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您挡着我的路了。”闻初偏着头盯着他。
“……”黎远道一言不发。
闻初又推了推,见他还是不动。只好绕道了前行,刚踏出一步,面前这堵墙便跟着挪动了一步。
闻初酒劲上头,咬着牙又往边上挪了几步,那堵墙还是存在。脸上本就红云漫布,现下气的眼睛发红。
见人站着不走,闻初忽然就笑了,蹲下身子,打算从他□□钻过去,反正就当钻个狗洞罢。
还未动作便被人一下拉起来,脚步不稳的被人搂进怀里。
“你是……来谋杀我的吧……”闻初感觉被箍的喘不过气来,脸上憋得通红。
“对不起。”黎远道放开他,给他顺着气,“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闻初不理他,推开他的动作,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道:“过几日我便成亲了,届时还希望你不计前嫌来喝杯喜酒。”
黎远道深色眸子在夜色中看不清切,闻初也不想看,说完便扭头就走。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闻初才回过头,灯火阑珊处偶有路人经过,但是那个人没有跟过来了。
“你……”一回过头撞到温热的胸膛,闻初呆怔了半刻,反应有点迟钝。
他还以为……人早就走了。
“我来了,你会跟我走吗?”
黎远道比他高半个头,低沉的气音喷薄在他耳边,痒痒的,也挠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嘴角扯出玩味的笑,抬头对上黎远道发亮的双眼,“这……可说不准哦~”
“那你要打扮的更漂亮些,我会来抢亲的,抢个新郎。”眼底有波澜在起伏,黎远道明知道闻初不会轻易原谅他,说出口的话也不会当真。
闻初有点心惊,那抹认真令人无法忽视。
“你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先前我对你死缠乱打想要解脱的时候,你怎么无动于衷?嗯?”黎远道眉头深锁,闻初接着道:“突然少一人在身前转悠是不是不自在?”
“没想到,黎盟主竟是个受虐的体质呢?但是抱歉啊,我闻初不是个受虐狂,没有那种癖好。”
对黎远道做出请的姿势,表情淡然“慢走,不送。”
隔日在院子里鼓捣药材的时候,宋言墨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少年。
苏意浓从屋里出来,亲热的拉过书剪烛的手。“这么多年没见,竟长这般大了。”书剪烛笑意渐生,目光不时在闻初身上打转。
温秋不是温秋,凌轻尘不是凌轻尘。
却原来是闻初。
可是看着他的目光陌生中带着熟稔,书剪烛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就想喊凌大哥。但是闻初的脸对他来说却比较陌生,仅有一面之缘。
“我莫名觉得我们很熟……”闻初轻笑,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他怎么就叫不出一句师叔来。
“真的都不记得了?”书剪烛伸手探向闻初的手腕,闻初一动不动任他动作。
“我该记得什么?”闻初皱眉问他,自从醒来之后他就隐约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大家看他的眼神,黎远道的态度……
难道那些真的不是梦?醒来时伴着的疼是真切的感受?闻初摇头:“记不大清,可有什么影响?”
影响吗?书剪烛呆呆看着闻初,似乎在思索着答案。
心底有点委屈的情绪蔓延,影响大着呢,他想。他无法跟在他身后一搭没一搭的说笑,也不能随意就和他谁在一个房间……
书剪烛脸一红,住一个房间?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闻初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言墨还是那一身惯穿的白衣,清逸出尘。身后背着琴,“许久未曾给你弹曲,要听么?”
闻初笑着点头,不再是在红尘阁里的郁郁之声,轻拢慢捻,似信手乱拨,却自成一曲。流水清音,带着无限的宁睦。
闻初听得认真,不觉间眉眼惺忪,慢慢趴在了桌上。
“你怎么……”书剪烛瞪着宋言墨。
宋言墨沉着脸道:“你还有更好法子?”
“没有是没有,可是也不能这样算计他吧。”闻初小声反驳着。
他早就在凌轻尘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就想来找闻初了,想起他自己去找黎远道也不带上他仍觉有些气愤。但是黎远道却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书剪烛一时间不知所措,明明凌轻尘就什么都记得。
“看个人,这种移魂的方式确实会影响记忆,甚至我们相互可能交换记忆。但是想要记得的东西,只要心底坚定是不会忘的。”凌轻尘是这样解释闻初的状况的。
书剪烛才了然,不想记得自然就不记得了。
还有黎远道他……怎么似乎喜欢的不是凌轻尘,而是闻初?
