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王八蛋敢教训你老子?!”我爹瞪着眼啪啪拍桌子,他拍一下我哆嗦一下,眼珠子不错的盯着我爷爷的骨灰罐儿:“爹!我的爹!您可悠着点儿吧!我爷爷都快让您拍散架了!”
我爹住了手,一口气没有接上,气势顿时弱下不少,半晌转头对着我爷爷的牌位恭恭敬敬作揖道:“爹啊,儿子不是故意的,您要怪就去怪您那吃饱了撑的不争气孙子,挺好的娘子不要,非得跑去玩儿男人,还他娘的一回玩儿俩!”
我:“……”
“爹啊!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放你娘……啊呸,放他娘的狗屁!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误会你说!老子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两个小白脸!”
“呃……”话到嘴里打个死结,这事要怎么解释才好?我总不能直接跟我爹说,昨儿晚上我在承阳阁里答应盛岱川帮他谋逆了,盛岱川一高兴就送我俩小倌儿吧。
说出一句就得解释一堆,我爹都一把年纪了,这些破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到时候再跟着我急出病来,脑子一热直接拎上长/枪去找盛岱川拼命,那陛下可就得来找我拼命了。
正僵持着,打眼瞧见跪在不远处的白柳身形有些打晃,心里一紧。坏了坏了,白柳还发着烧呢,穿这么单薄跪上半天,病情恐怕又得加重。
我忧心白柳病情,一错不错的看他,我爹便也跟着我望向白柳,眉毛眼睛全拧巴在一起抽筋抽的十分有节奏,看模样,大概恨不得当场赏我一丈红。
往常抬杠抬到这份上,我娘就该站出来劝架了,偏偏今天我娘也动了怒,坐在位子上一口一口的抿茶,对我和我爹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睡在外面一夜,硬砖地铬的我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又不敢起来,跪到后来,干脆就和白柳一块打起晃。
我有气无力的道:“爹啊,有什么话过会再说,我现在没力气和您解释,您放我一马,行行好让我回屋补个觉吧……”
我爹先看白柳再看我,眉毛竖起来:“……老子这就把你个小王八羔子腿打折!!!”
我眼睁睁看我爹把拐杖抡的老高,谢天谢地时逸之来的很是时候,在我爹的拐杖离我只有两寸的当口上,时逸之推门而入,见了这个场景,笑意立刻全僵在脸上:“伯,伯父,又打上了啊?”
时逸之在我爹眼里就算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见到时逸之,我爹变脸如翻书,从黑脸关公到笑容和蔼的土地公公,中间都不带酝酿过渡的:“逸之啊,你来评评理,这小子出去一晚带回两个倌儿来,你说他这个德行对得起你妹妹么?”
时逸之抬头瞟了一眼站在时兰身旁的红珠,再瞥一眼跪在地上眼瞅着就要坚持不住的白柳,沉默良久,方才慢慢再慢慢的道:“伯父,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么……您先打着,我过会儿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嗯……顺便说句明天也得半夜更,因为白天得去拍百鬼夜行的片子_(:з」∠)_
第15章 十五
三堂会审结束在时逸之一连串很够意思的瞎话里。
时逸之对我爹道:“伯父,您误会了,这两个孩子是被承阳阁新买去的,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昨天我和慎礼去西市吃茶,半路上遇见他们,看着可怜才救下了,寻思着带回府里做个扫地小厮也比待在那地方强。”
时逸之话音刚落,白柳很是恰到好处的往旁边一歪,晕了。于是三堂会审到此为止,时逸之的几句话与白柳这一晕加在一起,比我说的千言万语还管用。我爷爷的牌位和骨灰罐被恭恭敬敬供回厢房,我爹大手一挥拍上我的肩,眯眼满意道:“不错不错,这才是我儿子,路见不平就该出手相助,只是你倒早点儿和我解释清楚啊,做好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笨嘴拙舌的连累两个可怜孩子陪你受罪……”
我倒想解释,我也得有脑子编出时逸之那样的瞎话来啊我!这老头真是,没听过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账儿混蛋么?自己长个木头脑袋还指望我能说会道?扯淡,纯粹扯淡。
折腾一夜,总算得了个还算圆满的结局。白柳被扶下去看大夫了,另一个也被妥善安置,我爹娘很高兴,屁颠屁颠的跑去对门时府找另外两个老的磕牙打发时间,留下我与时逸之两个小的自生自灭。
时逸之是老熟人,不用刻意招呼,再说我着急去看白柳与另一个孩子的情况,就更加没有留意他。但是这小子今天仿佛有些不对,往常都把我家当他自己家,东厢房西厢房摸得门清,想干什么自己就去了。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脉搭错,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我去打水,他在旁边摇扇子,我拧个毛巾帕子,他在旁边悠哉悠哉嗑花生酥,我实在受不了,嚯的站起身往茅房走,时逸之仍然不死心的跟着。
我住了脚,牙疼一样:“时逸之,时大公子,我的大舅子!我去放水,你跟着我做什么!”
