公子,用饭吧”王禄拿着食盒,摆好饭食,转身退下去。
荣阳受灾,食物匮乏,赵靖吩咐食物从简,所以桌子上只有两个素菜一个汤,不过桌上却摆放着一份精致的糕点一壶茶芳香四溢的茶,
“吃点吧”赵靖道。
“我吃不下”舒子兰道,他心里面堵着一些事情,没有食欲。
赵靖看着舒子兰,他日夜在府中操劳,统筹救灾事宜,非常忙碌,在京中丰腴的脸颊日渐消瘦下来,身子上的衫子显得宽大,裹着单薄的身子。
“吃点吧”赵靖把翠绿的糕点拿起一块递给舒子兰,道“你消瘦了很多,多吃点,补补身子”
“没事”舒子兰不在意的道。
“放心吧,事情总会解决的,明天我再去看看”赵靖安慰道。
舒子兰吃不下,拿着糕点怔怔出神。
赵靖将糕点放在舒子兰的手心,道“明天我把驻防的士兵抽调一部分过去,抢修堤坝,你放心吧”
舒子兰看着赵靖,接过糕点,放在嘴里咬一口,赵靖倒了一杯茶,送到舒子兰手上,舒子兰接过去,小口的喝着。
赵靖一天没有吃饭,他把送过来的饭吃完,身子软软的躺在一边,闭着眼睛养神。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屋里一片静谧,刷刷的雨声传进屋里。舒子兰看着账本,赵靖睁开眼睛,心中莫名的焦虑。
“殿下,不好了,永嘉河怕是要决堤了”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走进来道。
赵靖立刻从榻上起来,披上披风,舒子兰急忙跟上去,府衙中所有衙役一起出动,
“去请段大人过来”赵靖吩咐道。
“殿下,段大人着了风寒,躺在床上动不了身子”一个侍从道。
“罢了”赵靖道。
“你回去吧”赵靖看着舒子兰道。
舒子兰摇头,眉宇间一片坚决,赵靖知道劝不动舒子兰,道“走吧”
一群人在夜色中匆匆疾行,侍从执灯走在前面引路,赵靖与舒子兰走在后面,雨水似乎越下越大,刷刷地密不透风,打在每个人的身上,人们虽然带着斗笠披着蓑衣,里面的衣服仍然被雨水渗透,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眼睛,赵靖擦掉脸上的雨水,看到身后的舒子兰,伸出手一把拉住舒子兰的手,舒子兰欲要挣脱,奈何赵靖的手劲太大,挣不脱,他看着赵靖,赵靖仿佛没有看到,拉着舒子兰的手,快步向前走,舒子兰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样,他平日里待在府衙,处理赈灾事宜,而赵靖经常出去巡查灾情,对荣阳各处的地形了如指掌,如今深夜,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走路困难,恐会拖累行军行程。
雨天路滑,道路泥泞不堪,不时有人摔倒,接着爬起来,满身的烂泥,但没人敢喊疼喊累,半个时辰,一行人赶到永嘉河河提,红城县令孟清河正在堤上指挥百姓抬高堤坝,看见赵靖一行人冒雨走过来,他急忙过来,行礼道“殿下”
“怎么样了?”赵靖道。
“还能抵挡一会”孟清河道。
“永嘉河下游的百姓通知避往他处了吗?”赵靖道。
“前两天已经通知过了”孟清河道。
“好”赵靖赞赏地道。
“你去忙吧”赵靖道。
孟清河急忙离开,继续指挥百姓抬高堤坝。
“他是一个好官”舒子兰看着不远处孟清河忙碌的身影道。
“是,只不过在段振礼手下干活,一直被压制,不受重视”赵靖道。
舒子兰看着夜色中泱泱的河水,漫过天际,细小的波纹一波一波的推移着,冲击着脆弱的堤坝,偶尔有些水波,漫过堤坝,却在堤坝出退回去,舒子兰的心随着着波纹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心里时刻的紧绷着,他在心里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决堤,否则这下游又有多少百姓受灾,今年国家的收成不好,财政虚弱,国势受损,必然会引起周围国家蠢蠢欲动,意欲侵犯大魏,那个时候,大魏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