“快把你做的那药给他吃下。”宋言墨催促着正在发呆的书剪烛。
这样强行叫人恢复记忆是不是……不太好?书剪烛犹豫起来,下一刻手上的药被宋言墨抢了去,塞进闻初口中,又运力顺下他的咽喉。
两人差不多等昏睡时效快到了,宋言墨才告别,而书剪烛自然是留了下来。
“他走了?”
“嗯。”书剪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发虚。
闻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昨夜喝了酒今天醒的也晚,感觉喉咙有点发热,闻初起身去了屋子里倒杯凉水。
“你给我吃了什么?”闻初眼神冰冷
他医术可不差,喝了水药在腹间融化,闻初感觉身体有些沉,“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厉声冲着书剪烛。
书剪烛咬着唇,早知道刚才和宋言墨一起离开就好了……现在被发现了,他一个人背了整个黑锅。
“就是……利于……恢复记忆的药……”
他向来洒脱不羁惯了,最讨厌别人给自己拿主意。从牙缝挤出一丝笑意来,“虽然我该称你一句师叔,但是我的事情也由不得你来插手!”
甩给他一个冷眼,闻初转身进屋关门。留下书剪烛在原地红着脸,不知该如何进退。
闻初怒极反笑,手里的杯盏被紧紧握在手中。
黎远道你要是在我赶到之前找到我,我就假装自己就是凌轻尘一辈子跟着你。被追杀那夜昏睡过去的最后一句话清晰的闪现在脑海中。
“师兄以前说喜欢男子是病态,现在师兄也病了呢。病了就病了吧,我也……很喜欢师兄。”
“我担心凶手,我担心他干嘛!”
“师兄坐这。”
“骗你的,一点儿都不疼。”
“我喜欢替师兄分忧。”
“那往事里可有我?”
“嗯,是你。”
……
“一直这么做戏好玩吗?黎远道?”
“你若想走,我到时候会放你走的,只是现在你出去太危险。”
那一层面纱如今被人揭开,闻初清晰看见了自以为是梦的梦。他以为自己死了,重新以凌轻尘的身份活着。
时间久了,他也忘了。他是闻初,不是什么千音谷谷主。
倒不如想不起来的好呢,闻初露出惨败的笑。
“我说也许会呢,真的是抱着一丝侥幸的。黎远道,你信吗?”
轻轻看着窗外,好像那人真的就在窗外,什么时候都抵抗不住想要靠近的那份悸动。但是两次都是一身伤,“我真的不是受虐狂,所以……别来了。”
“求你,别来。”就此天涯不见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小初初这么绝望,但是……抢亲什么远道兄会坚持到底的!
第18章 武林盟主来抢亲
大红灯笼挂了一路,红色的绸带和流苏缠绕在房梁和各处,甚至于府门前的柳梢上也系上了红绦。闻府上下个个脸露喜色,府外围了大群想要讨喜的路人,伸头垫脚想要一探里面的喜色。
闻初面无波澜的任由别人给他梳洗打扮,墨色的长发仅在身后系了个漂亮的结,鲜红的喜服比平日里的红衣要繁琐的多,金纹云袖,腰间也被挂了个红色鸳鸯袖珍福袋,大抵是苏意浓在里面放了什么讨喜的物件。
“大喜之日可不能这幅样子,公子你要笑一笑!”身旁的喜婆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门。
闻初闻言扯出个笑来,面部白皙的肌肤似乎有光泽流转,一时间惊呆了身旁的众人。平常红衣穿的随意,这喜服的颜色要更深些。肌肤若雪,偏偏双唇也被涂了些丹砂,风华光彩,胜若仙人般。
闻七在前厅招呼着客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催促苏意浓去看看。
“娘。”闻初身后跟着喜婆,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碰见苏意浓。
“嗯,真好看。快去迎娶新娘子吧,娘等着。”
“诶。”
一行人拥护着闻初朝府外走,门口已经备好了白马和八人喜轿。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闻初摸了摸马首上的红绸上了马。
路人的指点他选择视而不见,目光只看着前方,任由马悠悠往前走。
走到中街的时候,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黎远道穿着一身白色锦衣,跟他一样黑发随意的束在身后。深色的眼眸映出一身喜服的闻初,真好看他想。脑海中有无数的形容词:病如西子胜三分、眉目如画、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