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昭,花连华,灵剑阁。
或许,是向来对江湖事漠不关心的自己,到了应该好好关心一下江湖的时候了。
“落英公子”花连华,出身不明,师承不明。江湖传言,花连华十五少年时初游江湖,巧遇灵剑阁主御剑行,一见如故,随即义结金兰。他虽名为灵侠阁的左护法,但御剑行为人深居简出,很少在江湖露面,所以在灵剑阁当家作主之人,事实上正是花连华。
“流云回风”叶明昭,来历不明,师承同样不明。据说是御剑行五年之前出外远游的时候,无意中遇到正身患重病的他,英雄落魄走投无路,奄奄待毙的他,被御剑行救回了阁中医治。叶明昭病愈之后,因前尘往事尽忘,又感念御剑行救命之恩,便留在灵剑阁中,为其效力。
灵剑阁地处江南,总坛位于嘉兴府,向来只以经商、护镖这两样大事为主。因阁中人才侪侪,无论是经商还是护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财力日渐丰厚,江湖实力也蒸蒸日上。虽然如此,灵剑阁却并不过多介入江湖纠纷,也与官府少有瓜葛,一直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印象。
然而,就在三年前的冬天,嘉兴府一连发生了数桩凶杀案。这些案件的发生,终于将向来不大过问江湖事的灵剑阁卷了进去。
这些凶杀案件中,受害者的年龄各异,身份也各不相同,但死因都是一样,乃是死于利刃之下。经官府验看,凶手用的是剑,手法干脆利落,一剑穿心,若非江湖高手,断然无此手段。
但这些受害者,却并没有一个是江湖人,只不过是些最普通不过的贩夫走卒,商贾之流,为何会遭到江湖高手的杀害?
这些死者虽然身份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是的死亡地点,都在荒郊之外,而被害时间,也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也就是说这些人,多半是连夜赶路,途经荒野,遭袭杀害,但他们身上的银两财物,却分毫未动,说明凶手不是为财杀人。而死者身份的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来自天南地北,毫无瓜葛,完全不可能是因仇杀人。
为了捕获凶手,嘉兴府派出捕快,潜伏在凶案发生之地,却不曾想,当天晚上数名捕快悉数被杀,无一幸免。只有一个捕快,在重伤咽气之前,以自己的血,写下了“白衣鬼”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于是,流言四起。
有人声称,曾经在夜半三更听到鬼哭之声,打开窗户,看见有白衣女鬼从半空飘过;也有人说,那白衣鬼其实并不是鬼,而是狐妖所化,吸人血气,故此杀人;还有传言说,所谓的白衣鬼就是山中精魅,于荒郊修行,凡是误闯了其禁地之人必死。种种荒谬谣言,不一而足。
但是鬼魅杀人,又何必用剑呢?
在出现流言之后,总会有人对此质疑,而为了证明这流言的所谓真实性,又会有人来自圆其说。于是,白衣鬼传说的新版本出炉了,据称那荒郊杀人的白衣鬼,生前本是一个武林高手。因遭遇仇杀,不幸殁于荒野,心中怨恨难消,死后化为厉鬼,杀人泄愤。
鬼魅之说本就令人恐惧,何况又加上了无数绘声绘影的描述,一时之间,嘉兴府内人心惶惶,个个自危。那城外荒郊已成了鬼域,再也无人敢夜半经过此地。而官府不但没有抓到凶手,反而折损了数名属下,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论对方是人是鬼,仅凭捕快的力量已奈何不得,万般无奈之下,忽然想到了身处自己府辖之下的灵剑阁。
灵剑阁中有不少武林高手,但官府之所以想到他们,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更重要的是,阁主御剑行,江湖传说,他修习的是剑仙之术,可通神明驭鬼神。在白衣鬼之事弄得人心惶乱的时候,只有能对付幽明鬼神的人,才能担当此任。正因为此,为了恢复一方太平,官府只有降尊纡贵,前往灵剑阁,以重金恳请这些平素看不上眼的江湖人相助。
御剑行彼时,恰好刚刚远游返回阁中,听到此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对官府的重金分文不取,其侠骨深令人感佩。那个时候鬼魅之说极盛,虽然传闻御剑行有剑仙之术,也没有人真正见过,对于驱除鬼魅一事,几乎没有人有多少信心。谁知自打灵剑阁插手后,那城外作乱的鬼魅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往后再也没有凶案发生,嘉兴府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这闹得沸沸扬扬的鬼魅之说竟然就这样平息下来,实在出乎人意料。灵剑阁声名大振,从那以后,与官府的关系也密切起来。而御剑行的剑仙之名,传扬得更是神乎其神,在百姓的心中,已经近乎成为了神话。
然而,就在一年之前,白衣鬼的传说,却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只是这一次,白衣鬼活动范围,不再是嘉兴府,所杀之人,也不再是泛泛之辈。
短短的半年之内,白衣鬼所杀之人已达二十三人,尽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诸如武夷剑客郑仁和,银针仙子卫无双,峨嵋刀侯羽奇,死者全身上下,除了一道洞穿心口的剑伤,再无其它伤势。凶手剑法之犀利狠绝,竟令这些成名高手无法抵挡,一招毙命,实在令人惊心。
只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在这二十三名被害者之中,那最后一位死者的身份极为特殊。他不是别人,正是御剑行的结义二弟,花连华的金兰兄长,“醉卧红尘”夏清风!
