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和大管家之间就隔着一个黎远道,闻初有些闷闷的想。
“嗯,岭南梅家出了事。”
书剪烛没再问,反正不管什么事儿,黎远道不在就是一大好事。
“你说说那梅家的家源。”
“温岭梅家是温岭一派的最大的武林世家,家传的梅家枪法,只收本族的弟子。梅家现在的当家人梅贺龄年岁七十,但是独揽族中大权,族系各支流似乎很不满。但是由于武功心法的限制被压制着,长时间也都相安无事。近日忽然传来梅贺龄被杀的消息,盟主被代家主请去查明大体。”
既然这么说,多半是门派家事?
“各支流都在洗脱嫌疑,目前凶手难断。”
闻初支着脑袋,眉头深锁。洗脱的再清白,也会有破绽的,怕就怕着破绽不是那么好找。而且黎远道要是找到凶手,会不会有危险?
“你担心黎远道?”书剪烛突然问他。
“我担心凶手,我担心他干嘛!”
黎远道才不用人担心呢,他说了最长一个月就会回来的……
闻初拿着啸音理也不理书剪烛,打算好好练剑。
夜里回到房间的时候,除了园子外边的几个人都没见着什么人,闻初一拍脑袋,上次就准备问来着。这么大个山庄也不多点人气,现在黎远道走了,他陡然有点慌。
打开就一阵迷烟吹来,闻初灵巧一闪。还是多少吸入了一些,脑袋有点晕乎,夜色深沉他的目光涣散,隐约间似乎有一人白衣飘飘……
醒来时还在自己床上,闻初一惊,身子却不能动弹。
愤怒的目光在看清床边人的时候,呆怔了半晌。
“怎么是你?”
宋言墨轻笑,目光阴鸷的盯着闻初的脸,“怎么不能是我?”
想到他上次的曲子,现在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闻初只觉胸闷。他认识了那么久的人,却发现他所谓的相信和看见都是假的!
眸子里不由多了几分警惕,“你来这里干什么?”
“自然是找你,黎远道走了,现在可没人来护着你了哦……”轻柔的语气听起来却十分的危险。
“我不认识你!”他认识宋言墨,已经成了过去。
“没想到你这么无情啊,上次我们不还颠鸾倒凤一夜缠绵的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闻初轻哼,“哦?那你是来和我叙旧的?”
听到叙旧两字,宋言墨眸子好像深了一些,脸上出现诡异的表情不知是欣喜还是怨恨。
“你为什么会有啸音?”
闻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他正拿在手中把玩。
“你说我为什么会有,自然是我十岁的时候师父赠与我的。”
宋言墨闻言一怔,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明明就不是他!”他上次试探过,他根本没有内力。
闻初看着他的反应,大概猜出了些。千音谷只怕不是随便叫的,琴音便是其中的一种,这些年在红尘阁里也并不是真正的风尘,那里是个隐匿身份又方便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亏他还搞了什么赎身的事情,看来都是笑话。自认为的知音好友,也都是假象。
“信不信由你,不过黎远道都信了,你也没道理不信吧?”
宋言墨听了这句话,虽然还是很怀疑,但是眉间却松动了许多。
“所以呢,趁着黎远道不在特意来明确我的身份?”闻初笑了笑接着道:“你应该早些来的,当着黎远道的面问他,我是不是他师弟凌轻尘?”
不顾他的反应,闻初看向门外:“还不进来,等着给我收尸哪?”
赵致这才推门而入,朝闻初拱手,拔剑对着宋言墨。
知道自己是凌轻尘自然不会朝自己下手,闻初示意赵致引他出去。宋言墨复杂的看了一眼闻初,没有动手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抢劫你什么,我是抢劫的人吗?
第11章 自古蓝颜多薄命
“你从来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宋言墨走到门口,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闻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晦涩难明。这么说来,宋言墨还真的心悦凌轻尘已久。闻初挑眉自语:“这人就这么好么?这一个两个的,全都被迷得五魂三道的……”
“黎远道能为了他丢下武林大会,宋言墨能为了他以身犯险。可这蓝颜也同红颜般多薄命啊,谁能知道他……”
闻初一声叹息,盯着床顶一夜无眠。
“把他放了吧。”
“是。”
赵致很快就带来了宋言墨,闻初和书剪烛坐在前厅吃饭,正讨论着闻家的事情,“你出谷这么久,还没写过书信吧?或者……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没,我还不想回去……”
“那你明天去闻家探探闻七夫妇是否已归家,再寄一封书信回去。”这样也能叫人放心些,他恰好也惦记着。
“我不走!”宋言墨站在闻初身边,幽深的目光看着他。
闻初拿着勺子的手一抖,这不走是什么意思?
