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步倾流气质翩然,古韵无双,又语带尊敬,方试探着问道:“二位公子可是湘宜柳家之人?”
萧斜阳乐道:“湘宜柳家?略有而闻。可这湘宜柳家是有特权能得到减免宿食的照顾?”
掌柜见萧斜阳否认是柳家公子,松了口气,方道:“这湘宜柳氏可是皇亲贵族,轻易惹不得。”
萧斜阳道:“是皇亲贵族就可横行无忌?真当是天高皇帝远?不是说圣荆帝勤政爱民,是难得的好皇帝么?他怎不管管?”
掌柜道:“公子有所不知,当年景临帝起义之时,那军费可是柳家出的,景临帝与柳家有约,他日若成帝王,柳家幼女柳若竹必成帝后,后来种种事故,景临帝娶不成柳家幼女,便封柳家米铺为以后宁朝御用贡米,保柳家十世无忧。”
掌柜还想说下去,被其夫人一个警示的眼神给打断了,怕就怕在后嚼舌根之时被柳家之人发现,铁定被整死。
步倾流也无意继续打探,便道:“掌柜,可还有房?”
掌柜道:“有是有的,还有一间天字号空着,就看两位公子肯不肯屈就一房,其实,这天字号空间也挺宽广……”
步倾流见这个时分,外面的客栈该是满了,便要了唯一剩下的天字号,由小二领着上房。
萧斜阳方坐下,小二便问:“二位公子,要点些什么酒菜?”
步倾流看向萧斜阳,道:“你点。”
萧斜阳先是无语半晌,随后道:“盐水豆腐,上汤青菜,清炒猪肝,灵芝炖鸡,烈酒一坛。”
小二道:“这位俊公子,小店之酒为自家酿造,后颈奇强,确定要一坛么?”
萧斜阳唇角一勾,摆出一个明媚笑容,道:“就喜欢烈的。”
小二下去后不到半个时辰,饭菜便做好,摆到桌子中央。
萧斜阳筷子未动,便要倒酒,却被步倾流握住手腕,道:“空腹喝酒,伤身。”
萧斜阳放下酒碗,道:“我身体底子厚,不怕。倒是尊主你,整天一本正经,循规蹈矩,连酒也未曾见你碰过,该不会是个一杯倒?”
步倾流看着萧斜阳酒碗内那澄澈的液体,道:“我千杯不醉,没人喝得过我,无敌是最寂寞,所以我滴酒不沾。”
步倾流话音刚落,萧斜阳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他特有的明俊与不羁。
步倾流道:“你不信我。”
萧斜阳道:“信,尊主说的话我都信。”
步倾流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对萧斜阳作出敬酒姿势,随即扬起脖颈,一碗干尽。
萧斜阳满眼都是步倾流灌酒时露出的漂亮下颌以及修美脖颈,心内念道:要不要这么犯规。
萧斜阳把碗内的酒豪爽干尽,烈酒辣喉,一滴不漏,把碗扣在桌面上,唇角顺势一勾,笑得明媚。
两人像是斗酒斗上瘾了,最后让小二捧来好几坛酒,一人一坛便喝上了。
就连举着坛子喝酒,步倾流也能做到滴酒不洒,比起真正的世家公子更有风范。
萧斜阳扶着桌子站起来,脸色微红,动作轻晃,双眸更是水气氤氲,他转过身在房内走了几步,便要推开木门,往外走去。
步倾流放下坛子,问道:“你去哪里?”
听闻步倾流的说话声,萧斜阳呆滞了几秒,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便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步倾流。
萧斜阳眸光流转,顾盼生辉,软软糯糯地道:“去放水呐。”
步倾流脸上带了点不自然,将目光移开,方道:“快去。”
萧斜阳应了声好,转过身打开木门便走出房间,走了好几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萧斜阳道:“尊主,你为什么跟着我呐?”
