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一定谨遵师父教诲。”他抬起头,脸上是坚定的目光。
“退下吧,别碍着老夫静思。”余怀石下了逐客令。
他行礼告辞。
鬼医面色一向坦然,时常微笑,看着和蔼,动手行事却是血腥残忍,以后和他相处,一定要谨慎万分,切不能给他看出纰漏。
他边走边想,很快回到居所。
客厅桌上留有饭菜,已经凉了。饭碗压着一张便条:把菜热一热,别吃凉的。
还是他哥疼他。
他叹了口气,就着凉菜凉饭吃了几口,勉强填了填肚子。
接着便从书柜取出地图来,摊开。
除了需要令牌通行的地方只有轮廓,武尊教的其余地形都已勾勒清楚。
教内有四处出口,都有精兵驻扎,出教必须拿到长老或教主的手谕。出口附近设有机关箭台,若是强行闯出去,势必会触动机关,直接被射成筛子。而且守卫的换班制度尤为严苛,几乎找不到漏洞。如此严密,也难怪武林盟这么多年,一直无法攻破魔教总舵。
自己现在身为男宠无理由出教,更别提还背负教主安排的任务,甚至解药也未寻得,出逃之事还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轻率。
他眉头紧蹙,看着地图在烛火里一点点化为灰烬。接着便拿起师父的书,仔细研读起来,一直熬到深夜。
书房里,祝玉笙正在练字,一笔一划,遒劲有力,如蛟龙下海。门外月卫来报。
“何事?”他只专心笔下布局,头也未抬。
“影公子今日去见了鬼医,据说跪了一天。”月卫开口。
还敢去见鬼医?他想起影斯跪着求他的情景。没有自己,这小东西早就死了。
祝玉笙脸色如常,只是将浓墨沾染的笔直直地戳到砚台里,把好端端的笔毛蹂*躏得根根分叉。
月卫知道主上又不开心了,老实地等着。
“以后鬼医那边的消息,再细一点。退下。”祝玉笙半晌才开口,凉凉地说道。
“是。”
又是一个无梦的早晨,他早早来到药房,等着师父的安排。
“书看完了?”
“仔仔细细,绝无一行遗漏。”
“那好。”鬼医笑眯眯地说道,手掌一挥,将药房的门震开,接着说:“抬进来。”
一个浑身泛紫的男孩被抬到木床上。
“把他治好。治死了,你就自己吃了这枚毒*药。”鬼医晃了晃手上的药丸,把药丸放在桌子上,背着手就离开了。
他维持一贯冷静自持的作风,开始仔细探查男孩的病情来。必定和那本书里记载的药物有关系,他一边回想,一边在药房里找各种药材,仔细甄别,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
熬了一个上午,终于找清了毒*药的成分,并配制好解药,喂了男孩服下。至此,两条人命算是保下了。
他擦着额上的虚汗,坐在椅子上小憩。余怀石听了小童传报,走进药房。扫了眼床上的男孩,嘴角含笑,说道:“不错。明日继续。”
他行礼离开,慢慢踱回别院。
师父行事乖张,不可捉摸。一不小心,走错一步,恐怕性命难保,谁还能让他有所顾忌?除了祝梓豪,便只有祝玉笙。祝梓豪叫我勾*引祝玉笙,一事不成,便要以死谢罪。
那我何不顺水推舟,借力打力?既然如此,那便和美人好生玩玩吧。
贺燕飞决心先打听情报,争取对症下药。
他哥监视祝玉笙多年,肯定知道很多。
“哥,你能讲讲祝长老平日有哪些喜好吗?我感觉全都记不清了。”他期期艾艾道。
“也是你失忆了,才不记得这些东西。”影斯有些无奈,接着说:“他似乎一心扑在教务上。我看经常深夜半夜,他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还有别的印象深刻的点吗?”他又不是祝玉笙的手下,没法去帮他处理教务,此路不通。
“我虽然是监视他,却没办法靠的太近。所以只能看到一些他比较外露的事情,一些私密的,比如他在书房究竟如何处理教务,我是无法知晓的。真的要说印象深刻的,就是时常见到他在院子里吹笛子,还总吹一首曲子。”影斯仔细回想起来。
这似乎能作为突破点。他问道:“是什么曲子?”
第8章 撩汉大计准备阶段
“一个比较常见的民间小曲罢了,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思归》?”