“谷主在哪,属下自然在哪。”
闻初险点一口汤喷出来,哽咽着咽下,急剧地咳嗽起来,心肺镇痛脸色通红。
“来来来,喝水。”书剪烛瞪了宋言墨一眼,帮闻初顺气。
闻初抬头问赵致:“千音谷现在是黎远道在掌管?”
“是。”
“听见了吧,现在千音谷当家的呢是黎远道,而他现在去了温岭梅家。走了约有五天了,不至于会在路上错过,现在去应该能赶上!”
书剪烛闷声发笑,朝闻初试了个眼色:这番说辞我服。
闻初挑眉,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暗自打趣。
“我认定的是凌轻尘这个人,不是黎远道。”
闻初默然不语,此刻要是黎远道在这里的话,会是作何反应呢?他可知道自家师弟这命犯桃花的体质?
想必看见宋言墨的时候,多半是忽视,或者皱眉。
“想什么这么开心呢?”书剪烛一直盯着他,眼见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眉眼都似要开花的冲动。
“没什么……”转而对着宋言墨道:“那你便跟着吧,我反正多个使唤的无所谓……”
宋言墨脸一黑,大步走了出去。
闻初一乐,刚好对上他回头的邪笑:“我只是去红尘阁拿点东西。”
……
“对了,黎远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传来消息。”
“好吧。”闻初皱眉,还是去练剑吧,或者好好想想向黎远道讨个奖励。
啸音还插在地上,闻初躺在地上,双手支在脑后。微风拂面,夕阳浅照,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央山山顶寒风瑟瑟,两个小少年看上去都是八九岁的年纪,小脸被风雪冻得通红。闻初仔细打量这他们的眉眼,忽然间就乐了。这央山的青松老者一生就只收了两个徒弟,这两人自然就是黎远道和凌轻尘了。
“师兄,师傅说只要站上两个时辰就行了,师兄怎么还不进去?”凌轻尘伸手拉着黎远道的衣角。
黎远道这么小就知道这么故作深沉了?看起来很别扭,却又有点可爱。
闻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笑意甚浓。黎远道看都不看凌轻尘,一双黑色的幽瞳被覆了层薄雪,嘴唇泛白。
凌轻尘的手转而去拉他的手,黎远道冷眼一瞪,被吓得生生停了动作。莫不是小时候被这风雪冻坏了,长大也也总是冷若冰霜。
“进来吧。”门里传来老者的声音。
黎远道这才动了一动,手指僵硬脚也似乎被冻住半天也移开半分,两道细眉紧紧凝住,凌轻尘见机过来拉着他的腿。嘴里咕哝着:“让你进来不进来,现在动不了了吧?”
也不顾此时黑着脸的黎远道,反正他现在冻僵了,也没力气打他,所以口中才肆无忌惮地说了这么一句。
黎远道的眉头皱的更深,却没有出言反驳。
闻初就跟着他们一道进了门,总觉得自己很了解黎远道这个人了,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孩子哪有天生这种性格的,不爱说话还总作深沉。
饶是凌轻尘小时候这么活泼的性格都没有将他改变分毫,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对黎远道说喜欢他的时候,冰冷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背脊一震。
估摸着是头一次见男人喜欢男人,但是目光没有不堪之情,却含着霜雪,能将他给冻死。
眼前两个小孩正在火炉边端坐着,双手齐齐放在膝盖上。正前方的老者坐在一方木榻上,手里拿着《明尘剑谱》。
“招式都演示过,你们用相同的剑法现在切磋,谁能先找出破绽下一本剑谱就归谁。”
两人同声应答,各自手执木剑,立于两方。闻初见势在老者身旁坐下,他赌黎远道会赢,毫无悬念。
“凌大哥……凌大哥……”
书剪烛蹲在闻初的头上方,天都黑了,他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凌大哥!”书剪烛的声音他耳边回荡,闻初惊醒一脸不耐。
“……”刚要开始的比试消失在眼前,不由恨恨的瞪了瞪书剪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