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贺燕飞打出一张牌。
“和——”赌神面露喜色,可惜话没说完,就看到底下分明是张八条。
“对不起!我太紧张,喊错牌了。其实是...是八条。”贺燕飞擦了擦额头的汗,手抖个不停,想必是死里逃生,吓个半死。
“没关系小伙子,紧张很正常。老夫也跟张八条。”赌圣拍拍贺燕飞的肩膀,露出个关爱后辈的笑容。
没想到,贺燕飞一改先前的惊慌失措,转头笑眯眯地对着赌圣说道:“多谢前辈,成八条。”
搭在他肩上的手一僵,赌圣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你小子吹牛”的表情。
贺燕飞笑着把自己的牌一一推开,原来是成的清一色。
赌圣死死盯着贺燕飞的底牌,血压蹭蹭往上涨,脸色堪比猪肝。这混小子,竟一直在此作戏!
赌神也不好受,这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平白无故被个无名小辈耍了一通,面上也颇有愠色。
“好,打的好啊,年轻人。”一直面色沉稳的赌王主动鼓掌,赞许地说道:“有自摸不成,做牌等放炮,这招破釜沉舟,颇有魄力!要不要来老夫门下,学习赌术?”
贺燕飞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拱手说道:“晚辈只是运气好而已,各位前辈让着我,放我一条生路,真是不胜感激。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每日还有许多杂活要干,怕是没有时间向您讨教。”
赌王面露惋惜之色:这小子年纪轻轻,面对大师不卑不亢,倒是个好苗子,可惜。
“雕虫小技!”惨遭淘汰的赌圣英明扫地,阴阳怪气地甩出一句话,竟是要当场走人。
“慢着,赌圣这是要去哪?月卫,把输的人带去刑堂受戒,其余人去账房领钱。”祝玉笙吩咐完,接着补充道:“给小武在醉月居收拾一间房,吃穿用度同其余两位。”
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各个欲言又止,面面相觑。主子叫得这般亲昵,莫不是醉月居的红人就此诞生了?
祝玉笙将低眉垂眼的贺燕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心思一起,便俯身凑到人耳边,呵出一口气,轻笑道:“如你所愿,可还满意?”
这么近,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花香,一时间他竟没能想出一句话来。等祝玉笙风一般离开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起来:美人似乎对自己起了点小兴致,还要再努努力才是。
第3章 戏精首战告捷
没想到,贺燕飞沉浮花海数年,这次竟看走了眼。
本以为祝玉笙那日收他作男宠,该起了点小兴致,正准备努努力,好让祝玉笙彻底走进套里来。未曾想,整整一周,祝玉笙未召见他一次,自己给他送去的信件或是小礼物统统石沉大海。最重要是,鬼医的人竟能毫无忌惮地闯进他别院来。
“影公子,余大人请您去生死阁一聚。”小童子脆声声地说着,如此天籁,却令他浑身恶寒。
童子口中的余大人,正是医毒双修,恶名与实力震煞江湖的鬼医余怀石。他一年试药试死的人,排成一条,怕是能绕山庄十圈不止。
贺燕飞冷冷看着童子身后十多名人高马壮的打手,他若胆敢说出个“不”字,同样会被人打晕带走。童子既敢闯进来,祝玉笙多半已是默许,他隐忍着身上的怒气,只能先顺他们意。
一路阴沉着脸来到生死阁,他被送进了一间满是药香的屋里。胡子花白,面色和蔼的老人坐在靠椅上优哉游哉地翻着书,见他来了,露出一脸和善的微笑:“来了?把衣服脱了,躺下。”
贺燕飞顺着余怀石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长桌,正满足一个成年男子的长宽。又看到长桌旁的小圆桌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药瓶,一副针具还有各色刀具。余怀石武功深不可测,只能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他解了衣物躺在长桌上,余怀石先是诊脉,然后针刺大穴,里里外外把他检查了个遍,手拿一本小册写写画画。
“身体很正常,吃了。”余怀石塞来一颗红色药丸到他嘴里,问道:“什么感觉?”