而白衣鬼在连续杀人之后,于半年前忽然销声匿迹,就如同当年在嘉兴府作乱时一般,再次神秘消失于江湖。
但这一次,灵剑阁却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三年之前,白衣鬼之事终结于灵剑阁,可谁知,在三年后的今天,白衣鬼竟然找上了灵剑阁的晦气,而且所杀死的,正是御剑行的兄弟,这给正如日中天的灵剑阁所带来的震惊与愤怒,可想而知。
数月之前,灵剑阁的人,出现在了青州,购买下了那座宅院,起名“清风堂”。
“斩妖,除魔,鬼魅?”合上了桌上的卷札,凤云霄低首沉思。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剑仙,也真的有鬼魅?灵剑阁那一次,是真的除去了作乱嘉兴城外的鬼魅,还是另有隐情?
“清风堂”这个名字的由来,想必就是为了悼怀不幸死于白衣鬼之手的夏清风。白衣鬼的所作所为,对灵剑阁来说,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他们现在来到了青州,难道说白衣鬼的行踪,将出现在青州吗?
所谓的白衣鬼,如果不是真的鬼魅,那就是江湖中的高手。而鬼魅之说,在凤云霄看来纯属无稽之谈。但令他困惑的是,那白衣鬼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害那么多武林高手?如果他并不是漫无目的杀人,而是有所意图,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这个江湖,真的是从未有过片刻的太平与安宁。或许这也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越是风云万变,越是令人想要投身其中,追寻冒险的乐趣。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向往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第6章 第 6 章
深秋季节的西山,正是观赏红叶的大好时候。
西山脚下,娇声莺语,钗裙晃动,香风拂人,热闹成一片。来来往往的游人,或惊诧,或惊艳,或忌妒,或不屑,形形□□的目光,都落在这群招摇过市的人身上。
只见一群服色艳丽,花枝招展的各色佳丽,巧笑如花地围绕在一个红衣如火的美貌公子身边。而那位被众佳丽众星捧月一般的公子,则是满眼笑意,在佳丽丛中如彩蝶穿花,应付自如。
而面对如此阵势,依然不紧不慢,缓步走在旁边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公子。陪在他身边的,是个容颜秀丽,一身素雅衣裙的美丽女子。二人一路谈笑自如,旁若无人,就好像身边那喧闹招摇的一群人,跟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本来今天的观赏红叶,只是打算邀沉鱼同往的。因为据花连华声称,只有他和叶明昭两个男人一起去游赏红叶,实在太没情趣,一定要约上位红颜知己才有风流雅趣。叶明昭对此没有反对意见,可谁知那人,不仅找来了沉鱼,更不知从哪里招来一堆的莺莺燕燕,真是美人成堆,笑语连珠,真不知他这是来游山看红叶,还是把自己当作风景,供人观赏的。
看着前面那群人,一边登山一边嬉笑,时不时还要打情骂俏两下,引的游人无不注目。叶明昭看了,不由得摇头发笑。
“叶子,你在笑什么?”走在他身边的沉鱼笑着问。
把手中的折扇指向了花连华,叶明昭笑道:“你看他,走到哪里都是这样招蜂引蝶。他也不怕红颜知己太多,万一哪一天一齐泼倒了醋缸,弄一个醋海泛舟,我看他怎么办。”
听他这样说,沉鱼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这个人啊,一直就是最招姑娘喜欢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改过。不过你也知道,他虽说外表花哨,可对放在他心里的人,却能付出十二分的真心真意,要不是他,我现在还陷在京城的教坊司,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忆及往事,美丽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忧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