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斜阳道:“有劳先生挂心了,我家尊主由我一人挂念就好,你就不必打我家尊主主意了,另外,你有话可以直讲,不要出口伤人。”
道士冷哼:“我伤的是他,又不是你,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来跟我矫情?!”
萧斜阳心道,真是顽固的老头,你伤他不等同于在我心上划刀子?若不是你们这些信命的经常误导这朵本少爷好不容易才摘下的高岭之花,他才不会经常患得患失,就连本少爷撩他也不敢给过多的反应,就怕答应跟本少爷在一起了,会连累到本少爷。
萧斜阳见道士还欲出言讽刺,便将手中的那包山楂干递给步倾流,松了松手腕骨,冷笑道:“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依我看,能动手的时候就绝不要动口。”
他少年心性一起,便顾不得什么尊重长辈之类的繁文缛节,只想把眼前这碍眼的老头打得满地找牙,如果他的牙还未掉光的话。
道士横眉冷对,道:“你这么维护他,就不怕有一天他会害死你?!”
萧斜阳唇角一勾,狂道:“小爷我命硬。”
道士不禁仔细地打量起萧斜阳来,只觉他虽是一身黑衣,如此阴沉的颜色却遮掩不住眉目间那一派潇洒意气,乃高贵世家公子之相,他道:“你是否在质疑我?”
萧斜阳见他突然好说话起来,也便消了要揍他一顿的念头,转而跟他讲道理,既然这道士是步雪莲多年来的心结,何不在这里替他解了?
萧斜阳道:“敢问当年老……道长你替我家尊主算命时,算出了什么?”
道士冷冷四字:“祸胎降世。”
萧斜阳道:“那这么多年来,你见我家尊主作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祸害黎民百姓的事来了吗?”
道士咬牙道:“今日不做,不代表日后不会做。”
萧斜阳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家尊主日后一定会做坏事,你是先知么?若是先知,当年怎么没预测出乾嘉之患,进逆耳忠言,解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道士先生,恕我直言,你所推算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命格,并不代表他的本心。”
道士被气得好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既然你如此质疑我,那我今日再赠他八言,心术虽正,命格不改,你若执意要同他一道,只会为他所害。你们今后,好自为之罢。”
闻言,步倾流抬起冷若幽深寒潭的双眸,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心里隐隐有一团邪血,即将喷薄欲出。
萧斜阳握住了步倾流一片冰凉的手腕,对那道士挑衅道:“道长,我命可硬着,不怕为他命格所害。”
道长冷笑:“再命硬,也抵挡不了他的命格,你不信?不信的话我替你一算。”
本以为萧斜阳会拒绝,怎么知道萧斜阳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镇阴符,在背后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对那道士飞过去,笑道:“烦请先生给我好好算算,当然,信不信,还是在于我。”
道长堪堪接过那张来势汹汹的纸符,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四字,掐指一算,神色间尽是凝然,半会儿方道:“贵气之命。”
萧斜阳笑了,乐道:“道长,你可失算了,我并不是贵气之命,我打小就是我师傅从村口捡来的弃子。道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道长将那纸符扔还给萧斜阳,道:“赠你四字,至亲至仇。”
萧斜阳唇角一勾,道:“不好意思,我自小便没见过我的至亲,道长,你又失算了。”
道长胡子一抖,喝道:“信不信由你!”
萧斜阳道:“老先生走好,对了,要不要付你银子?”
许是没见过如此厚颜之徒,道士硬是被逼得停下,转过身来瞪了萧斜阳一眼,方快步离去。
萧斜阳捧腹大笑,边笑边对看热闹的人道:“好了,都散了,散了,没戏看了。”
随后,他将那纸符塞回怀里,捏捏步倾流的手腕,道:“尊主,你看,两次替我算都算错了,他替你算的又能准到哪里去?看在我替你拆穿这假道士的份上,你真的不赏脸笑一个?”