“哥,你可以哼一下嘛,我记不清了,最好能把词说一下…”
影斯白了他一眼,想了一会,清清嗓子,轻轻地哼唱起来。
“乡音已忘,漂泊谁怜?良人何得,泪眼涟涟。思归不得,寤寐难眠。 ”
这是一首曲调忧伤,情意绵绵的歌,可这叙事的角度分明是个女子,贺燕飞陷入了沉思。
“想什么呢,敢嫌哥唱的不好,揍死你!”
“当然不是!哥你唱的天下第一好听!我只是好奇,他这是在想谁…”
“可能他的亲人?他来教里时候就是孤身一人,好像爹娘都没了。”
“可以说的更仔细点么?”
“不能。除了老教主,没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情。”
“那谢谢哥了,其余的我自己想办法。有你真太好了!”贺燕飞抱了抱影斯。
影斯最受不了这样的弟弟了,也回抱一个,说道:“保护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
“我一定会。”
贺燕飞和影斯辞别,去找林鹤。
“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贺燕飞面露焦虑。
“小武直说无妨。”林鹤沏了杯茶,给贺燕飞奉上,自己也端起茶杯来,准备细细品味一番。
“我喜欢主上!我想追他!”贺燕飞激动地说道。
林鹤面上有些古怪,像是憋着笑,又像是惊讶,嘴里含着茶水都忘了吞,好一会才平和下来,问道:“好,大哥肯定帮你。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我想问问,主上平日都有哪些爱好。”
“我只知道我见的一面。他平日会找我喝酒,与我聊聊书法、音律之类的东西。书法我只能算是知道,酒和琴,我们聊得最多。”
贺燕飞在心里盘算:影卫出身,能耍什么书法、乐器?看来只有从酒上下功夫。
“主上平日里可有特别钟爱的酒?”
“恩…他提过好多次酒坊的桃花酿。不过这桃花酿近日缺货,最后一坛已经被钱宗主拿走了。”
“哪个钱宗主?”
“赌王钱万千。你和他在赌局上见过,可还有印象?”
是他!那个想收他当徒弟的赌王?这下事情好办了。
“多谢大哥了,小弟日后必有重谢!”
林鹤点点头,二人辞别。
待人走远后,林鹤脸色慢慢凝重起来,叹了口气,才把房门缓缓合上。
告别林鹤,他又跑到黄粱这来套话。
“小黄小黄!我这里有个宝贝,你想不想知道?”贺燕飞一手背在后背,神神秘秘地说道。
黄粱撇着嘴,两只眼睛骨溜溜地转,只看了贺燕飞一眼,又很快扬起脸说道:“不想。”
“真不想?”
“绝对不想。”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连林大哥都说这东西有意思,你不想看就算了…”贺燕飞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准备走人。
“站住!我改变主意了,东西拿来!”黄粱拦住贺燕飞。
“哦?我也改变主意了,给你看你不看,你要看那你得拿东西换!”贺燕飞笑吟吟地说道,奸计得逞了。
“你要什么?”黄粱撅起小嘴。
“你告诉我主上平时爱吃什么,我就给你。”贺燕飞接着说。
“这个简单。主上呢,最喜欢吃桂花糕。”
“这么简单?你该不是骗我吧?骗人是小狗!”贺燕飞一脸怀疑。
“你才是狗,不识好歹!主上喜欢的桂花糕很特别,做的好吃的他不爱吃,做的普通的他反而吃的多。”
“什么叫做普通的?”贺燕飞不太明白。
“就是那种普通百姓家里做的,我这种厨艺根本做不出来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他要吃桂花糕,我都是叫下人给他做。”
“懂了懂了,这个接住了!”贺燕飞把手里的东西直接甩给黄粱,扭头就跑,招呼都不打。
黄粱接住宝贝一看,是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副麻雀牌。回想起影武介绍赌术时,林哥哥好像确实说过“着实有趣”。
他的脸色“刷”地黑如锅底。
黄粱急急跑出门来,冲着影武逃跑的方向大吼道:“影武,你个死骗子——”
贺燕飞边跑边吼:“没骗你,以后教你——”
次日。赌坊。
赌王钱万千正和兄弟在联络感情。
都是些多年的老熟人了——赌圣吴必赢以及赌神丁不输。
前些日子,钱万千花了重金从酒坊买来最后一坛桃花酿,这次便邀兄弟来喝酒玩牌。
三人说说笑笑,未曾想,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必赢一听通报,脸拉得老长,立马不悦道:“这混小子来做什么?不见!”
丁不输毕竟没输,心里有些微妙的小得意,便以一幅和事老的口气说道:“吴兄何必为一小辈动怒。说不定这次他是专程来这赔罪的,年轻人嘛,想法都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