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忍不住要敲门进去的时候,阮思行拿着各种检查结果和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对秘书关切的眼神,阮思行语气平静:“是胃溃疡,”在秘书开口之前又说道:“医生话多太耽误了时间。”仿佛不想再多做交谈,阮思行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的,秘书察觉到阮思行的心情不佳,熟知阮思行的脾性,在这种情况下尽量不要触阮思行的逆鳞,可以的话尽量把存在感降至最低。没有多言,秘书主动帮阮思行去药房抓药。
天气预报今天有中到大雪,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飘飘洒洒扬起了雪花。
放眼望去,街道与周围的建筑物仿佛蒙了层灰尘,模糊一片,远光灯都照射不清的前方,迷茫又混沌。
回到公司,阮思行将纸兜扔到了床上,也没顾里面盒装的药品掉到了地上,直接踏进了浴室,在浴池里注满热水,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将整个身体都陷入水中。
抬手打开上方的花洒,急速的水流打在脸上,从眼角滑落,流到嘴边莫名带着淡淡的咸味。
擦干身体从浴室出来已经五点半了,阮思行在热水中泡了整整一个小时。穿上件衬衫又套了一件V字领的灰色羊毛衫,阮思行拿着风衣出了休息室。
拿起办公桌上的马克杯,像是在祈求什么似的,阮思行闭上眼睛将马克杯贴在了额头。杯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冰冷,几秒后,阮思行放下杯子,倒扣在桌面上。
穿上风衣,阮思行走出了办公室,玻璃窗上映下他仿若一去不返的萧然背影。
办公桌上的马克杯在室外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杯底一行字写着「我爱你」
从电梯间出来,透过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跟在阮思行身边忙前忙后了整整两天的秘书站在大厅内向窗外张望,像是见到了等待的人,脸上漾着笑意快速走出了门厅。
厅外的男人举着伞,伸出手亲昵的触碰了她的脸颊,随后自然的将人揽进怀中,带着保护欲的动作。两人如此,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阮思行站在公司门口,飘飘散散的鹅毛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呼出的气体模糊了前方的路。他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还要去赴约。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阮思行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如果不堵车,勉强可以赶上。
站在路边抬手拦车,一辆白色宾利稳稳的停在了阮思行脚边。
车窗缓缓下降,权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阮思行的视线中。
“Honey,我已经等不及与你见面了。”
阮思行紧了紧大衣的领子,上了车,与权振并排。
季前坐在驾驶座上,恭敬的开口道:“阮先生。”
阮思行没有回应。
前行几百米便是一个十字路口,车子缓慢停下等待红灯。车窗外,阮思行看到他的秘书站在人行横道路口,将手中的热饮递给了身旁的男人,对方一手举着伞,一手护着怀里的人,低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秘书笑着收回了热饮,很温暖的样子。
坐在空调适宜的车内,阮思行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权振顺着阮思行的目光看过去,因为天气的原因,路上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路人。感觉没什么好看的,权振问道:“在看什么?”
阮思行缓缓收回了目光,开口:“没什么。”
“开心点,honey。我预定了Michelin的位子,那里的焗田螺和鱼汤绝对是A市所有法国菜中最正宗的。”
对权振左一个honey又一个honey,阮思行十分反感,开口强调:“我叫阮思行。”
季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阮思行。
阮思行到底还是不了解权振的脾性,越是反抗越能挑起权振犹如变态般的控制欲。
果然,听到阮思行的话,权振眯着眼睛看了过去,问道:“小白兔?”
