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狱上了官道,梅大关主便招呼也不打地占了个便宜,谈更心疑这人是不是沾了人间烟火,流连凡尘,举止愈发风流不羁起来?
想到这,心里没由来地涌上一阵火气。从来随心所欲的浪子一声不吭拉开马头,望另一边偏僻道路上去了。以至于梅下澈听不到身后马蹄声时,回头一望,人影都不见了。
“娘的。”两路人同时发出一声咒骂。
几日后,抄近路的谈更先风尘仆仆地到达了月州第一楼,上了定好的包厢。包厢里有古家三口子,还有三年前押送谈更去江南的张大成、薛一鸣、李系、屠九娘。两厢已经在拼起酒来,连比带划,好不热闹。
谈更灰溜溜地钻进去,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影响到这看起来如同谦谦公子的浪子的出脱气质。
屠九娘眼尖地发现了谈更,立刻满脸喜色地招呼道:“谈公子,进来坐呀!等你好几天了。”
众人一一应和。古回目更是颤巍巍地站起来,拼命眨着朦胧的醉眼,“啪啪啪”地拍着谈更的肩膀:“徒儿......嗝,受苦啦!”
谈更被师父这难得的温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古今外道:“今日师弟等为师兄接风洗尘,师兄千万别客气,来,喝呀!”
张大成拉着谈更坐到屠九娘旁边,朝女人使了个眼色:“谈兄弟,别来无恙啊!当年果然没看错你,侠肝义胆、光明磊落,来,我张大成敬你一杯!”
谈更含笑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众人热闹哄哄了片刻,屠九娘忽然为谈更和自己斟满了一杯,笑靥如花,面上醺红:“谈公子,三年前一见望得君风采,自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念及九娘我一片真心,公子可要干了这杯啊!”
众人哄笑:“正是正是!”
谈更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自当奉陪。”
佳酿入喉,留下满口甘香。谈更就着这绝味心道,女人的心可花了。
曲入画见状扯开嗓门道:“喂喂,小子,别有佳人在侧就得意忘形了——梅关主呢?怎么没同你一道前来?”
谈更顿了顿,晃着杯中酒液:“他半路有事,可能要迟些。”
“谁说我有事?”
一只修长的手臂绕过谈更身侧,直取酒杯,身子挨着谈更,将杯中玉酿一饮而尽。
谈更:“......”
李系连忙腾开身边的位子,道:“梅关主快快请坐。”
梅下澈闻言,伸出爪子揉了揉谈更的头发,走到李系那边款款落座。
除了呆头木脑的李系之外,在场众人都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可描述的怪异感,但毕竟都是在江湖上混迹的人,见过了八方奇闻异事,便也没放在心上。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不多时,夜色已然笼罩了月州。这第一楼也亮起了璨灯,活像过节一样。屠九娘借着醉胆,动作愈发放肆了起来。到最后,竟然还想斜斜地倚在谈更身上。
周遭顿时一片扑闪的暧昧目光。却见这不解风情的谈公子不动声色地一扶,将屠九娘推回了座位,同时心虚地瞟了一眼对桌的梅下澈——梅大关主正倚在窗边,眼不见心不烦一般欣赏起夜景来。
谈更暗觉好笑,便装模作样地将不依不饶又靠过来的屠九娘虚虚揽着,一边高声道:“哎哟我的小娘子,果真是软香温玉,瞳如剪水,叫我怎好推辞?”
梅下澈闻言将目光投向谈更,一双清明的瑞凤眼一眯。
一道无声无息的真气越过桌面,径直将谈更头上的发带给削断了,一头青丝顿时散落下来。
曲入画吼道:“九姑娘好利的指甲,将你谈公子的发带都划断了。”
古回目一把捂住曲入画的嘴,大着舌头道:“画娘,你喝多了。”
古今外看着这为老不尊的爹娘,简直想一头扎进地缝里。为了分散开众人的注意力,他忙朝梅下澈道:“梅关主,赶紧扶我师兄进房吧,他喝醉了。”
梅下澈此刻也懒得计较古今外的口出狂言,巴不得揪着这个机会,好好修理谈更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车~哔!
第29章 月楼醉(二)
梅下澈绕到谈更身侧,毫不客气地将屠九娘的柔荑甩开,将谈更的手臂往脖子上一搭,朝包厢里的人点点头:“谈兄喝醉了,我送他进房间。”
谈更惊道:“啊?我......”一阵酥软忽然从腰间弥散开来,四肢顿时无力地垂下,如同柳条一般,生生将“没醉”二字卡在了喉间。
谈更心惊道:梅下澈使诈?!
