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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踏雪行 (燕若兮)


  云奕仍是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尸体,并不言语。楚恪见他如此,叹了口气,把缰绳塞进他手中:“走罢。”
  云奕沉默着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离开的时候他忽地回头瞥了一眼那六具尸体,低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幽冥之中,可会恨我?”
  楚恪静静看他一眼:“云兄,行走江湖比不得流英谷度日安稳,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我明白。”云奕长叹了口气,但仍然神色郁郁。过了片刻,他忽然问道:“慎之,你杀过人吗?”
  楚恪一怔:“杀过。”
  他不仅杀过人,还杀过不止一人。死在他手中的人,连他自己都要记不清了。刚刚他本该杀了那个黑衣头领——对方虽然武功不错,但于他而言仍然是天差地别,只能拖得一时半刻。他住手不杀,只是顾及到了在一旁的云奕——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觉得在这样纯澈的少年面前不该杀人。
  云奕轻轻点了点头,凰羽微垂,素净的面庞上遮出一片阴影。他一言不发,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歪在马上,仍是之前那随意的坐姿,只是楚恪敏锐地发现,他的手指正下意识地来回摩挲着缰绳,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楚恪眸子微微一暗,眸光晦暗不明。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了附近一个名叫黎阳镇的小镇上。这座小镇规模不大,也没有江陵那般繁华,但好在干净整洁。从山间归来的男男女女扛着锄头,提着竹篓,在经过二人时纷纷投去好奇但并无恶意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位姑娘向云奕眨了眨眼,露出灿烂的笑容。
  云奕微微一怔,随即还了她一个略带讶异的笑。楚恪见他虽然眉眼间仍带晦暗,但明显已经比之前开朗了许多,斟酌片刻,方才开口道:“云兄似是已经想通了。”
  “算是吧。”云奕撇撇嘴,“眼下纠结这些事也无甚用处,反倒自寻烦恼。如若真有一天需要我亲手杀人,到时候再说好了。”
  楚恪微微一顿:“……”想了这么半天,他居然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云奕倒是没有注意楚恪的异样,忽然眼睛一亮,仔细嗅了嗅:“哪里来的酒香?”说完还不待楚恪回答,他便直接扯住了楚恪的袖子:“慎之,前面有酒喝!”
  楚恪刚刚来得及吐出一个“我……”,就被云奕不由分说向前拖去。很快,前方便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青色酒旗,浓醇厚重的酒香扑面而来,一时间空气里尽是这股浓烈的香气。
  云奕扯着楚恪迈步就要往里走,却在门口被楚恪搭住了肩膀。这一搭看似随意,云奕只觉肩上一沉,一股劲力在肩膀处若隐若现,他被压得猛然顿住,不得已停在原地。
  云奕回过身来,正对上楚恪清寒如玉的一双眸子。他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还没有问过楚恪的意见。就这样把人家拖进酒馆,万一他不会喝酒怎么办?
  “抱歉啊慎之。”云奕讪讪摸摸鼻子,“我忘了问你,你能喝酒吗?”
  楚恪漂亮的凤眸微微挑起:“能。”
  “那……”云奕又瞟了一眼酒馆的木门,“……我们喝一杯?”
  楚恪静静看着他,那双寒玉般的眼睛黑漆漆的,十分好看。他扬起一边的眉毛,眸光流转之间尽显风流出尘之气。
  “云兄,我们还未寻找下榻之处,难道你今晚想宿在街上?”
  他的声线宛若冰泉击石,一字一句说来宛如珠玉落盘,尤其是说到“我们”之时,声音愈发清润动听,听得云奕一时呆住,无端端想起前一晚在莳花馆这人与他紧紧相贴,在耳边说话时声音也是这般清润,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上,极尽暧昧之意。
  他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烧,目光游移开来:“慎之说得是。”
  见他一副小鹿般乖巧的模样,楚恪露出一丝笑意:“好在酒馆对面就是客栈,收拾好了东西,云兄再来小酌不迟。”
  云奕下意识地点头:“嗯……?嗯……那走吧……”
  他低下头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深吸了口气,飞速瞥了楚恪一眼。楚恪一怔,随后一阵好笑。
  这人一定是想起前天夜里的“良宵”了……虽说他并无轻薄之意,但毕竟也行了孟浪之事。原本只是想避免在莳花馆动手,未曾料到云奕的反应实在有趣,才忍不住逗弄了他一下……想起少年绸缎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指尖温热柔软的触感,楚恪不禁心中一荡,连忙收敛住心神。
  他与云奕同为男子,怎能起这等旖旎神思?