“喉咙疼……”他怕是要烧化了。
“再吃。怎么样?”又是一颗药丸下肚。
“冷,好冷。”他牙齿打颤。
一会疼的死去活来,一会仿佛登上人间仙境,他若晕过去,便会被一枚银针扎醒。
这些毒虽为痛苦,但剂量控制得当,也死不了人,他只能继续忍耐。折腾到最后,余怀石竟然拿起一副刀具,想从他身上切下肉来。
“膝盖这块切了,影响走路,下次还要人抬过来,耽误试药时机。胸口这块切了,不好止血。嗯...还是切屁股这块保险。”余怀石双刀在手,给贺燕飞一个翻身的眼神。
不能坐以待毙,他打定主意,用尽气力说道:“大人,小人发现您的药存有问题。”
听到和药有关,余怀石显得兴趣盎然,停手,示意他接着说。
“我知道您想探究我死而复生的秘密,但您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普通人。您方才的试药,我都有仔细观察,我发现有些药的效果还不够好。”贺燕飞看到余怀石微微皱眉,知道话生效了。
“比如您一开始拿的红色药丸,其中主要起作用是荜澄。荜澄配上其余几味辅药,毒辣异常,做出的药丸怕是要刺激喉头的血管,达到血管爆裂的效果。”
“不错。这吞火丸属老夫独门研制,你只用了一次就能分出主成分,有些功力,继续说。”余怀石收起一丝轻视。
贺燕飞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您在里面再加一味乌头,使得喉咙肿大,想必会加大药效。”
余怀石已经拿起小本本记下了,上钩了!看来还要再加一副猛药。
贺燕飞有了底气,胸有成竹地说道:“大人是否好奇我是如何知晓的?”
余怀石笑眯眯地说道:“关我屁事。翻过去,别碍着老夫切肉。”
贺燕飞头一次见到这种不按套路来的对手,但他向来冷静自持,不会轻易在此翻船。
“余大人,小人熟读《伤害杂病论》、《百草集》...”余怀石无动于衷,罪恶的双手直接摸到了他的腰上,准备手动翻面。
“...小人熟知人体穴位,过目不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可以与您探讨新药改良,给您打下手绝对比那些小童强上百倍!”贺燕飞发誓,这是他出生以来,语速最快且吐字最清晰的一次。
余怀石终于把手挪开了,贺燕飞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有余悸。
“《百草集》第三百六十七面倒数第三行。”
“主根细长,多有分支,叶柄只有叶片二分之一长。讲的花前子的植物形态。”贺燕飞快速作答,不带停顿。
余怀石快手点了他身上数个穴位,问道:“是哪些?”
“神庭、人迎.... 关元、商曲。”贺燕飞依次给出十个答案。
余怀石摸摸胡子,赞许道:“不错。老夫听说你善赌,不妨来打个赌,就赌你两日内,会不会死。倘若你没死,老夫便收你为徒,何如?”
事已至此,唯有迎战。贺燕飞冷静道:“我赌!但是大人,能不能给小人一点提示...”
他自学医术不过五年,却要和这名闻天下的余怀石作斗争,还不是找死?
“随老夫来。”余怀石领着贺燕飞出了药房,来到隔壁的藏书屋,屋内全是摆放整齐的藏书,少说也有数百本。
“书随你翻,药随你吃。若吃错了,那可好玩了。赌约明日开始,你自便吧。”余怀石摸着白胡须,潇洒离开。
贺燕飞遇到人生第二次生命危机。第一次危机,是十五岁被老爹仇人掳走,那次死里逃生,从此无法动用内力。他弃武从医,却到死也没治好自己。现在换了身体,他又一次发觉,死亡如此接近。但若要他在余怀石手下当个四肢残废的试药人,苟延残喘,他宁愿因技不如人被毒死!
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间看完书籍,把药丸的药性分清。
除去他哥有送饭来,一整天他只在藏书屋和药房待着,不见任何人。他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送完饭就走,再无打搅。
第二天,赌局开始。
他待在药房里,等着余怀石到来。等了半天,只来个童子给药房开窗散气,无事开窗必有蹊跷。果然,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香甜的气息,他立马用湿布捂住口鼻,在那些瓶瓶罐罐里找寻解药。
吃了一瓶解药,终于抑制住喉咙发痒的趋势,结果又开始浑身作痛。原来是多重毒混制的迷香,还能和解药混成新毒。简单来说,他吃一次解药会中另一种毒,必须连续吃对解药,才能最终解掉所有毒性,无论是解药吃错还是解药的顺序出错,都会立即致命。
每次快撑不下去时,他就会想念家人来鼓励自己:不能轻易放弃,一定要撑下去!
终于熬过漫长的一天 ,却还有第二天的考验。担心吃食有毒,一整天他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一口,真是精疲力竭,拼了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却还是感觉眼皮沉重不堪。
在他眼皮开开合合,天人交战之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