时逸之跟着我住了脚,大姑娘似的欲言又止。
我直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好的不灵坏的灵,我预感没错,时逸之犹豫一会,长吁短叹:“我爹娘催着我成亲,昨天托人去何尚书家里提亲了。”
我眼皮一跳。
时逸之接着道:“何尚书一张脸皱的跟老树皮似的,他的女儿能好看到哪去?我不能成这个亲,你今天欠我个人情,你得帮我。”
怪不得时逸之方才会好心帮我说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成个亲可有什么的?时逸之一个男女通吃的,又不是对女人不举,早些娶个娘子还能让他爹安心。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事,于是劝他道:“胡说什么,外面不都传何尚书的闺女秀外慧中才貌双全么?要我说,这样的姑娘最适合娶回家里,你爹娘一向好眼光,还能亏着你怎的?再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何尚书还挺喜欢你的。”
时逸之甚是百转千回的看了我一眼:“我不喜欢他。户部尚书何沄礼,出了名的刻板,教出来的闺女一定很没趣,你喜欢你娶,我不娶,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一听小脾气也上来了:“不帮你怎的?”
话刚说完我就开始后悔,外人都琢磨不透时逸之这位满腹经纶的公子哥为什么会与我一个说话没谱的粗人相交甚笃,只有我知道,除了夏侯与时家是世交这一层,我俩能玩到一块,纯粹是臭味相投的缘故,别看时逸之出门在外人模人样,关起门那小心眼一套一套的,就是一人形蜂窝,捅到没好。
我方才似乎不当心捅了个正着。
根据我对时逸之的了解,下一步他肯定要……“我这就去和伯父说说白柳是承阳阁红牌的事。”
……果然是这样。
从屋子这头踱到那头,再踱回来,我跟着时逸之长吁短叹:“你说你这人图个什么,分明是门当户对羡煞旁人的亲事,怎么到你这里就被嫌弃了?”
时逸之蹙眉:“玩闹不做数,娶娘子要娶心上人。”
哟呵,看不出时逸之这花花少爷还是个痴情人!我来了兴致,忍不住就压着嗓子问他:“这么说你有心上人了?不是我说你,兄弟,你这就很不仗义,你有心上人为什么不同我讲,早些同我讲,我还能帮你翻个墙探探底什么的。说吧,是哪家的好姑娘,莫不是太穷或者太高攀不起,你怕你爹娘不答应?或者……是个小公子?”
时逸之嘴角一抽:“我刚说一句,你给我搞出一筐来。”
我哂笑:“究竟是哪家呀?”
“反正不是何小姐。”
啧啧,还不好意思了。我略一沉吟,拍手道:“好罢,大家都是专情的人,这个忙我帮你。”
时逸之立刻眉开眼笑:“你说你怎么就没个姐妹之类的,要是你姐妹,我就娶了,咱俩家还能亲上加亲再加亲。”
想得倒美,时逸之是个什么货色,旁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幸亏我没有妹妹!我感到有些庆幸,索性对着时逸之双手合十,真心诚意的道:“谢天谢地我没有妹妹,要是有,还不得砸你手里……”
时逸之扇子摇的快了一些:“啧,当我没说,幸好你没有妹妹,要是有,再不当心长成你这个样,我就亏了!”
什么人呢这是?!
我算想明白了,就好比太阳打西面升起,我娘再给我怀个妹妹一样,在斗嘴这方面从时逸之身上讨到便宜几乎不可能,我终于放弃:“废话不要多说,你想我怎么帮你吧。”
时逸之正起神色:“很简单,打蛇打七寸,你只要帮我做件事,让何小姐自己知难而退,拒绝这门亲事。”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大小姐去忤逆他爹。我颇有些好奇的看向时逸之。
时逸之抿唇一笑:“我都打听好了,翰林院方阁老家的二公子方渊喜欢何小姐,只苦于见不到面,你功夫好,你带方渊趁黑摸进何府,把生米煮成熟饭。”
靠,这小子太损了吧!缺德事我不做,我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不行不行,姑娘家的清誉哪是能闹着玩的,你只说方渊喜欢何小姐,我却不知道这方渊性子如何,长的是人模还是狗样,万一……万一是个不成器的,我岂非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