步倾流试着牵了牵嘴角,奈何笑不出来,他周身的血液还冷着,尚未回温。
萧斜阳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勉强他,干脆拉着他到附近找酒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尽量无视畸形的文风[手动再见]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就叫无题(大补)
萧斜阳已有好些时日没沾过酒,当走到满是酒旗飘飘的巷子,便再也走不动了,直拉了步倾流往一家溢出醇香酒气的酒馆里坐。
掌柜见两人衣容气度,知两人并非普通的大户公子,立刻便亲自上前招呼,连带捧上桌的花生米分量也更足。
萧斜阳谢过了掌柜,让掌柜拿来两坛镇店名酿,心道:白日先灌两坛,晚上再灌三坛,不信喝不倒步雪莲。
他心里就像有个爪子再挠,很想知道醉后的步倾流会是什么样子。
步倾流本是不想喝酒,见萧斜阳一脸真诚地向他举杯,美言道以酒替他解忧,方拿起酒杯,细细喝了两口。
萧斜阳边品酒,边分出些许视线去看步倾流,只见步倾流喝酒如喝水,眼里视酒水如无物,神色一如往昔。
步倾流方放下酒杯,萧斜阳立刻便给他倒上第二杯,心里计划着,步雪莲喝三杯他才喝一杯,总不会比他先醉。
步倾流见萧斜阳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知他在想什么,直接拿过一坛酒就灌了下去,不必让他每次都倒酒。
萧斜阳愣了楞……没想到步雪莲这么豪气,但……能别在仰脖子喝酒的时候勾引人么?那姿势实在是,令他移不开目光。
一坛酒过后,步倾流脸不红心不跳,像是方才喝下去的是空气一样,萧斜阳丢开酒杯,心里知道是喝不过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勉强了,结账以后拉了步倾流到附近的小河,摸鱼去了。
萧斜阳生性顽劣,摸鱼打山鸡这种事,自小便做得无比娴熟,即便是没有鱼饵,他也能把鱼赶到一个地方再抓起。
于是,没两下手势,他手上便多了一条活蹦乱跳,垂死挣扎,溅了他一脸河水的鱼。
把鱼弄干净,萧斜阳回到步倾流身边,搭起了火架,边准备烤鱼边道:“层见也很少有机会一尝我的手艺,尊主你看我待你多好,说起那老头,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萧斜阳虽是没心没肺,却也会在空闲的时候想起层见,毕竟他是由层见一手带大的。
步倾流道:“若是想念,可回江陵。”
萧斜阳却道:“我忘了寻香料了,尊主帮我看火,我去去就回。”
步倾流尚未回答,萧斜阳一个转身走了,待他寻了香料回来之时,鱼已经成了一块碳,步倾流一脸‘这成了什么鬼’的表情。
萧斜阳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心道,卧槽,这表情太赞了,十年难得一见,鱼烤焦了也值了,他道:“尊主,你不会做饭么?”
闻言,步倾流先是一怔,随后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确不会。
萧斜阳道:“那你从前吃的是野草,喝的是露水?”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步倾流竟真的点了点头,从前在忘忧的确过得清心寡欲,口味也是清淡到极致,野草野花他都能吃得下,当然,如果天山雪莲算是一朵野花的话。
萧斜阳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匪声匪气道:“若是好哥哥你以后伺候得我满意了,我定天天给你做饭。”
闻言,步倾流心中一动,显然是只听了萧斜阳后半句话,把他前半句话无视了。
萧斜阳又滚去摸了两条鱼回来,边将洗干净的鱼架上烤架边心道,老子这是打算伺候得步雪莲再也离不开我呐。
这一趟,直到日落黄昏,确定步倾流又回复到以往那个霜雪样,萧斜阳才敢带他往镇上找落脚的客栈,他见不得步雪莲露出一丁点儿伤痛的神色。
萧斜阳早上没喝够酒,便选择晚上来喝,明知自己酒量不是顶好却偏偏好酒,简称:整日里拿自己作死,不然一天不舒服。
厢房内,清风徐来,烛影摇荡。
步倾流又一坛酒下肚,却依旧脸不红眼不眨,萧斜阳却已经是微醺,心跳加速,眼神迷离。
萧斜阳看着对面步倾流那张清冷的俊脸,唇角勾出一道邪笑,脚步有点缓地走向步倾流,又是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似是这许多天来养成的习惯。
步倾流握住萧斜阳骨节分明的手,只觉触感温热,一股暖流直达心坎,本已暗下来的眸子再次回复清亮。
窗外突然划过一丝阴风,女子阴阴发笑的声音传入窗内,凌月震颤着发出阵阵嗡鸣,却被步倾流一把按住。
萧斜阳听闻那阴笑声,只觉毛骨悚然,已隐隐有些醉的他将步倾流抱得更紧了,方抬起眼睫想要寻求安慰,奈何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前只觉步倾流瞳色幽深,隐隐透出一圈紫色来。
一股阴气闪进房内,蜡烛闻风熄灭,瞬时满室黑暗,步倾流将凌月的剑气封住,一道有气无力的女声幽幽响起,她只不断地道:“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