梅下澈收回点穴手,撑在谈更腰间,道貌岸然道:“诸位也快点歇息吧。”
随后挟持着谈更扬长而去。
屠九娘不甘心地站起来,望着包厢门口,美目里流转着愤然。
曲入画安慰道:“算啦,九姑娘,机会总还是有的,下次吧。”
殊不知,机会早就没了。
梅下澈过了拐角,便将谈更打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地踹开那间预定好的房间,将谈更往床上一丢,转头朝探头进来的小二手里塞了个银子:“拿个浴桶来,要温水,不要太热。”
谈更鱼在砧板上任人刀俎,只好干瞪着眼睛看着小二哼哧哼哧地抬了个大木桶进来。
梅下澈修长的手指伸进水里搅了搅,抬头满脸严肃地对谈更道:“谈兄,水温正好,我抱你进来洗洗。”
谈更:“......”
梅下澈凑了上前,慢条斯理地将谈更的衣服一件件剥落下来。大热天的,谈更也就穿了两件薄薄的衣衫,因此解起来格外方便。三下五除二地便脱/了个干干净净。
梅下澈的眼睛在谈更被吓得一起一伏的白皙胸膛上转了一圈,嘴角流露出一点志在必得的笑意,俯身将光溜溜的谈更抄起,轻手轻脚地放进浴桶里。
温凉的水没过了脖子,掩盖住了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的绯色。
梅下澈将谈更的头发放在水中搓着,一边在谈更耳边喃喃低语道:“谈兄,我发现你特别容易脸红,上次在我住处也是,如今——你是不是要变成蒸腊鱼了?”
谈更死死咬着牙根,挤出一句话来:“蒸腊鱼一点也不好吃,肉又干又涩,还不入味。”
梅下澈听了这话只觉一阵好笑,旋即干净利落地除去自己身上的障碍,细长的腿一迈便跨进了浴桶里。
谈更:“......”
谈更:“澈兄,你真的......”
梅下澈伸出一根手指横在谈更唇边,阻止他进一步发言,随即俯下脸来,毫不犹豫地贴住了谈更的薄唇。
这次可不是元宵那天蜻蜓点水一般的试探,而是长驱直/入,毫不留情的掠夺了。
温软的两瓣厮磨在一处,灵巧的舌尖撬开齿贝,与对方的柔软搅和在一起。
直到一口气喘不上来,梅下澈才头一坠,发心顶在谈更的下巴上,鼻尖擦着水,两人大口大口喘着气。
青丝浮在水中如水草一般飘悠着,纠缠在一处,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结发共枕,生死契阔。
梅下澈握着谈更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瑞凤眼直视谈更有些迷蒙的杏眼:“谈兄,吾心可懂?”
谈更的指尖随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轻轻震颤,如同雷霆顿击,在心中刻下一段段烧焦的无法抹去的印记。
谈更轻轻喘着气,微微点点头。
梅下澈大笑一声,从桶边抓过浴巾,将谈更裹起来抱到床边,两人齐齐跌落在床榻上。
肤如凝脂软玉,唇指落处必留下一抹绯红印痕;颠鸾倒凤,几度澜狂不自知;时而轻伶蜜语,复又催/情致/幻,青冥之巅、碧落之穷......待到偃旗息鼓、床笫之私散在暖香中之时,早已烛火燃尽,暗星缀黎,衾被作残瓣之乱,复下有两人酣然入梦。
第二日晨,古家三口子和另外四人换了地方,围坐在一楼扒着白面馒头和清粥。
月州第一楼不愧是第一楼,连粗陋的食物用的都是精细作料,馒头入口绵软,清粥入口细滑。
众人吃了一半,才见梅、谈二人相携下楼来。两人坐到空位上,都是一脸神清气爽。
曲入画朝屠九娘使了个眼色,屠九娘立刻端了个盘子到谈更面前:“公子,我特意给你留了早饭。”
“多谢。”毫不客气接过的却是梅下澈。谈更望着梅下澈,只是笑着摇摇头。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梅大关主亲手将热气腾腾的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吹凉了递到谈更嘴边。谈更极其自然地张开薄唇衔了过去,径自慢悠悠地嚼着,一边还含混不清道:“别晾在一边,你也吃。”
众人:“......”
屠九娘的脸跟上了石灰一样白。
饭毕,古回目干咳一声,将谈更拉到门外,低声问道:“你小子搞什么?”
谈更面不改色道:“徒儿跟梅大关主好上了。”
古回目险些晕过去。缓了好一阵,才一字一顿道:“这有违常伦,你看屠九娘不是对你有意思么?人家挺好,长得又美,人也机灵。”
谈更:“梅下澈也挺好,长得又美,人也机灵,而且人家还有钱,有房,有权,有武功。”
古回目:“你和他同为男子......”