  稳住一瞬间激荡的心神,楚恪云奕二人迈进了客栈之中。


第5章 分别信物
  二人来到客栈门口,刚一进门,便看到大堂之内三三两两坐着一些人。这些人虽然衣着不同,但均在腰间悬挂着兵刃,显然也是武林中人。楚恪只是淡淡一瞥,云奕却颇有些好奇。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句话:“这炀教教主……”
  云奕不禁竖起耳朵,只听那人说道:“这炀教教主你们可有人见过?”
  另一人语带不屑:“虽未见过,但听闻也是个年轻没有经验的,不足为虑。”
  “方兄,慎言!慎言!”之前那人说道,“虽说这炀教教主与前几位做派都不同,神秘得很,江湖上没有几人见过,但他的手段,啧啧……那可是一等一的狠辣!”
  站在柜台前的楚恪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掌柜,向云奕投去淡淡一瞥。云奕显然没有发现楚恪对自己投来的目光,仍然全神贯注地听那二人谈话。
  “……方兄,你可听说了前段时间江湖上的一桩大案?”先前说话那人语带得意,“慕容家家主慕容连翘在西域死于非命,六大世家追查凶手,你可知发现了什么?”
  楚恪微一蹙眉,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那慕容连翘,就是炀教教主所杀!”
  楚恪一怔,云奕也是一怔。他二人不自觉地对视一眼,那人续道:“慕容连翘胸前的剑伤,剑刃极薄,却前窄后宽,出招的手法与方位,必然是炀教的‘秋水功’无疑!你说,这慕容家主不是炀教教主所杀,难道还能是你方兄杀的?”
  听到这里,云奕的脸色不禁一沉。炀教教主,至今也不知是何许人也,二十年前炀教灭他云家上下一百二十四口人,听闻江湖上几起惨案均出自炀教之手。如今慕容连翘一案竟然也是炀教所为,这炀教当真是无恶不作,罪无可赦!
  他恨恨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随着楚恪上了楼,一路脸色都阴沉得可怕。二人在门口停下脚步,楚恪不禁叹了口气。
  “看云兄心绪不宁,莫非是为适才的言语忧心?”
  “忧心?我……”云奕停下脚步,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我背负云家的深仇大恨,将来与炀教必有一搏。慎之,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少年的眼中满是愤恨与焦虑,像是碧水深潭中陡然泛起的涟漪。楚恪在刹那间觉得,这样充满仇恨的样子,不该是云奕的样子。云奕应该和初见时一样,明媚、飞扬,灵动又不乏狡黠,单纯又不乏聪慧。云奕不适合生活在仇恨中,那扭曲了他眼中明亮的光芒。
  楚恪缓缓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在下不敢妄下定论。云兄也切勿因他人之言而妄自菲薄。”
  他人之言?云奕微微一愣。
  “适才云兄所闻,不过是道听途说。”楚恪淡淡道,“然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云兄涉世未深,难道仅仅因一两句道听途说,便有自轻之心吗?”
  云奕长叹了口气:“慎之,乍一听到慕容连翘死于炀教教主之手,我便在愤恨之余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报仇。毕竟慕容家家主是六大世家的家主之一,武功、智谋无不在我之上。我这点力量却想着向炀教教主寻仇,是否不自量力?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能因道听途说就否认自己,”他深吸了口气,“毕竟,我也算是云家家主!”
  楚恪见他打起了精神,眸底涌上一丝淡淡的复杂。但只片刻之间,那抹复杂的神色就被他深深掩埋了起来。他淡淡笑道:“‘奉云家为首,以云家为尊,执梅濯令者掌青阳’,云兄,若在下猜得没错,青阳盟盟主的信物梅濯令就在你身上。”
  云奕闻言睁大了眼睛,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出谷之前,师父把梅濯令丢给了我,说六大世家家主结义金兰,向来以‘义’字当先,或许梅濯令会在梅雨论剑上有点用处。”
  楚恪听了在心底暗暗蹙眉,为何云奕的师父会有梅濯令?青阳盟当日成立,是因云、顾、林、慕容、朱、宋结义之故,而梅濯令应该在历代云家家主手中。当年云家被灭,难道梅濯令竟然没有遗失?亦或是云奕的师父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啊!”云奕忽然一拍额头,“我们说好了喝酒的!走走走,跟我去喝一杯!”
  二人把东西放在客栈,回到之前那个酒馆落座,早就垂涎欲滴的云奕立刻要了两大坛酒,嚷嚷着不醉不归。楚恪倒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二人拿了两只大碗,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开始一碗接一碗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闲聊。这家酒馆虽然不起眼,但酒香浓郁,醇厚绵长,后劲十足。很快,一坛酒下肚,云奕就开始舌头打结,目光也涣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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