阮思行皱了皱眉,扭头看向窗外懒得再说话。
Michelin餐厅环境优美,灯光旖旎,餐桌与餐桌之间有很宽的一段距离,为每位顾客都留下相当大的个人空间。十六楼的高度,临窗而坐,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可以欣赏到整座城市的美景。
从阮思行坐着的方向抬头看去,恰好可以看到钢琴师低头弹奏的侧脸,纤细修长的五指在黑白键上飞舞,一曲River Flows In You柔情似水。
不过如果忽视对面正在吃蓝莓起司的权振,大概就更好了。
从就餐开始,权振便与他谈天气,谈饮食,谈美景就是避而不谈阮雨。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阮思行倒也耐下了心性,权振跟他绕圈子,他就跟着绕。
只是阮思行本就对法国菜不怎么感兴趣,尤其现在身体的原因更是让他对眼前的鹅肝失去了下口的冲动,于是阮思行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不合胃口?”权振吃掉了最后一块起司,见阮思行只吃了几口沙拉就放下了餐具,适当的关心道。
“不饿。”阮思行简短的做了回答。从手边三个高低不同的高脚杯中,拿了红酒,浅啜了一口。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权振,突然觉得权振和林浩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同样喜欢很高的地方,同样阴晴不定,虽然性格方面,这两个人确实大相径庭。
权振饶有兴趣的回应了阮思行的视线,开口道:“看我这么帅,是不是爱上我了?”
“……”
坐在另一个餐桌上进餐的季前,细嚼慢咽的吃了一块芦笋,无意间抬头,恰好看到权振的嘴一张一合。
从没有像此时这样后悔当初为何要学唇语。季前往嘴里送了口汤压压惊。好吧,先生自恋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到最后两人也没提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阮思行疲惫的捏了捏眼角,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权振已经站在电梯间等他,阮思行走过去,心想,看来今天是白来了。
然而当车子停到一家私人会所的时候,阮思行才意识到权振大概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从容不迫。
会所顶层的套房中,阮思行站在门厅,没有继续向里面走。屋顶的水晶吊灯照亮了百余平的客厅,也照亮了卧室中的双人床。季前站在门外默不作声的关上了门。
“咔嗒”一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刺耳。
阮思行皱着眉看向权振,眼中带着忍不住的细微怒火:“权先生,你是打算在这里谈正事?”
权振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铂金扣子,慢条斯理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在床上谈一些亲密的事情。”
“林浩辰,”权振走到阮思行身边,撑起一只胳膊抵在门上将阮思行罩在身下。身高的优势让他居高临下的看向阮思行,眼中闪着猎物到手的兴奋,说到:“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34章
私人会所顶层唯一一间套房,装修奢侈,摆设豪华,客厅上方的水晶灯璀璨耀眼。落地窗外,如同鹅毛般的雪花,染上室外路灯的暖黄色,飘飘洒洒。
同窗外的冷清不同,室内暖气十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气氛。阮思行皱着眉,侧头躲过权振喷在他耳蜗中的气息。
被权振触碰又控制的感觉,让阮思行从身心都感到了厌恶。
忍着强烈的不适,脑海中浮现杯底印刻着的那三个字。
阮思行缓缓开口,口中吐出几个字来:“TDA.”
嘴唇已经触碰到了阮思行脆弱的脖子,在听到阮思行清晰的说出了这几个字母后,权振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神色晦暗的盯着阮思行,开口说话的语气中也没有了调戏,空气中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
“你说什么。”
阮思行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毫不惧怕的直视权振阴晦的视线,说道:“权先生,你真的以为我是空手而来?你和林浩天一直想要的东西难道不是这个。”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阮思行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思行,权振说出了一串英文,语速极其快仿佛在试探些什么。
阮思行的回答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
两人像是在对暗号,权振收回了抵在阮思行门后的手。脸上少有的认真起来,没有带上那张惯用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花费了近二十年,来找这份资料的下落,”像是在感慨又像是要表达出多年来费劲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在这种情况下意外得知到了它的所在的复杂情绪,权振说道:“竟是藏在你身上。”
阮思行抬手擦了擦方才权振的嘴唇碰触到的地方,因为下手的力道过大,白皙的脖子被他搓的有些发红。阮思行给出的筹码有足够重的分量咯在权振心尖上,他有自信拿回这场交易的主导权。
阮思行不再说话,等待权振开口谈条件。
权振看着阮思行,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一股称之为亢奋的情绪,眼前的人看似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可以轻易被他人掌控在手掌,但是却总能在穷途末路时强硬起来,让人不费点心思就吃不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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