步倾流一脸正经地道:“怕你站不住,栽茅桶里。”
萧斜阳已是微醺状态,江陵口音全跑出来了,他糯着声音道:“多谢尊主照顾,栽茅桶里可要看人品……我人品……这么好……”
步倾流倚在客栈后院的树上,等萧斜阳放完水方跟在他背后回房内,在二层走廊之时,萧斜阳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步倾流的腰,死不放手。
步倾流道:“你醉了。”
萧斜阳道:“尊主,你别走,别走……”
步倾流扒开萧斜阳的手,无奈萧斜阳抱着步倾流的腰抱得很紧,死不松手。
步倾流用了点力,扯开萧斜阳的手,但萧斜阳马上又黏上来。
扒开,黏上……再扒开,再黏上……再扒开……再黏上……
最后,萧斜阳忍无可忍,抬起眼睛一脸哭诉地看着步倾流,那指责的眼神让凌月尊主心内一阵愧疚,便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将萧斜阳带回房内。
步倾流同手同脚地往床边移动,萧斜阳觉得头晕,见了床便松开抱着步倾流腰的手,直往床上扑过去。
步倾流还未来得及离开床边,萧斜阳的爪子又黏了上来,微红的脸在步倾流带着雪莲清香的衣服上蹭了蹭。
步倾流放松僵硬的身子,坐在床边,由萧斜阳抱着,衣袖一挥,隔空熄灭蜡烛,随后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萧斜阳许是想翻个身,却又不愿意松手,呢喃了两句后,便继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因为字数和修文问题,所以重新编辑此章节,另外之前预告错了,下一章应该是江陵旧事(注意此处是少年时代回忆杀杀杀杀杀杀杀,反正都扑街了回忆杀就干脆写够两章[此处big smile and 一脸淡定的扑街样]
第12章 第十二章:碧桃花下
少年时期的萧斜阳,由师傅层见带着,养在江陵河畔,天天摸虾摘果子调戏姑娘。
萧斜阳自幼性子顽劣,不是摸了别家的鱼,就是打了别家的鸡,因而常惹得周边村民前来投诉,但幸在生得俊俏,气质澄澈,往往低头向村民认个错,便能逃过责罚。
那时的日子总是清汤素面,萧斜阳吃腻了,在外打了个野山鸡,在河边烤好山鸡后,把一整个鸡翅留下,吃饱后便回到清幽小舍,趁着层见不为意,在层见装着素面的碗底丢了一个鸡翅。
层见看到那素面上浮起的一片油脂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凤目一斜,道:“死小子,又去偷了哪家的鸡?”
萧斜阳道:“师傅,我这是从山上打回来的,专门留了个鸡翅膀孝敬您老人家。”
层见咬了一口鸡翅,心念道:烤得不错,这混小子心里还有我。
层见解决晚饭后,吩咐萧斜阳把桌子收拾好,便开始清点下墓要用的东西。
萧斜阳从厨房内探出半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层见,只见层见拿了个麻袋,几捆绳子,两把铲子以及一些药粉。
萧斜阳轻手轻脚地将碗筷搁好,便要翻窗往外逃,却被层见飞速地扯住了裤子,从窗台上摔落下来。
萧斜阳被摔了个龇牙咧嘴,绝不示弱地翻身继续往窗外奔去,层见扯住他的辫子将他往客堂拉。
萧斜阳双手扒着层见的手腕,道:“师傅,您老人家快放开,我自己走,自己走!”
层见将萧斜阳摔在客堂,剑眉微皱,冷声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萧斜阳直起腰,端坐在地面上,一本正经地道:“师傅,我不想摸尸,这种事太缺德。”
层见直接无视萧斜阳的话,道:“混小子,少拿这个跟我说事。若是让你留在地上,一炷香的时间你便能跑到忘忧境去。”
萧斜阳捂着良心道:“师傅,自从您上次将我吊起来毒打一顿过后,我就再没踏进过忘忧境一步。”
层见道:“快滚起来,今日往村东去,那里有户官宦人家前日下葬。”
萧斜阳慢悠悠地站直身子,道:“师傅,前日下葬的,尸骨未寒,尸体还新鲜着呢,您真要这么急着把人家尸体挖出来呐?”
顿了顿,萧斜阳作了个恐怖的鬼脸,道:“若是墓主晚上来寻你呢?”
层见一巴掌将萧斜阳的鬼脸打散,冷道:“敢来寻我的,除了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再没别的路可走。”
层见让萧斜阳把藏在床底的两个稻草人放在客堂,一个摆成伏案读书的模样,一个摆成打坐的模样,随后把蜡烛折断,让它只够燃烧半个时辰。
之后,萧斜阳苦着一张脸被层见押往村东。
层见每次下墓都要挑小路走,那些疙瘩路上布满野草和石头,因而萧斜阳身上总被虫子咬出几个血包。
待到夜色尽黑,师徒两人终于抵达村东,层见探墓过后,只用半个时辰便打出了盗洞。
层见让萧斜阳在外拉着麻绳,自己先进墓里打探,确定没危险后才招呼萧斜阳下来。
墓内阴暗潮湿,萧斜阳害怕那股墓气,但也得硬着头皮往前。
一般不是涉及到重要人物的墓,都不会设有致命机关,但会有一些防止有心人盗墓的技巧形机关。
层见在前举着长明烛,一丝丝极其细微的阴风缠绕在周围,将烛火吹得四处摇晃,像是有东西,在周边,要把唯一的光源给吹熄。
萧斜阳看着那明灭烛火,身上感到一片寒意,他道:“师傅,是否有东西在周围。”
层见正摸索着打开主墓室的机关,他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怂人的玩意,怕鬼不盗墓,盗墓不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